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怎么不可?”陆承安挑眉看向陆芳婷,目光锐利,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难道这汤里面有什么不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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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陆芳婷心里一紧,难道陆承安看出来了?不,不可能的,她随即又否认了这个想法,她知道彩灵给苏慧芸的汤里是下了药,可那药无色无味,陆承安不可能凭肉眼就能看出来,所以他肯定是在故意诈她,她不能自乱阵脚。
  “怎么可能了,哪里会有什么不妥,我只是觉得那盅汤是厨房专门给你熬的,你不喝太可惜了。”陆芳婷努力掩饰着心里的紧张说道。
  陆承安深深地盯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说没有什么不妥那就最好,你紧张的样子,让我以为她的汤有问题。”
  “没,没有的事,大哥你不要乱说。”陆芳婷急忙分辨,娇嗔地瞪了陆承安一眼,竭力地为自己的行为找说辞,“我不过是觉得男女有别,即便大夏朝开国以来一直民风开放,兄妹之间关系好,同桌吃个饭什么的也无伤大雅,但到底你和阿芸妹妹不同,你和她换汤喝不太妥当。”
  陆承安“哦”了一声,尾音还有意地在舌尖转了一圈,显然没把陆芳婷说的话当真,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反正汤还没喝的,谁是谁的汤又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就是看上她那盅汤了,就想跟她换,你有意见?”
  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俨然一个强大的王者,话里话外都表明他已经决定好了,不允许反驳,浑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面对着强势的陆承安,陆芳婷当然不敢有意见,即便心里是真的有意见,非常有意见,陆承安都那么气势逼人了,她又哪里敢说出来,只能在他强大的威压下摇了摇头,心口不一地道:“没,没意见。”
  “这不就得了。”陆承安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嘲讽陆芳婷阻拦他是不自量力,无视了陆芳婷难看又尴尬的脸色,转过头便朝彩灵招了一下手,开口道:“把汤拿过来。”
  彩灵下意识地瞟了旁边的陆芳婷一眼,想陆芳婷给她点提示,可这种情况下,陆芳婷哪里敢跟她有什么交流,索性直接装作没看见,若无其事地低头拿起筷子夹菜。
  见陆芳婷没有任何指示,陆承安还盯着她,彩灵也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办法,她只好应了一声,把托盘里的那盅汤端去给陆承安。
  陆承安瞟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汤,抬眸看向身旁坐着的苏慧芸,嘴角露出一抹笑,道:“我把我这碗汤给你喝。”
  说着就端起他的那一盅汤放在了苏慧芸的手边,还不忘温和地提醒一句,“汤要趁热喝才好喝。”
  事已至此,苏慧芸也不好说拒绝的话,陆承安都把汤送到了她的面前,她也就只能顺着道了一声谢,“谢谢义兄。”
  陆承安“嗯”了一声,又伸出手道:“要我帮你舀一碗吗?”
  声音温柔,目光温和,动作体贴,俨然一个照顾妹妹的好兄长模样。
  “不,不用了。”这些看似无意的行为,却撩得苏慧芸心头砰砰跳,害得她像是得了心脏病一样,她不知道陆承安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好,挑拨她的心弦?他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想是重生的,所以才会这样做?苏慧芸本来都打消了的念头又被陆承安勾了起来,她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问清楚陆承安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苏慧芸拒绝了陆承安的好意,陆承安也没有勉强她,淡淡一笑道:“那就算了。”
  说完陆承安就把伸出来的手收回去,谁知不慎碰到了另外一盅汤,汤盅直接被陆承安的袖子扫落在了地上,发出啪地一声脆响,整个汤盅摔得粉碎,汤也撒了一地。
  “哎呀,可惜了。”陆承安扫了一眼地上的汤,仿佛真的很可惜一般。
  苏慧芸也看了一眼撒在地上的汤,再抬头看陆承安,并不觉得他是真的有多可惜,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对面的陆芳婷看到汤盅摔碎了,汤洒了,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懊恼,幸好那盅加了料的汤摔碎了,不然陆承安喝了汤,发现汤里下了药,少不得会派人查上一番,到时候肯定会引来一堆的麻烦,想要摆脱麻烦势必要费一番波折。
  现在汤洒了,陆承安没喝成,也省了许多的事,只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就是了,要是那汤不是洒了,而是让苏慧芸喝了,那就好玩儿了。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概就是这样,事情安排得再周密也可能会发生意外,今日这一计没成功,陆芳婷失望之余,又在心里暗恨着,盘算着下一次一定要成功。
  徐氏没有注意到陆芳婷的情况,心思都在陆承安的身上,关心地问:“有没有烫着?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事儿,只是袖子扫到汤盅了而已,我没有烫着,母妃不用担心。”陆承安柔声安慰徐氏,俊脸上一脸平静,对刚才的意外丝毫不在意。
  “没有受伤就好,下次小心一点儿。”徐氏细心叮嘱了几句,又吩咐春兰道:“赶紧叫人进来把地伤的碎瓷片都打扫干净,免得踩到碎瓷片受伤。”
