分卷(13)
  他睡意朦胧地翻找手机,一只手却更快地伸过来,替他掐掉了电话。
  大约是以为江吟睡着了,不想让他被吵醒。
  刚被掐断,手机又震动起来。
  江吟拧着眉头拿起一看,屏幕幽幽的光打在他脸上,眼神还有几分涣散。
  是沈雪言打来的电话。
  喂。江吟接起电话,声音沙哑。
  学长你在哪里?沈雪言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江吟揉了揉眼睛,坐起来了些:我在回家的路上,刚睡醒。
  车里开着昏黄的小灯,不刺眼也不会让江吟看不清。
  沈雪言沉默了片刻,问道:你走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江吟被他问得一愣:我忘了。
  最近几天他们都忙着各自的事,没怎么见面,江吟真的没太想起,也没觉得回家一定要和他说一声。
  而此时,林东宴通过后视镜发现,一辆车一直以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沈雪言道:江吟,我一直在等你,我以为放了假你至少会来找我。
  江吟怔怔地说:抱歉。
  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我喜欢你,七年前你毕业那天一走了之,我联系你也从来没得到过回复,现在这些我都不在乎了
  江吟却疑惑地喃喃道:什么一走了之?我没有一走了之。
  难道不是吗?
  沈雪言没有等他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吟拿着手机脸色有些呆怔。
  沈雪言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明明在足球场等了这么久,是沈雪言始终不肯来见江吟,为什么要说一走了之?
  江吟。林东宴突然喊了他一声。
  江吟回过神,迷茫地看着他。
  林东宴神情紧绷,看上去有些凝重。
  林东宴说:前面有个加油站,你去便利店里吃点东西,我让杨木来接你。
  江吟被他的话拉回现实,狐疑地问:怎么了?
  别问。林东宴只是淡淡打回了他的话。
  到加油站之后,林东宴停下车,身后那辆白车随后也停了下来。
  见状,林东宴脸色更加难看。
  他转头对江吟说:在便利店里待着,杨木没到不要出来。
  江吟更加不明所以,他眉头皱起,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到底怎么了?
  林东宴牙关一紧,解开他的安全带,按住他的手,说:你不是觉得这种关系很无聊吗?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江吟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林东宴,这件事太过突然,他反应不过来问:为什么?
  他不是回来了吗?林东宴眼神始终注意着后视镜里的白色车辆,见车辆上始终没有人下车,不由加重了语气:我们事先说过,不会成为对方的阻碍。我会让杨木来接你,下去。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江吟只得打开门下了车。
  进去。林东宴道。
  江吟在他的催促下走进便利店,回身便看到林东宴的车已经驶离加油站,原本停在后方的白色车辆也跟着离开了。
  不对劲。
  林东宴虽不近人情,但绝对没有到喜怒无常的地步。
  他刚才急切地赶江吟走,似乎太不寻常了。
  江吟拧着眉头走出便利店,林东宴的车已经离开了视线,可那并不是回去的方向。
  察觉到不对劲,江吟立刻拨通了杨木的电话。
  喂,江吟吗?你在加油站里待着,我马上来接你。杨木的声音里充满了慌张。
  江吟语气一沉:别瞒着我,现在我离他最近。
  杨木犹豫了几秒钟,坚持说:没事,你好好待着,别出来。
  他出事了怎么办?江吟加重语气,声音里有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肃然。
  这杨木咬咬牙,说:我十分钟就到了,你先等我。
  江吟自己没有车,根本追不上林东宴,只能咬牙等杨木。
  十分钟之后,杨木开着吉普停在了加油站。
  江吟二话不说拉开副驾驶坐进去:先追。
  杨木点点头,启动了车辆,手机里的追踪器显示林东宴已经离开了江城管辖范围。
  车内气氛严肃,江吟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
  杨木犹豫起来,林先生交给她的任务是把江吟安全带回事务所,但是让她带江吟回事务所里干着急她压根做不到!
  于是,杨木破罐破摔:林先生手头上的案子牵扯太大了,听说被告在酒吧打工的时候,偷听了一些高层的秘密。他们担心被抖出去,就想保住被告封口,江城其他律师都能打点,但林先生他们贿赂不了,只能想办法让林先生出不了庭。
  江吟拧起眉头,加重语气问:所以呢?
