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请、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苏临难掩心中的慌乱, 语无伦次道:我、我还有很多方案,这些方案都有着无数次成功的经验, 一定可以的!
  大人,请最后给我一次机会吧。苏临哀求道:我绝对不会再犯任何错误了。
  可是任他如何恳求,那个让他一直追逐的背影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他是那样地遥远
  苏临颓唐地垂下头颅。是啊, 可一可二不能再三,失败的事小,但他的失败却严重地损坏了大人的名誉。害大人在区区一个陆墨面前丢了脸,那只雄虫指不定在心里如何大肆嘲笑大人呢。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失去在大人心里的地位,他是这样地可耻。
  咚的一声, 苏临用力地低下头, 重重地磕在了地上。温热的鲜血流出来, 但他下定了决心,完全感受不到痛。
  大人, 我以性命抵押,这一次一定会成功。
  和大人的名誉比起来,他苏临的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一次, 他一定要
  算了吧,苏临。
  雄虫的声音平淡,却在一瞬间摧垮了苏临的内心。他的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双拳紧握,用力到手背的青筋突起。
  算了吧。
  算了吧?
  大人终于彻底厌弃了他吗?
  有那么一瞬间,苏临想要就这么死去,但他不能污了大人的眼睛。他踉跄着站起来,眼神灰暗:是,大人,请大人容许我退下。
  尽管雄虫并没有出声,苏临还是转过身,第一次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想要离开。
  至少,要死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
  唉。
  下一刻,一只手揽过苏临的肩膀,将无力的苏临拥入了怀里,苏临惶然地睁大了眼。
  你总是想得太多,说得却太少。
  雄虫在苏临耳边道:假如我不拉住你,你是不是要去自寻短见了?
  苏临垂下眼眸:我没有。
  好的,你没有。
  雄虫这样的模样极少见,他总是那样地宽容、仁慈、理智。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厌弃你,只是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一股暖流缓缓从头顶漫灌而下,苏临惶恐飘摇的心,在这一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转过头,只见窗外朝阳冉冉升起,灿金色的光芒笼在雄虫身上,恍若神祗。
  雄虫放开苏临,朝他伸出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苏临怎么可能忘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满身伤口眼神狠厉的苏临,将剑抵在雄虫的心口上,只需轻轻一用力,就能杀掉他。
  雄虫却不像预料中的那样惊慌失措,他只是放下手中的书,浑浊的眼睛看着苏临:你就是那个从不失手的刺客,苏临?
  他朝苏临伸出手:和我一起,让虫族重回巅峰吧。
  苏临在一瞬间从这只雄虫的眼中,看到了他所追求的东西。他所说的,一定能做到。
  和那时候一模一样的场景,而苏临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他双膝着地,握住了雄虫的手。
  是,虫皇陛下。
  一只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雌虫,踉跄着进入了房间。
  他身后的侍卫推搡着他,当他走到房间中央时,侍卫狠狠踢了一脚他的膝盖后弯,让他跪了下来。老实点!
  雌虫喘、息了一会儿,他身上到处都是刑讯的伤痕,精神情况看起来也很不好。
  这只雌虫身材高大,刚毅的下巴让人印象深刻,一看就隶属于那些意志坚定的种族,刑讯对他没有丝毫作用。
  【反叛军】
  这是一支在近百年内兴起的组织,目的是想要改变虫族的现状,改变如今雌虫过于凄惨的地位。
  他们很有耐心,并没有随意杀掉雄虫,而是清楚地知道造成这一切的源头。
  那就是颁布了各种律法,奠定了雄虫尊贵地位的虫皇陛下。
  这样冷静,富有秩序,懂的蛰伏,还拥有清晰目标的组织,无论谁都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虫皇观察着这只雌虫,对方抬起了头,看向了虫皇身边的苏临。
  雌虫的眼里满是厌恶和鄙夷,冷笑道:苏临,我们还以为你死了,没想到你成了虫皇的走狗!
  苏临面不改色,仿佛骂的并不是他。
  地上跪着的雌虫却难掩心中的愤恨,怒骂道:为了给你的主子献媚,你出卖了我们,让那么多同盟身陷囹圄苏临,你忘了当初的誓言吗?!
  绝不背叛,绝无二心,消灭虫皇暴、政,自由属于全部虫族!
  但苏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跪着的雌虫明白了,苏临已经和他们分道扬镳,如今是彻底的仇敌。他一扭头,只为那些白白枉死的同盟感到悲戚:他们死于来自背后的刀。
  阁下似乎误会了什么。
  闭嘴!雌虫怒目瞪着虫皇,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即便杀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不虫皇浅笑道,苏临三十年前来到我身边,但这三十年内,他对于组织的事,一个字也没有对我泄露。
  他遵从了他的誓言。
  地上的雌虫一愣,但随即厌恶地说:你以为我会听信你的话吗?难道你想说那么多同盟被杀,和苏临一点关系都没有?
  虫皇不动声色:这个我不能否认。
  看吧。雌虫冷笑道,他是个可耻的叛徒!
  虫皇摇了摇头:你完全搞错了一件事,并不是苏临背叛了你们,而是你们太弱了。
  雌虫瞳孔放大,错愕道:你说什么?
  虫皇不紧不慢道:你们太弱了,弱到一旦他离开了你们,你们的行动就变得错漏百出,就算是完美的计划,也总是百密一疏。
  他浑浊的双眼似乎在这一刻又恢复了清明,虫皇目光灼灼地看着雌虫:你当然不会相信我,这都不重要,我只想问你三个问题。
  虫皇站了起来,他踱步来到雌虫面前站定:你们想过假如你们成功了,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拥有着不可直视的威严,哪怕是军团中顶尖的军雌,也会在这样的时候低下头。
  但地上的雌虫却硬生生地抗住了,他盯着虫皇:那时候,雌虫不会再被压迫,雄虫也会学会尊重雌虫,虫族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将来。
  错。虫皇怜悯地看着他:那只是你幻想的未来而已。真正的未来一片黑暗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下,虫族的数量也只是堪堪维持住了稳定,雄虫的数量一旦下降,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可挽回的彻底崩溃。
  雌虫冷哼了一声:那又如何?建立在雌虫痛苦之上的稳定,有意义吗?
