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她不是你儿媳妇
  乔佳觅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她原不屑于同这种人争吵,可对方辱及了她的一双儿女,又深知顾家人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当即怒道:“住口!顾肆早就不是你们儿子了!我的儿子和女儿,也和你没有分毫关系!顾老太太若还想在这里闹事,我便要去请巡防队来主持纪律了!”
  说罢,她扭头对铺子里的伙计吩咐道:“去!把镇上巡防队叫来!我倒要看看衙门怎么处置这个满口胡言、闹腾不休的女人!”
  伙计“啊”了一声,对上乔佳觅饱含怒意的双眼,只觉平日里温温柔柔的东家身上充满威仪,令人不得不从。
  年轻人当即应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围观众人闹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觉得是这个老太太没理。
  到底还是有好心人劝她:“快别躺着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该在人家店铺门口这么闹。等会儿衙门来了人,万一把你抓起来,就不好了。”
  顾老太心里一慌,深知今日这一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由自主从地上爬了起来。
  可转眼,看见一旁娉娉婷婷站着的乔佳觅,又看见她浑身上下纤尘不染、眉眼毫不掩饰地写满嘲讽的模样,当即恨得牙痒痒。
  早几年,这女人分明还是一个凡是忍气吞声的小媳妇,在她手底下讨生活!
  早知道那个时候就饿死她!累死她!磋磨死她!
  又想到这女人最看重自己的一双儿女,顾老太的脑子仿佛被拽崩了一根弦,恶毒的话便脱口而出:“当初你生下那两个小杂种的时候,我就该一个个把他们摁死在水缸里!还有他们那个杂种爹一起,统统死在我手里!”
  乔佳觅气得双手发抖,扭头冲进了铺子里,从桌上拿起一篮子早晨刚刚送来的鸡蛋,气势汹汹抬脚走了出来。
  她纤细嫩白的手掌攥紧一颗鸡蛋,迎头狠狠砸了下来,当即砸了顾老太一头一脸的蛋液。
  乔佳觅怒极,指着顾老太的鼻子:“你有本事再说一句——!”
  老太婆傻眼了,鸡蛋或许不算太硬,可硬生生砸在脑袋上,还是让人一阵发疼发晕。
  她一时间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张了张嘴。
  没等她发出声音,兜头便又是一颗鸡蛋砸了下来,老太太终于疼得尖叫了起来。
  乔佳觅犹自不肯罢休,非要把篮子里的鸡蛋砸完一般,骂道:“我敬你是长辈,不想同你动手!可现在看来,这样为老不尊的东西,就不该同你客气!滚,给我滚!再让我看见,就不是鸡蛋了,我非得拿着棍子把你撵出去!”
  顾老太尖叫着躲来躲去,可乔佳觅看准了她的脸,手下一刻不停地砸下来,一点都不给老太婆喘气的机会。
  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抱着脑袋跑了。
  全场鸦雀无声。
  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说话、举止文雅的女子,竟还能做出拿鸡蛋砸人的事来?
  便是从未见过乔佳觅的百姓,也都觉得,这书铺的女老板真不是好惹的。
  一旁看热闹的小孩瞧见顾老太滑稽逃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的母亲尴尬地朝乔佳觅扯了一下嘴角,赶忙拉着孩子走了。
  人群也渐渐散了去。
  乔佳觅的气还未消,想着上次给的教训还不够,非得再去一趟顾家、再砸一次房子,才能把他们这群吸血的水蛭给收拾消停。
  而另一边,落荒而逃的顾老太非但没能安生地回家,反而被人一把拽走。
  ……
  顾老太在乔佳觅那里被狠狠教训了一番,满头满脸都是粘腻的鸡蛋液。
  老太太虽是一个能二话不说往地上打滚、自己扯头发撒泼的女人,可到底没这样狼狈过。
  她浑身上下都不舒坦,恨不得立刻回家梳洗。
  不料还没走出青镇,便被人拿下了。
  那人不管她的死活,只一把揪住老太婆的脖领子,冷声道:“顾家老太太是吧?跟我走一趟!”
  顾老太吓得魂不附体,一口一个大爷地求饶,却还是被拖走了。
  一路上她禁不住牙齿打颤——
  这是要拿她到哪里去呢?!
  等到了地方,顾老太魂都丢了半个,抬头瞧见上首坐着的顾肆,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这,这是闹得哪一出?”
  顾肆朝下属挥了挥手,前厅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男人神色冷然,到底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冷下脸来时的模样,把顾老太唬得不轻。
  她也才想起,男人在顾家村是如何翻脸无情。
  而此时,顾肆也冷冷地开口了:“方才是你去找事,当街骂我夫人?”
  老太太大气都不敢喘,完全没有了在乔佳觅面前那样趾高气昂的底气:“不是,不是,我不是去骂人,我就是去问问,有为什么时候能回家……”
  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眼底却仍结着万年寒冰,不曾又分毫动容,“顾有为能不能从牢里出来,是你撒泼闹一闹就能决定的事么?还是说,你想去大牢里陪着儿子?”
  顾老太脸都白了。
  她想起这个儿子昔日的孝顺,仍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再说了,她乔佳觅什么事都没有,倒是我……你看看,我这一身!全是臭鸡蛋液!有她这么做人家儿媳妇的么?”
  顾老太喊冤,非但没能得来男人的同情,反而让顾肆脸上的神情更加阴沉了几分。
  男人神色厌恶地开口:“住嘴!她不是你儿媳妇!”
  一想到面前属下向他描述的、面前这个妇人当街辱骂乔佳觅那些难听的字眼。
  顾肆便戾气上头,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女人!
  不过,他还有话想问——
  顾肆大步上前,单手拎起了顾老太的脖领子,一双眸子仿佛伺机而动的蛇,冷冰冰地盯住老太婆的双眼:“你今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太被男人带着杀气的目光盯住,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什,什么?”
  顾肆威胁一般低语:“你当着所有人说,我是个杂种——就你的胆子,还不至于去偷汉子。说!昔日你从谁家抱了我来?又为什么扮作我的母亲?!”
  顾老太双眼顿时睁大了,不由自主地一个激灵,顿时浑身都凉透了。
  她恨不得咬下来自己的舌头!
  求生欲作祟,妇人也不顾上别的,声线比以往尖利了几个调:“这是什么话?!你,你当然是我儿子,我亲儿子了!那些话都是我随口说说,做,做不得数的!”
  男人眼底带着万年寒冰般的冷意,和一股沉沉怒火,讥讽道:“你觉得,我还会信这些鬼话?”
  顾老太忍不住后退,却被牢牢抓着衣领。
  男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股残忍之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不肯好好说,我便换一种法子问。”
  老太婆被他的眼神吓住了,开始疯了一般摇头,涕泪俱下,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别!别杀我!呜呜!我是你,是你娘!是……”
  她的话越来越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