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那轻柔的嗓音,把书的作者,种类,时代背景娓娓道来,让小悠悠尽管听不太懂,却也听得很舒服,边吃着妈妈给介绍的,边好奇的看着书架上的一排排书。
  即使路过的人听见了,也不仅不觉得吵闹,反而驻足聆听了起来。
  余瑞和也是考上了京大学后,把工作让给了下乡回来的堂姐,这时候又还没开学,有了空闲时间的他跑到了图书馆看了几天书,又溜达到了新华书店准备买两本书回家看看。
  正在在书架上巡视的他,忽然听到了一个轻轻柔柔的女声,小声地介绍着鲁迅的生平,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听声音余瑞和就觉得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年轻姑娘,没忍住好奇心,从书架后面拐过去看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动了心,年轻漂亮的姑娘,温柔娴雅,又有文化,轻易就打动了文艺小青年儿的心。
  虽然后来也看到那姑娘牵着一个小女孩儿。
  可韩小月这辈子生了一张不显年龄的娃娃脸,又一直被娇养着,没受什么苦,怎么看都像一个没有嫁人的小姑娘。
  余瑞和听着小姑娘温柔动人的嗓音,不自觉地入了迷,跟着转了好几个书架。
  直到后来在卖小人书那儿,听着小娃娃为了买小人书跟妈妈撒娇,才知道人家姑娘已经嫁了人,连孩子都会撒娇了。
  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余瑞和不舍的看了几眼自己第一次心动的姑娘,才遗憾地收拾心情准备离开。
  往外走的时候,无意间瞟到了鲁迅先生写的《呐喊》,想到最初听到的轻柔的声音,鬼使神差的把它从书架上拿了下来,结完账出去以后才想起来这本书,他看过好几遍,鲁迅先生好多书家里都有收藏,包括这本书。
  明媚的太阳照在了手里的书上,心里那点儿旖旎的心思,好像暴露在了阳光下,让情窦初开的小青年红了脸。
  心虚地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他。
  这才反应过来,也没人知道他觊觎有夫之妇的事,且他一知道人家结婚以后,就没有打算干什么了?
  他也只是买了一本书,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什么呀?
  装作若无其事地抱着书,往自己锁着自行车的地方走去。
  韩小月才书店逛了一圈,发现一本英文书都没有,买了本教小悠悠认字的字典,又随便拿了两本名著准备回家打发时间。
  看小悠悠对小人书非常感兴趣,故意逗着她,看她为了买书跟自己撒娇耍赖,这才装作被缠的没办法的样子,给她买了两本。
  母女两人各自抱着自己选的书,往柜台走去。
  结完账以后就带着小悠悠坐车回家的韩小月,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她身上有一颗破碎的,一见钟情的少年心。
  第58章 赚钱
  韩小月回到家, 也没有急着看自己新买的书, 吃完午饭就耐着心的给小悠悠讲着小人书里的故事。
  为了调动起孩子读书的乐趣, 韩小月也是费尽心机了。
  像这些王小二, 小兵张嘎的有图有字的小故事,韩小月还真没看过。
  讲着讲着她这个新出炉的大学生也看出了乐趣,但也没忘记自己买书的目的, 边看还要边教小悠悠认着书里面的字。
  母女俩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下午, 就买了两本儿书,讲了一遍又一遍,韩小月喝了两大茶缸子热水, 也没兴趣了。
  把书丢给仍然兴致勃勃的小悠悠自己看,这才进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晚饭就母女两人自己吃,韩小月打了两个鸡蛋, 简单的做了两碗鸡蛋面条。
  把看书看的入迷的小悠悠的小人书给她没收了,抓着嘟着嘴焉焉的她一起过去吃晚饭。
  吃完饭, 天也暗下来了, 韩小月怕她继续看书坏眼睛,硬是带着小悠悠出去散了会儿步, 天都黑了母女俩才回到家。
  洗漱完,韩小月关好门窗,又检查了一遍才回房睡觉。
  躺在被窝里韩小月抱着软软的小悠悠, 哼着小调儿哄着她睡觉,不一会儿,累了一天的小娃娃就已经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摸了摸女儿睡得绯红的滑嫩脸蛋儿, 想着独自一人在外面到处奔波的赵铁牛,惦记着他在外面儿累不累?吃的饱不饱?晚上又在哪儿睡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子盖?
  带了一天孩子的韩小月也挺累了,想着那个不在家的男人,不一会儿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香甜了。
  —— —— ——
  赵铁牛一天跑了十多个村子,可是在各个村子里打听好物价,发现商机的他这时候躺在两块破木板搭起来的床上,盖着硬邦邦的被子兴奋的怎么也睡不着。
  村子里的菜价便宜的不行,特别是种得多又不填肚子的大白菜,一两块钱能买一大堆,大家还都抢着往他身边挤,让到时候先收自己家的,就怕到时候不收了,错过了这个赚钱的机会。
  一家过冬的大白菜,把好的捡出来卖,至少得卖十多块钱呢!