  春兰连忙应了一声“是”,起身出去叫了两个下人进来,很快就把地上的碎瓷片打扫干净了。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似乎也影响了一桌人吃饭的情绪,陆承安见状,先给徐氏夹了一筷子红烧冬瓜,笑着道:“这是母妃喜欢吃的,不要为了刚才的事影响食欲,多吃一点。”
  “好。”有陆承安夹的菜,徐氏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笑看了他一眼,低头小口小口吃起来。
  苏慧芸刚想拿筷子夹鱼肉,一只手就伸了过来,陆承安夹了一大筷子的鱼肉放在她的碗里,“你喜欢吃鱼,就多吃一点。”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苏慧芸受宠若惊,拿着筷子的手都紧了一下,险些稳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承安的那张俊脸,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端倪。
  “望着我做什么?我脸很好看吗?”陆承安见苏慧芸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他,仿佛看入了迷,不由嘴角一弯,调侃了她一句。
  这问得也太直白了,还是当着其他人的面,苏慧芸哪里好意思再一直盯着他看,慌忙收回视线,低声道:“我就是有些受宠若惊。”
  陆承安爽朗一笑,豪爽道:“这有什么,你是我义妹,照顾你是应该的。”似乎为了得到认同,他还找徐氏帮忙,“母妃,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徐氏点了一下头,道:“你这个做义兄了,就应该有兄长的样子。”
  “母妃说的,儿子一定谨记。”陆承安立马表示认真记下了。
  苏慧芸听到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话,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紧,刚刚陆承安说的话,也是他上辈子说过的。
  上辈子他就对她说过,“你是我义妹,照顾你是应该的,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护着你。”
  后来,他就一直护着她,真的如同他说的那样护着她,为她遮风挡雨,护她平安喜乐,哪怕徐氏对此有意见,他也一力承担,努力化解她和徐氏之间的矛盾,请徐氏不要为难她。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最后会那样,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或许上辈子的结果也就不同了。
  想着这些,苏慧芸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眼泪迷蒙了双眼,她拽紧了手中的帕子。
  一顿饭吃了好些时候,等到用完晚膳,丫鬟又送了消食茶上来,几人在偏厅喝了茶,徐氏也累了,便道:“承安留一下,阿芸和小婷都回去吧。”
  苏慧芸和陆芳婷便站起身,向徐氏行了礼告退出去。
  走到偏厅外头,苏慧芸和陆芳婷也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交流也没有,两个人住的院子也是相反的方向,便各自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海棠院。
  偏厅里,徐氏只留下了陆承安一个人,陆承安立在她面前,安静地等着她问话。
  徐氏端起白底青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抬眼看向陆承安,目光中有着威严,问道:“说吧,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义兄对我太好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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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陆承安道:“就是不小心把汤盅扫到地上去了。”
  “你是觉得那汤有问题?”徐氏可不相信他是不小心,总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做那种事。
  陆承安也没有对徐氏隐瞒自己的猜测,狡黠一笑道:“果然什么也瞒不过母妃的眼睛,我只是直觉有点问题。”
  “直觉?”徐氏微蹙了一下眉头。
  陆承安“嗯”了一声,沉着脸道:“母妃也知道我一向直觉很准,上一次我有这样的感觉,竭力阻止母妃去城外相国寺上香,母妃起初还不信,最后在我的劝阻下没有去,也幸好没有去,才避免母妃遇到危险,这一次我也是感觉那碗汤不太对劲儿,所以才不让芸妹妹喝盅碗汤。”
  “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查的,如果真有人在我们的饭菜里动手脚,不管是谁,我都绝对不会放过。”徐氏知道自己的儿子不是那种会胡乱猜测的人,虽然他几次说自己的直觉怎么怎么样,听起来十分玄乎,但最后都成了真,也帮她实实在在地避开过危险,所以她相信他,也愿意去查清楚整件事。
  “如此甚好。”陆承安也十分赞同,“查清楚也能放心一些。”
  就他们定王府的情况,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他们的命,他们不得不防,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时候不早了,你回锦墨轩去休息吧,我会安排人去查的。”徐氏摆摆手让陆承安退下。
  “儿子告退。”陆承安向徐氏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在陆承安走后,蒋妈妈进来伺候徐氏,道:“王妃,时候不早了,该歇息了。”
  徐氏坐在椅子上没动,默默地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忧愁。
  蒋妈妈跟在徐氏身边多年,深知徐氏的脾气性格,她察觉到徐氏的异样,关心道:“王妃有心事?”
