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沈氏算盘落空
  她一直不把聘礼拿出来,在老爷子的心中她就是愚昧无知,贪婪无度,不过这样也好,只会衬托她的婳儿心胸宽广,海纳百川。
  容潋羽像是被吓到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以前听人说过,前朝一个妃子将皇上赐的簪子变卖了,皇上知道以后就……就将其处死……所以,所以我害怕要是我这么做会不会也被皇上给……”
  “住嘴。”
  老太爷一掌拍向了桌子,这下所有人都识趣地闭上嘴巴,生怕此时惹得老太爷不开心。
  跪在地上的容潋羽却在此时看着老太爷,目光炯炯,丝毫没有方才及慌乱的样子,她道,“祖父,常言道,伴君如伴虎,您入朝为官几十余年,对皇上的性子应该了解一些。孙女儿常年养在乡下,姑且知道这个道理,祖父又岂会不知?”
  “大胆丫头,你可知道你在和谁说话?”沈氏长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显然被吓了一跳。
  “你也住嘴。”老太爷嘶吼出声,老太太赶忙起身,将手放在老太爷脑袋两边的太阳穴上,轻轻揉搓,一边帮他解愁,一边温声说道:“二丫头刚来府中不懂规矩,你别与她计较,反倒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祖母,二叔母口口声声说为了相府考虑,却没有思路周到,孙女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妥。”容潋羽对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和老太爷相处这么久,虽然不管事,但是也知道此事老太爷心中的想法。容潋羽说的不无道理,虽说府中没有分家,做晚辈的应该互相扶持。但是不管怎么做,都是侵占了人家孤儿寡母的东西,说出去可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再说了,这是九皇子送来的聘礼,若是让九皇子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丞相府怕是要片瓦不剩了。容潋羽所说,并非毫无道理,只是皇上好打发,九皇子却不好打发。
  想到此处,容瀚栋眉头深错,呵斥道,“沈氏,当家也当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越来越糊涂!”
  “我……”沈氏自然不乐意,只看到老太爷扫过来的凶戾目光,只能将嘴里的苦水咽了下去,“儿媳知错,无知妇人思虑不周,还请公公恕罪。”
  “只是,羽儿,你二婶说的没错,如今家中确实拿不出这么多嫁妆与你,这可如何是好?”裴贻自然是要顾念容瀚栋的心情的,这会儿看气氛如此僵硬,还是要出言调和一二的。
  容潋羽清楚过犹不及的道理,笑了笑,接着裴贻的话说道,“九皇子拿来的聘礼厚重,我们也无需一定要与之齐平,只要不失了礼数即可。”
  她想了想道:“我父亲曾留下些东西,那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却是父亲对于儿女的一份惦记。那些可以作为我的嫁妆,不知长辈们以为如何?”
  听到此言,不止是沈氏变了脸色,就是老太爷也眉心一跳,将老太太的手从自己的太阳穴上移开。
  要说容鲲逸死前确实留了点东西,他在御前侍卫当差拨回的银两按理是充公给府中所用的,可除了那些,容鲲逸还有不少私产,这些私产都是店铺之类的东西。
  那时姚氏母女走的坚决,带走的两个孩子都是女儿身,他也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没有考虑过将这些东西给他们。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辈子姚氏母女都不会回来,却未曾想到有一天会有人来讨这些东西。
  要说银两这些年都花的干干净净,而容鲲逸留下的农庄,店铺,银楼,老爷子心中着实有些不舍。
  要说他一个当丞相的,不该那么清贫,然而要养着这么大家子人,光靠自己的那点俸禄根本攒不下几个钱。他白手起家,家业不大,几个儿子也没多少俸禄可拿,到底还是要靠着这些店铺才能让丞相府多一些进项。
  眼下,自家儿子的亲闺女来拿回自己父亲的财产,合情合理,更何况是眼下无法为她置办像样的嫁妆的情况下。
  要是再拒绝,他这么点老脸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老爷子思来想去,终于点了点头,“那是你父亲留下的,以后也是要给你的,既然你开了口,早些给你,让你熟悉一下也无不可。”
  “只是有一件事情你要记住了。这农庄和店铺虽说是在你父亲的名下,可是收入都是归丞相府的。恩……”
  老太爷沉吟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你该知道,就算以后你掌管了这些,盈利还是要补给补给家用,毕竟丞相府还没分家。”
  容潋羽福了福身子谢过老太爷道,“孙女谢过祖父,能拿回父亲留下的东西,涟羽心中已然满心欢喜,身为容家的女儿,自然还是要顾念容家的。”
  表面上欣喜若狂,容潋羽心中却不以为然,原本就是属于大房的东西,被二房独吞这么久,居然还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好处,未免太荒谬了些。
  只是以后这些财产都在自己名下,她又嫁去了皇子府邸,如何处置还不是她说了算?