  自己家吃点儿剩下的烂菜叶子,再加上晒的菜干,做的咸菜,酱的大酱,怎么都能对付到开春挖野菜的时候。
  生产队里累死累活的干,一年到头,一大家子人也只能分到一百来块钱,这些不填肚子的大白菜能卖十多块钱,怎么能不让这些平时没有收入的村民们心动。
  可是这些大白菜,只要在地窖里存好了,能放好几个月都不带坏的,到了冬天再卖给那些住在筒子楼里,没有办法存过冬菜的工人家庭,到时候能翻十来倍的利润赚老钱了。
  更何况,平时还可以收点别的菜卖,再加上在那些急着用钱的村民手里收点粮食屯着卖,还要把村里人基本上舍不得吃的细粮都收起来,到时候不仅能把自家的吃喝都对付过去,还能剩下不少钱呢。
  刚开始还是得保守点,怎么也得先保证媳妇,闺女不会饿肚子才行。
  赵铁牛躺在破木板上,想着赚了钱以后再给媳妇儿买一件呢子大衣,上次岳母寄过来的大衣已经穿了好几年了,还得再给闺女也买一身漂亮衣服,到时候媳妇上学去了,他也得天天往外跑,孩子没人看,还得找关系送去厂里的托儿所。
  闺女出去上学,他这个当爸的怎么也得给买两件新衣服,他家小悠悠那么优秀骄傲,不能让这些城里人把她给看扁了。
  赵铁牛乱七八糟的,想了大半晚上才慢慢睡着。
  第二天赵铁牛就找到生产队长,从他手里买了一头驴,加上驴车,开始了他菜贩子的生涯。
  每天早上天还没亮,三四点钟就打着新买的手电筒,赶着驴车去附近的村子收菜,七八点钟再上黑市去卖菜去。
  现在还不是大白菜收获的时候,不过赵铁牛有空的时候也会去找找地窖,免得到时候没有地方放,虽然院子里有个小地窖,可那是自家人放菜的,凭着赵铁牛的野心,连个零头都不够放的。
  这时候的黑市检查投机倒把的民兵们,因为头顶上的大人物一个一个倒台以后,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都在想办法给自己脱身,找出路,谁还有心思打击投机倒把呀!没看到那些前车之鉴被报复的有多惨吗?
  民兵们怂了以后,黑市便猖狂了起来,各种各样的二道贩子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就连那胆子大一点儿的泥腿子都开始出来卖东西了。
  这样的情况让赵铁牛更加放心大胆的想大干一场。
  不过想到老家还有工作没有安排好,就先一个人坐火车回了趟老家,用他大货车司机的正式工,还让两个哥哥一家出了点儿钱,才顺利的给大哥,二哥在电厂里换了两个学徒工。
  虽然跟大货车的正式工比起来,两个车间的学徒工就有些亏了,更别说还搭上不少钱了,不过是你主动求人换工作,时间又紧,吃亏那是在所难免的,为了家庭和谐,也只有捏著鼻子认了。
  急着赚钱的赵铁牛没在家待两天,扛着大哥,二哥给的两大袋子土特产的谢礼,匆匆忙忙的回到北京,继续没日没夜的干着二道贩子的买卖。
  没过多久驴车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转手卖给了一个跟他一样贩菜的二道贩子。
  厚着脸皮找到岳父大人那儿,用他的人脉关系联系到一辆废旧的小货车,花了一千多块钱才买下来,把他以前的积蓄和这一个来月赚的钱也都扔里面了,不过花这么多钱买个小破车,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车牌子仍然可以挂在厂子里,手续也都齐全,不怕人查。
  虽然现在秩序混乱,没人检查,可是这种混乱的情况显然是不能持续的,上面不可能看到黑市这么乱的情况,还什么都不管,等到政府反应过来就会严厉整顿的,有家有口了的赵铁牛可不敢冒这个险,什么都没有安全重要。
  车子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毛病还真不少,而且这种小货车他也弄不太懂,特地找懂行的老师傅大修了一遍,换了不少零件,没有老岳父的人脉关系还真整不了。
  不过人家修车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转来转去的打下手,帮忙抬抬轮胎,递个扳子,钳子的,休息的时候也非常有眼色的好烟好酒的伺候着,等到车修好了的时候,他也把这小货车搞明白了,以后有什么毛病自己也能修了。
  鸟枪换炮的赵铁牛现在也看不上黑市零卖多赚那一点小钱了,跟着岳父大人认识了不少厂里的后勤采购人员的他,直接找上门去跟人拉关系,供货了。
  有韩友根的关系,再加上赵铁牛也挺会做人,又是请吃饭,喝酒又是塞红包的,比起从供销社拿货,还要自己找车去拉,赵铁牛这儿不仅送货上门儿,外快比以前还多不少,除了那些抱着公家关系网死倔的,找他的人还真不少。
  就这样,赵铁牛一天一车一车往城里各个工厂拉着货,已经放弃了大部分黑市的买卖了,除了还帮一些熟悉的二道贩子拉一点批发的菜,零卖的活儿他已经看不上眼了。
  这活儿虽然赚钱,可真不是个轻松活,每天那么重的菜搬来搬去,从四五点钟开始就一趟一趟往外面跑,一直到下午太阳都落山了才算完事儿,回到家里脸都来不及洗,倒头就睡得呼呼的。
  赵铁牛这样早出晚归,累死累活的赚钱,可把韩小月心疼坏了,家里的活再也不让他沾了,每天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给累的狠了的赵铁牛做好吃的补身体,比下乡的时候还要勤快贤惠。
  可看到赵铁牛那很满脸的胡茬子和眼下厚重的黑眼圈儿,哪还舍得让他干家务活儿。
  虽然他以前出车的时候也累,可那时候出去是两个人,有人换手,怎么也能休息会,而且每次出车回来都有两三天假,赵铁牛又年轻,一晚上就缓个劲儿来了,大早上的都又能折腾自己了。
  那时候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韩小月使唤他使唤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可现在看到他那疲累的样子,韩小月这个娇小姐心疼起来,伺候他洗脸洗脚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被媳妇儿这么伺候很舒服自豪,可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娇媳妇儿,赵铁牛哪舍得让她跟着自己受累。
  没两天就从乡下的村子里找了一个老实勤快的壮小伙,跟车帮他搬货卸货,也没给什么工钱,也就包两顿饭,可是因为能跟着学开车的技术,好些小伙子,争着抢着想来呢!