  杨木咬牙切齿地说:所以这群不要脸的东西,从学校就一路跟着林先生,见林先生离开江城就让人封锁了所有入口,打算在城外堵住林先生。林先生如果被他们抓住,一定凶多吉少!
  杨木看着手机上的定位系统,又说:林先生不想连累你,就先把人引开了。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车里没有开灯,路边也一片昏暗,江吟看东西有点模糊。
  江吟握紧手机,给林东宴打了无数道电话,全都不在服务区。
  杨木看了看他的脸色,怕他太担心,安慰道:你不要太紧张,我已经报警了。就算警察赶不到,我们也派了其他人过去,只要林先生不被抓住就行了。
  江吟看向定位系统不断移动的绿点,心中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就在之后,一直移动的绿点突地停了下来。
  杨木当即脸色一变:糟了,林先生被逼停了!
  第17章 炙热
  她的声音如雷贯耳般响起。
  江吟耳边响起嗡嗡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攀爬,让他脑海乱作一团。
  林先生就不应该回学校!不管我当初极力反对,林先生执意要回去,现在怎么办?林先生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杨木急得满头大汗,眼泪刷刷地往下淌。
  江吟垂下眼帘,看着定位系统里停止不前的车辆,沉了口气,说道:冷静一点,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
  杨木抹了把眼泪,想到林东宴身处困境,语气不禁恶劣起来:要不是因为送你回去,林先生也不会被堵在江城外面!你怎么冷静得下来?
  江吟抿了抿唇瓣,没有反驳:我也不希望他有事。
  林东宴停车的地方与江吟父母家相隔不远,江吟从小在这里长大,清楚周边的地貌。
  他停车的附近有一座深山,如果对方手里没有枪,林东宴应该能躲进去。
  他们手里有枪。杨木白着脸道。
  江吟脸色微变,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们就算有枪也不会对林东宴开枪。
  他们如果要杀林东宴机会很多,没必要费尽心思把他堵在江城外面。江吟神色凝重,他心中无法确定,但这是最好的解释。
  杨木听后反倒镇定了下来。
  她发狠地用手臂擦了把脸,坚定的目光像只小狼崽子:他们顶多会抓住林先生,逼他不打这场官司,绝对不敢伤害林先生的性命。
  当车开进深山周围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他们离开了主道,路两边有杂乱的灌木。
  车灯照进路旁的灌木丛里,稀疏的光漏进山林,像张着獠牙的巨兽,等待着他们扑进去。
  林先生!杨木惊喜地大喊道。
  江吟茫然看去,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除了车前的幽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杨木把车停下,紧接着跳了下去。
  江吟摸索着打开车门,扶着边沿走下去。
  杨木,是他吗?
  江吟打开手机电筒追了上去。
  是他的车,操,车胎全被划破了。杨木蹲在一辆车前,检查了四个轮胎:妈的,被人拿刀割的,一群狗东西,生怕林先生跑了!
  见状,江吟悄悄松了口气,说:这说明林东宴还没被他们抓住。
  只是附近没有其他车,可能他们把车停得远,直接跑进山里找人去了。
  杨木嘴里骂骂咧咧,招呼江吟回车上,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然后从后备箱拿了把枪。
  她从裤腿了抽出一把小刀,扔给江吟:我们分头去找,你拿着防身。
  江吟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刀,他是个拿画笔的人,什么时候碰过这个锋利的东西。
  在他迟疑的空挡,杨木已经拂开灌木,准备钻进去。
  杨木回头见他在原地没动,以为他顾忌自己的安危,眼神不禁嘲弄了些,说:你放心,这些人根本不知道你的长相,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江吟愣了一秒,没打算解释什么,握紧刀柄跟在她后面走了进去。
  杨木夜晚视力不错,在漆黑一片的树林里来去自如。
  江吟额头冒着冷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忍耐着对黑暗的恐惧,问:能打开手机照明吗?