  意义?虫皇眯起眼,低声道:第二个问题是比起全虫族的灭绝,还是一时的自由和快乐比较重要,是吗?
  怎么可能?!雌虫失声道:根据计算,虫族最后会维持在一个数量较低但稳定的状态,只是没有如今这样强大罢了,怎么可能灭绝?
  虫皇嘲讽地看着他:很好,那么第三个问题就是弱小的虫族,真的能在宇宙中存活吗?
  雌虫睁大了眼。
  想想吧,虫皇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虫族占据了那样大的疆域,拥有那么多资源,一旦变得弱小会发生什么?
  会被侵略。
  会被割据。
  会失去一切。
  而占领了虫族疆域的新种族,一定会对虫族赶尽杀绝,毕竟虫族是生来强悍的种族,不能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雌虫的额角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只能无力地道:但是,但是首领说过,不会有事的
  当然,我说的也只是未来的一种可能。虫皇温柔地看着雌虫,我亲爱的孩子们,你们年轻,敢于拿出一切去赌,赌未来的发展会按着你们的步伐来。
  可我已经很老了,老虫总是顾虑重重,我不能让虫族的未来有一丝风险。
  虫皇抬起手示意:放了他吧。
  侍卫大惊:陛下!这万万不可!
  没事的。虫皇浅笑道,他们都是好孩子。
  沉重的锁链脱落,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侍卫和苏临都紧张地盯着雌虫,生怕他突然有所异动,但他却只是维持着双膝着地的姿势,双手撑着地面,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掉下来,在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
  嗬嗬
  雌虫嘴里喘着白雾,嘴唇枯槁。
  这样的气势,这样的考量,虫皇到底背负着多么沉重的东西而当虫皇命令松开他的时候,他已经彻底为之折服了。
  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他可以为了信念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包括灵魂。但信念一旦被动摇,他将会承受比死亡更加强烈的痛苦。
  苏临看着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虫族,一定会在陛下的手里重回巅峰。
  过了仿佛几个世纪,雌虫才终于恢复了平静。他看向虫皇道:我不会出卖同盟。
  我知道,你回去吧。
  雌虫深深地低下头:是,陛下。
  直到一切风平浪静,虫皇独自待在房间里。
  他站在窗前,从这里可以俯视整个宫殿。
  高空的风猛烈,吹打着虫皇的头发,他抬起头,脸上是仁慈温柔的笑意。
  但这笑意仿佛奶油一般,在日光的照射下逐渐融化了。
  呵呵
  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捂住脸,逐渐笑得疯狂。
  只要那个秘密不被发现,他就永远是虫族的皇帝。
  真险啊,差一点呢。那个叫莱茵的雌虫,差一点就要要把秘密公之于众了。
  明明只要安分一点,好奇心不要那么重,他会是一只很优秀的雌虫,拥有光明的未来。
  不过没关系,现在那只雌虫也死了。
  而他会永远屹立于虫族的顶端。
  一个隐秘的身影从角落里凭空出现,他跪在地上道:他回去的方向,是爱丁男爵的府邸。
  爱丁男爵三日后,有一场宴会,他们一定会在那时有所动作。
  彻底折服的雌虫失去了戒心,而这样的纰漏,又被虫皇捉到了。
  沙沙
  沙沙
  锋利的剪刀小心地剪开信笺一侧,没有破坏掉封口的火漆。
  一封邀请函被倒出来,陆墨拿起邀请函展开。
  嗯是来自爱丁男爵的宴会邀请。
  雄虫真的很喜欢开宴会,在荒星上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三天五头就得奔赴一场宴会
  然后疯狂刷渣渣值,真是甜蜜而又痛苦的烦恼啊。
  来到帝星之后,他的爵位就不够看了,邀请他的少之又少,陆墨甚至感到了一丝寂寞。
  今天,就在今天!
  邀请函它又来啦!
  陆墨意气风发地举起邀请函,仿佛已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未来。
  系统也很激动:【我最近刚有一个点子,很适合刷渣渣值呢。】
  陆墨支起耳朵:【愿闻其详。】
  系统:【来,你听我细说】
  十分钟后,陆墨眼神叮的一下亮了起来。
  恰好凌从他面前经过,步伐踉跄了一下,掩映在银发下的耳朵尖微微红润。
  最近,他好像在发病。
  作者有话要说:  假如想打我的话请务必轻一点
  砰砰砰!!
  啊忘记说了,这里那句口号是致敬三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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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九章
  车水马龙的街上, 形形色色昂贵的车辆如同熙熙攘攘的圣甲虫,排队前进。
  陆墨坐在副驾驶座上,难得的没有去打扰凌开车。
  或许是因为, 他真正理解了凌即使只是开着普通的车也能开出战舰的磅礴气势这一技能, 实在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车内播放着舒缓而轻柔的小调, 一颗银色的小球有规律地被陆墨抛起落下, 复又抛起落下,仿佛在给小调打着节拍。
  反光镜映出陆墨的脸, 他穿着定制的修身礼服,袖口处的宝石纽扣熠熠生辉, 修长的手指干干净净,一下一下地抛着小球。
  雄虫之间流行将小指的指甲留长,这样才能显示他们的优渥生活条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仆从会为他们打理生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