  孙大壮要不是长得高大,有一把子力气,又老实勤快,还真抢不到这么好的活呢。
  别看孙大壮长得高高大大,看起来也是个老实憨厚的,可那脑子还真不笨,学开车也有点儿天赋,没几天就已经能上路了。
  虽然这个时候没有检查驾驶证的,可赵铁牛也不敢让一个新手单独上路。
  不过他现在虽然还是早出晚归的,可是重活累活都让孙大壮干了,遇到好开的路段,也要让孙大壮练练车,就连关系网也都是走通了的,只需要去农村把货搬上车拉到地方就行,比他刚开始一个人的时候可要轻松多了。
  回到家也有精神帮媳妇洗洗衣服,打打水什么的了。
  第59章 开学了
  到韩小月开学的时候, 赵铁牛的生意已经步入正轨了, 孙大壮也可以单独开车送货了。
  所以入学报到那一天, 赵铁牛特地把自己收拾干净, 穿上新衣服,才骑上自行车,带着闺女送媳妇儿上学去。
  对京大这所全国顶尖的好大学, 赵铁牛这种没有读过几天书的半文盲那是相当敬畏的, 特别是进到学校以后看到那些斯文俊秀,满身书卷气息的大学生那是危机感十足。
  所以韩小月在学校报名,领东西, 办手续的时候,他要么即使背着一大堆行李也要抱着闺女紧紧的跟在媳妇身边,要么让小悠悠牵着爸爸妈妈的手走在中间, 那宣示主权的样子也太明显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家三口似的。
  韩小月对他幼稚的行为非常无语, 不过看他这两个月这么辛苦, 就一直有意的配合着他。
  说是配合赵铁牛幼稚的行为,可韩小月心里对他秀恩爱的行为虽然有点儿害羞也挺甜蜜就是了。
  办完了手续, 一家人来到宿舍的时候,看里面已经有人了,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宿舍, 韩小月就对这个新舍友很有好感。
  看着那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局促地坐在床上,穿着的衣服虽然干干净净,却也打了好几个补丁, 就连床上的床单被罩也是补丁摞补丁的,就知道这姑娘的家庭情况肯定不好,估计是农村考出来的。
  “你好!我叫韩小月,英语系的也是这个宿舍的,宿舍是你收拾的吗?可真是麻烦你了!你来的可真早!”看那同学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外向的,韩小月跟她主动打着招呼。
  “你……你好!我叫李三花,是数学系的,嗯……!我怕来晚了,定的是最早的一班火车,六点多钟就到了,学校一开门我就进来了,反正也闲着……就把宿舍收拾了一下。”李三花揪着衣角,红着脸腼腆的说。
  韩小月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农村出来的小姑娘,居然是那折磨人的数学系的,想想她这几年为了高考,被数学折磨的欲生欲死的经历,可真是不堪回首啊。
  对这种理科学霸韩小月是满含羡慕的,“那你可真厉害,我文科成绩还不错,就数学怎么都学不好,高考的时候为了啃数学,差点儿没折磨死我。”
  赵铁牛看韩小月跟同学说着话,自顾自的找了个窗户旁边的下铺开始铺床了。
  韩小月看见已经开始忙活起来的赵铁牛,才想起来还没有介绍他呢。
  “哦,对了,嗯……三花同学!”李三花这么土的名字,让韩小月真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喊了。
  别别扭扭的喊着新认识的同学指着赵铁牛甜蜜的说:“这是我男人叫赵铁牛,我们是下乡的时候认识的,现在结婚好几年了,这是我们女儿叫小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