  徐氏面上的愁容更深,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想着阿芸到我们王府,是皇上吩咐的,王爷领了这件差事,我和王爷跟阿芸父母又是那样的情意,自然得好生照顾好她,才能让不在了的人安心。”
  “确实是这个理。”蒋妈妈点了点头,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徐氏接着道:“可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我先是觉得阿芸还小,又才到我们王府,多几个人关心一下她总是好的,我就跟承安说了,他是兄长,让他多照顾一下阿芸。可他似乎照顾得有些过了,对阿芸的好,让我担心。”
  蒋妈妈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陆承安对苏慧芸的态度,也觉得陆承安对苏慧芸好得出奇,便道:“王妃是不想世子爷跟芸小姐走得太近?”
  徐氏看了蒋妈妈一眼,目光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道:“阿芸虽好,可她毕竟是个孤儿,我的儿子值得更好的。”
  听到徐氏说的话,蒋妈妈也深以为然。
  陆承安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与旁的人感情不同,陆承安打小就聪明伶俐,博学多才,三岁就能背好多诗,说话应对有礼有节,比同龄的好多孩子都机灵。徐氏和定王爷也一直悉心培养他,早早地就给他请封了世子之位,做好了将来要把定王府交到他手上的准备。
  而作为定王府的世子,以后定王府的当家人,陆承安的妻子人选,只会是家世显赫,知书达理,身份地位能与之匹配的大家闺秀,绝不可能是超出这个范围。
  是以纵使苏慧芸再好,徐氏和定王爷有多么喜欢她,有多愿意看顾她,但是就她没有父母这一条,她就不可能成为定王世子妃人选。
  徐氏原本让陆承安多照顾一下苏慧芸是好意,但陆承安真把她放在心上了,她又忍不住担心,这些都在情理之中。
  蒋妈妈跟在徐氏身边多年,了解徐氏的性格,如果这事不能让她心安,只怕晚上觉都要睡不好。
  不过蒋妈妈觉得徐氏这是过于担心,反而思维陷入了死胡同,站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角度,她自认看事情还是准的,柔声宽慰徐氏道:“王妃,奴婢觉得这事你不必过于担心,世子爷会对苏姑娘这么好,不过是今日刚见到苏姑娘一时新鲜,才会依照王妃你的吩咐,多叫照顾苏姑娘一些,等到时日长了,也就平淡了。”
  “真的?”徐氏还有些担心,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是怎样的。
  “当然是真的。”蒋妈妈给徐氏分析道:“王妃你也知道,世子爷从小聪明伶俐,心地善良,记事也记得早,小时候因为林侧妃的事,哪怕林侧妃都已经死了,这些年来他都还是跟二小姐不太亲近,至于跟其他妹妹的关系就更是一般了。既然他一惯都是这样冷清的性格,那为什么会突然对刚来的苏姑娘多加照顾?那正是因为苏姑娘刚来他新鲜啊,还因为王妃你吩咐的,让世子爷多照顾一下她,而苏姑娘的身世又确实可怜,她孤零零一个人,世子爷才生出了恻隐之心,对她好一些。”
  徐氏想了想,觉得蒋妈妈说的话也有点道理,看着蒋妈妈道:“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蒋妈妈笑了笑道:“王妃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的,不过这个也好办,反正苏姑娘现在还小,离及笄说亲还有好几年,世子爷现在看她就是妹妹,不可能会有其他想法的。”
  “而世子爷却是不同,世子爷已经满了十五岁,过完年就十六岁了,王妃可以先给世子爷物色起来,遇到合适的姑娘,只要两家都满意,可以先定亲,反正真是疼女儿的人家,是巴不得女儿多在娘家多留两年的,再者筹备婚事也要个一两年的时间,先把亲事定好了,隔个三四年再成亲,也是正好不过。”
  听蒋妈妈这么一说,徐氏顿时豁然开朗,脸上的愁容也舒展开来,对蒋妈妈道:“我刚刚还真是迷障了,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不是王妃迷障了,是王妃太过在意世子爷,一心都扑在世子爷身上,才会一下子没想明白。”蒋妈妈笑着道:“等王妃给世子爷选一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未婚妻,把世子爷的婚事定下来,世子爷孝顺又知礼,自然就收心了,绝不会做出让王妃担心的事来。”
  蒋妈妈的一席话,说到了徐氏的心坎上,她决定就如蒋妈妈说的那样,早早的把陆承安的亲事预备起来。
  “过完年,开了春,按照以往情况,京中各家各府都会办赏花会,我到时便多去几家看看。”就这样,徐氏对整件事有了决定。
  ……
  栖霞院里,苏慧芸洗漱好便上床睡了,并不知道徐氏和蒋妈妈议论的事情。
  一夜无梦,苏慧芸睡得十分香甜,直到彩月来叫她起床她才醒。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是不是睡过头了?”苏慧芸拿手背揉着眼睛道。
  彩月道:“没有,还没有到请安的时候,是姑娘昨夜睡之前说要奴婢提前一刻钟叫你起床,奴婢才过来叫你的。”
  苏慧芸记得此事,点了点头,跟彩月道:“是这样的,我这边起了,收拾好去隔壁给义母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