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陈榛在圈内人缘好,人脉广,他家出事,真是应了那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宋柏劳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那几个犯事的beta几个小时前就抓住了,问为什么这么做,说自己不甘心一辈子低人一等,所以想做一件大事让世人正视beta的人权……哈,人权?他们懂屁的人权!因为他们的愚蠢,恶果需要所有beta买单,今后beta平权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极端的beta与理性的beta,在世人眼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平权是合理诉求,但一旦伤害到无辜,动用了武力,有理也变没理。更可怕的是,不明真相的alpha和omega,甚至某些beta,都会把这笔烂帐算到全体beta头上,树立起对beta的敌对情绪。
  就像为了印证宋柏劳的话,下午市区爆发了大规模的抗议游行,请beta停止暴行。
  几天后,当记者在骆青禾家门前终于蹲守到他,并询问了他对于beta袭击陈小姐事件的看法时,一名年轻的alpha突然从远处跑来,大叫着“**eta的xx去吧”朝骆青禾扔了一颗鸡蛋,又飞速逃离现场。
  蛋液缓缓从骆青禾头发上滴落,秘书惊慌地想要替他擦去粘液,被他阻止。
  他轻轻抹去眼睛上方的黄色液体,镇定自若地回答了记者的问题。
  “我与陈榛是多年老友,他女儿出事,我当然有去看过。我不太喜欢将这种个人犯罪行为简单粗暴地冠以全体beta的名义。alpha、omega会犯罪,beta自然也会犯罪。”
  记者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连珠带炮地继续发问:“他们宣称是为了beta平权才袭击的陈小姐,包括前阵子发生的游行冲突,beta对于平权的执着显然已经伤害到了其他人的权益。对于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请问您有什么方案吗?beta想要的到底是权利还是平等?作为一名alpha,beta们真的能完全信任您支持您吗?”
  这几个问题实在太犀利了,特别是最后一问,直接就把骆青禾定位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既不受alpha、omega的待见,也无法轻易取得beta的信任。
  就连我有时候也会产生疑惑,一个alpha为什么要为beta出力?这怕不是他为了取得beta支持而做的一场秀,待到来日成功上位,他怕是不会再管曾经的承诺。
  “我为beta发声,不是为了得到他们的信任,而是想要帮助他们。你知道全国两百位议员,上一届beta占了几个席位吗?”
  记者一下被他问住,大睁着双眼,显得有些傻。
  骆青禾也没有期待他的答复,直接就报出了数字:“14个,不足百分之十。”他平静道,“你想拥有,就必须付出,有多少能力,尽多少义务。这是我的看法。”
  看到一半,宋霄从楼上走了下来,我连忙换了台。
  身体好转后,我在家除了看电视陪宋墨玩就是躺着,最近宋墨恢复了家教课程,宋霄又经常带着相机去山里采风练手。我实在无所事事,就开了场制作马卡龙的直播。
  原本以为久别三个月,琥珀直播号必定没什么人看了,想不到上线不过五分钟,在线观看人数便迅速突破了万人。
  【郁郁,听说你怀孕了,是不是真的啊!】
  “你们哪里听说的?”将材料混合后,一边过筛一边注意着屏幕上的留言,突然就看到这个问题。
  【八卦媒体……】
  【yxh】
  现在八卦媒体连这种新闻都追吗?
  我手上不断做着搅拌动作,嘴里含糊道:“大家还是关注马卡龙的制作过程吧……”
  【有情况,不否认就是默认啊!】
  【生个像墨墨一样可爱的omega吧!我要娶ta!】
  我看评论越来越夸张,有的索性就叫我“岳父”了,更加不去谈孩子的事,只是专心做马卡龙。
  将调好色的蛋白糊填进裱花袋,再一个个挤到托盘上,形成直径3cm的标准圆形。
  挤满一烤盘,我直起腰,对镜头后的观众道:“这个先放在一边让它自然风干半小时,我们趁这个时间来做馅料,因为马卡龙比较甜,大部分都是糖粉,所以我建议馅料清淡点。”
  做完馅料,马卡龙也干的差不多了,放入烤箱十五分钟,出炉后可以看到每个都微微鼓起,露出标志性的一圈“裙边”。
  我拿起一个凑近镜头,指着膨胀起来的边道:“这个是检验马卡龙成功与否的关键,没有就是失败了。”
  将马卡龙一个个填满柠檬芝士的馅料,做到一半,门口忽然响起宋柏劳的声音。
  我一下听了动作,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回来。
  最近为了骆青禾竞选的事,他也颇为烦心。虽说他们父子一直不睦,但夏盛却始终是骆青禾背后忠实的资金支持。而且若骆青禾败了,阮家就胜了,焱华世纪必定更加如虎添翼。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你做了什么?”宋柏劳直直走向我,完全不在意中岛台前的摄像头。
  我手里正捏着一枚刚填好馅料的马卡龙,闻言朝他递了递道:“少女的酥·胸。”
  宋柏劳看了看我手上粉色的马卡龙,低头就着我的手一口咬进嘴里,舌尖甚至碰到了我的手指。
  我心悸地缩回手,回头看了眼群魔乱舞的屏幕留言。
  【宋总好帅好宠!】
  【宋总低头那瞬间的眉眼煞到我,我可以!】
  【我要等墨墨长大!不然肚子里那个我也可以,我是beta,我不挑!】
  【可恶,突然有点羡慕beta】
  我看他们越说越不像话,连忙结束了今天的直播。
  “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见。”急匆匆关了设备。
  “好甜啊。”忽然一只臂膀从身后揽住我的腰,将我往后带了带,靠在了一副结实的胸膛上。
  宋柏劳的气息吹拂着我的耳廓,我感觉自己后颈起了层起皮疙瘩。
  “因为糖分很多,是有点甜的……”
  “我不喜欢‘少女的酥·胸’,”他的唇在说话时无可避免地碰到我的耳垂,“我只喜欢你的。”
  我怔怔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的下一瞬一股热流从脖颈一路窜到头顶,整张脸都开始发烫。
  “你耳朵好红……”他勾着我下巴让我看向他,用一种假惺惺的疑惑语气道,“怎么会这么红呢?明明没有发烧。”
  我瞪着他说不出话。
  “以后不许用这种眼神看别人。”他垂着眼,渐渐压上来,“他们会误会……”
  最后两个字,含在唇齿间。
  我闭上眼,抓着他胳膊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梁秋阳曾说我长相与性格严重不符,而宋柏劳也总觉得我时时刻刻在勾引人。我自己都好奇起来,我到底什么表情什么眼神?以后是不是要随身带面小镜子,一到这种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学一下表情管理?