  老太爷自然不知道容潋羽心中的想法,见她答应的爽快,松了一口气,对一边的沈氏说道。
  “你将大房以前留下的农庄店铺还有银两都清点好了,给二丫头看看,另外就算府中最近钱财紧凑,你也给我将嫁妆准备的丰厚点,毕竟是我丞相府嫁女,总不能太不像样。”
  沈氏看了一眼站的笔直的容潋羽,心中像被人泼了凉水,冷飕飕的,她总觉得有些狐疑,好像今日发生的种种都是计谋好的。
  就像是上次从婳儿那里拿走暖玉一般。
  可是眼前分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真有那么深沉的心思?
  突然她对上女子乌黑的眸子,那双眸子晶莹剔透,目光流转给人一种无害的感觉,恍惚中她又好似对自己似笑非笑。
  她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沈氏将自己的目光从女子的身上移开,就算她心机深沉,现在也是个黄毛丫头,还想与自己斗?
  她笑了笑道,“那本是你爹的东西,我都替你好好保管着,就想着你出嫁的那天好拿着这些嫁妆,就像你父亲还在一般。”
  “那就谢过二叔母了。”
  本以为女子听到自己提到她的父亲,会有些感触,却不想容潋羽不卑不亢地站着,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倒真像是在为自己的婚事感到喜悦。
  她碰了个软钉子,只得派人将大房的农庄、粮店的地契拿去蕙风苑。心中已经恨透了容潋羽。
  她非但没有达成今天来的目的——将容潋羽的聘礼弄到手,反而还丢了那些店铺,甚至招致老太爷的一顿责骂。
  这些都拜眼前的女子所赐。她那双仿佛猝了毒的眼睛盯在容潋羽的身上。
  哎,她早该动手除了这个小丫头的。
  蕙风苑中,容潋羽手中拿着几张纸,正是方才沈氏派人送过来的,其中有几家是京城附近的店铺,还有两处农庄。
  “娘,你和姐姐为何笑的如此开心?”软软糯糯的声音难辨雌雄,却甜蜜如蜜糖。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子朝着他们的方向扑了过来。
  姚氏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冲过来反的粉嫩的糯米团子,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老太太与新来的五小姐十分的投缘,隔三差五就会送来各种补品,因为才回府中没几天,容衍的腰就粗了一圈,脸也圆润了许多。
  他见大家都喜气洋洋的,自己也咧着嘴笑着,十分可爱。
  “你姐姐争气,将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出来了,故而我们感到开心。”姚氏摸了摸容衍的头,话语中有些哽咽。
  这么多年她都快放弃了希望,本想着就此和一双儿女度过此生,只要他们平安就好,却不想自己的女儿又重新燃起了自己的希望。
  作为一个母亲,她自然不希望衍儿这辈子都掩耳盗铃地活着,他是他们的孩子,鲲逸必定希望他们的孩子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而不是像如今一般,装作一个天真,人人可欺的姑娘。
  “娘,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把别人从我们手中夺走的一切都抢回来,很快,没有人再可以欺负我们,很快,衍儿就可以恢复他的身份。”
  女子眼神坚定,竟不像时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那双眼眸,秋水荡漾,再往里看,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哟,今天该是个好日子,怎么你们这反倒阴云密布,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可是有事?”窗外缓缓走近一个人来。
  此人身影修长,低头撩开了帘子,“不请自来,还望大嫂恕罪。”
  “哪里的话,许久不见,睿敏你这番前来,不知有何请教?”看到来人时,姚氏已经收起了眼中的泪水,与平日无异。
  容睿敏走上前来,看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容衍,将他抱了起来,举过头顶,“好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真是可爱。”
  被举得高高的,容衍也不怕,只放开了四肢,咯咯地笑着,反倒抱着容睿敏不放了。
  “你们回府,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前来拜见,再说听说小容衍病了,更该来看看,只是前些日子有事要忙就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