  不行,会被其他人发现。杨木不由分说地拒绝,她指了指另一边,对江吟说:你走另一边,这里信号不好没法儿通话,如果找到林先生先带他回车附近,我车里有信号.弹。其他人找到林先生也会放信号.弹,到时候立刻回到原地方。
  说完,她加快速度甩开了江吟。
  江吟白着脸在原地站了半分钟,周围一片黑寂,像身处在一个漩涡当中,双腿不受控制地发软。
  突地,树上响起一声蝉鸣,把江吟模糊的思绪拉了回来。
  江吟咬了咬牙,林东宴是因为自己被逼进山里,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或者因此让他放弃这场官司与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背道相驰,江吟会良心不安。
  如此想着,他用小刀割开裤腿,将它撕成一条一条碎布,随后从地上摸索起一根粗壮的树枝,在黑暗中慢慢向另一边走去。
  他心里估摸着距离,每隔三米就在树枝上栓一条碎布。
  走了不久,他看到前面有一道刺眼的光,江吟立马蹲了下来,躲在树丛后面。
  林东宴不会傻到用电筒来暴露自己,这几个肯定是抓他的人。
  老大想什么呢?大晚上在山里抓人,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其中一人哂道。
  别说这些了,在江城根本没机会抓到林东宴,老大当然不会错过今天。
  那人猥琐地笑了声:我听说夜里经常有附近的小情侣过来,万一我们打扰到人家的好事就不好了。
  别动你的歪脑子,林东宴只有一个人,那些腻在一起的情侣就别管。
  两人没发现江吟,逐渐走远了。
  江吟看了看他们来时候的路,他们一路过来没发现林东宴,说明林东宴不在哪个方向。
  等两人走远后,江吟跟着他们手电筒的光往前走,与他们隔着一些距离,有时不甚发出声音,也只被当作山里的小动物,没有搭理。
  黑暗带给人类的惧怕远远比疼痛更甚。
  江吟只顾着看他们身前的光,一个不注意就摔下了斜坡,身体在尖锐的树枝上滚过,刮破了皮肤带着一阵刺痛。
  嘶
  江吟倒吸一口凉气,而过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前方两人的注意。
  什么人?!
  糟了!
  江吟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可眼前的黑暗让他根本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
  就在此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脚踝,猛地往后一拉,江吟使不上力一下在扑在了地上。
  一个人把他往后扯,身体随之也靠了上来。
  是谁?与此同时,那两人也打着手电筒照了过来。
  身上的人干净利落地脱下上衣,身体贴着江吟的后背,双手从他衣服下伸了进去。
  一瞬间,江吟头皮都在发麻!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那双手却力大无穷,硬生生将他摁了回去。
  就在电筒照来的刹那,身上的人突然朝他后颈咬了一口。
  嗯疼!
  他咬得不重,让江吟又痒又麻。
  两个男人?这么刺激?手电筒照到了他们的背部,始终看不清脸。
  林东宴还不是喜欢男人?别管了,赶紧抓到人收工回家。
  别我从来没见过男人嘿嘿,我再看看。
  江吟:
  你可真他妈闲。
  此时,他听到身上的人轻咒了一声。
  声音有些熟悉,江吟诧异道:林东宴?
  别说话。林东宴附在他耳边说。
  林东宴把他身体翻过来,将他衣服推到胸膛上,随后将唇送了上去。
  唔
  卧槽,好刺激!
  旁人有些看下去:走吧,人家当我们存在呢,别打扰他们了。
  两人意犹未尽地离开,走之前还一步三回头,搞得林东宴都快把他嘴巴啃出血了。
  走、走了。江吟在他身下气喘吁吁地说。
  林东宴同样喘着粗气,他停下动作伏在江吟身上,停着脚步声逐渐消失,才慢慢爬了起来。
  他捡起衣服坐在一旁,江吟拉下被他弄乱的衣服,抹了把肿痛的唇,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林东宴穿上衣服,捡起江吟掉落在身边的小刀,撕开袖口走到江吟身边。
  可以起来吗?林东宴问道。
  江吟缓过神来,咽了口唾沫让干涩的喉咙好受一点。他胳膊撑着地坐起来,刚想挪动一下腿,就感觉一股刺痛。
  嘶江吟疼得倒抽凉气。
  江吟看不清,他用手摸向刺痛的地方,立刻摸到了一些粘稠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