  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厨房,宋柏劳也没太过分,在我快喘不过来气时,他好心地放过了我,之后就在旁边直勾勾看着我将剩下的马卡龙弄完。
  我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在他注视下将马卡龙放进冰箱,紧接着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前我看了眼来电人,是韩音。自从上次医院一别,我们还没联系过。
  宋柏劳离手机近,自然也看到了来电人姓名。
  “我也不知道她找我做什么……”想到上次韩音来家里采访我,他看到了还发了通脾气,就有些心虚。
  “哦。”宋柏劳点点头,一副“我都明白你不用解释”的模样,“响很久了,你快接啊。”积极的让人害怕。
  我惴惴地接起来,一听,对面的确是韩音,但令我意外的是,她并不是要找我。
  第六十六章
  【对朱璃来说,每个人都是可以利用的棋子,包括他自己。】
  我将电话给到宋柏劳。
  他诧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机,接了过去。
  “是,我是宋柏劳。”电话那头韩音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他起先还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手指划拉着碗里剩余的一点酱料,放进口中轻吮,听到一半忽地眉间蹙起,脸色也变了,“你现在过来吧,见面细谈。”
  片刻后,他按掉电话,将手机还给我。
  “韩音说陈榛女儿遇袭这整件事完全是个阴谋,她知道是谁做的。”宋柏劳道。
  “阴谋?”我有些震惊,“她说是谁?”
  这件事闹得可不小,如果是阴谋,为的又是什么?针对陈家,或者……我脑海里突然闪过骆青禾被砸鸡蛋的画面,觉得抓到了点什么。
  难道是针对骆青禾的?
  宋柏劳看了看窗外天色,沉声爆出两个字:“阮家。”
  虽然并不出乎意料,但仍然叫人心惊。
  阮家这手段也太龌龊了点,竟然拿无辜小姑娘下手。我知道政客心狠手辣是常态,但这已经不是心狠手辣,是下作了。
  半个小时后,韩音到了。
  她一进门看到我,先是微笑着和我打了招呼,转向宋柏劳时,立时有些拘谨,牢牢抓着包带的手显得十分紧张。
  “宋先生,我带来了一些证据来证明我说的话……”
  宋柏劳止住她的话头:“我们到书房再说。”
  两人往楼上走去,走到半途宋柏劳突然毫无预兆停下来,转过了身。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我,命令道:“回房间躺着去,你别以为好一点就能不听医嘱。”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他,尴尬地挠了挠鼻尖:“知道了。”
  两人消失在转角后,我招来九嫂,让她等会儿宋墨下课后记得把冰箱里的马卡龙拿出来给他吃,但叮嘱她不要给太多,这东西糖分多,吃多了容易晚饭吃不下。
  九嫂应下后,我便上楼睡午觉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得正熟,就感到身下床铺微动,背后拥上来一具温热的人体。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里,脸埋在我的颈后,气息全都吹拂在我的脖子上。
  虽然还有点迷糊,但他一这个姿势我就觉得他要咬我,瞬间整个人都清醒过来。
  可能感觉到我的紧绷,身后的人呼吸轻了轻,随后抬起头,没再继续挨着我。
  “醒了吗?”
  我没有回头:“嗯。”
  “韩音已经走了。”宋柏劳道,“她给了我一块硬盘,里面有大量证据表明,陈榛女儿遇袭事件都是朱璃一手策划的。他为了阮家,也算手段用尽。”
  我一听,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韩音怎么会有这些?”
  宋柏劳松了松对我的怀抱,一只手在被子外轻抚着我的腰侧一块,流连摩挲。
  “其中一个犯事的beta是她朋友的儿子。她朋友一直觉得自己儿子不是那样激进的人,于是自己做了调查,结果在自家院子里找到了被埋起来的大量现金以及一块移动硬盘。对方可能也是想留一手,或者等着日后出狱再敲一笔吧。”
  “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腰间的手静止下来,他脸上露出笑来,“好不容易抓住毒蛇的尾巴,当然是要把他拽起来狠狠砸向地面,弄死他啊。”
  我哆嗦了下,这场蛇与伯劳鸟的较量,或许很快就能迎来结局。
  “害怕了?” 宋柏劳用指尖拨开我的额发,唇角的笑已经消失,换上一副不快的表情。
  我咽了口唾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