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可他呢?身边不但没有女人,还为了她缠绵病榻,为了她御驾亲征,他是一定要让她担上祸国的罪名吗?
  苏慕言说不出什么情绪,既希望他忘了她,拥着如花美眷,享受他的壮丽江山。
  可若他的身边真有了别的女人,她又觉得心里堵得慌。她不敢去想那样的画面,若想到陆政亲吻别的女人,抱着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做亲密的事,她就想呕,控制不住的想呕。她觉得她病了,一种无药可救的病,只是离病入膏肓,还差了那么一点距离。
  “太后希望我怎么做?”她喃喃的问,却有点心不在焉。
  宋玉婉冷哼一声,道:“哀家让你把皇上让出来,劝他纳妃。既然你不想生,有的是女人愿意生,并且心甘情愿绞尽脑汁的想生。”
  “好。”苏慕言淡淡的应。
  宋玉婉诧异的看着她,见她依旧淡淡的神色,不禁皱了眉,沉声道:“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皇上。”否则也不会这般心甘情愿的把陆政拱手让人。
  苏慕言不说话,神色淡淡的,宋玉婉动了怒,呵斥道:“真不知阿政是怎么被你迷了心窍,他何苦为难自己。”
  年轻的帝王,英俊沉稳,令无数的千金贵女倾心,可苏慕言呢?她如今不过是一介身份卑微的孤女,却如此轻视陆政。藐视君王,当是死罪!她不过是仗着皇上迷恋她,舍不得伤她,所以才这般冷漠的对待皇上,折磨他。
  “既然你不诚心悔改,就跪着吧,跪到想通了为止。”宋玉婉怅然道。
  苏慕言没应声,垂着眸,安静的跪着。
  第73章 你是不是应该选妃了?
  郑书颜进来时就看到这样的情景,太后在榻上饮茶,苏慕言在正中间的地上跪着。
  “书颜给母后请安。”
  “免了,过来坐。”宋玉婉看见郑书颜,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郑书颜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苏慕言,问道:“母后这是?”
  太后收了笑,疲惫的揉揉眉心,道:“不思悔改,让她跪着反省。”
  苏慕言自小习舞,身段柔软,可如今却跪的笔直,面色从容,丝毫不惧。
  郑书颜轻叹一声道:“母后,罚也就罚了,不如让慕言起来吧。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又会心疼。”
  提起陆政,宋玉婉又是一气。“阿政就是鬼迷心窍,不过是一介孤女,犯了错,哀家就罚不得了?”
  郑书颜笑道:“母后向来慈善~”
  宋玉婉道:“她若是寻常的错误,哀家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事关龙嗣,哀家若是轻易饶过她,她下次还会做出伤害龙嗣的事。”
  “我不会!”苏慕言忽然出声,眼神坚定,喃喃重复:“我不会。”她怎会舍得伤害自己的骨肉呢?她疼爱他都来不及呢,又怎会伤他?他是上天赐给她的天使,是她的心头肉,她爱他,甚过任何人。
  宋玉婉冷哼一声:“你已经害了他~”
  苏慕言闻言,怔怔的出神,她害了宝宝吗?好像是的,她若不离开云都,若不离开陆政的身边,宝宝就不会没了。她不是个好母亲,没有保护好他。
  郑书颜见苏慕言眼眶犯了红,轻声说道:“母后,这罚也罚了,不如让慕言起来吧。她本就身子弱,若是再生个病,政哥哥那里——”
  宋玉婉抬手,打断郑书颜的话:“你来母后这里可是有事?”
  郑书颜笑笑:“明日宫里设宴,请一些官中女眷进宫赏荷,特意来请母后明日一块去热闹热闹。”
  宋玉婉笑道:“罢了罢了,就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了。”说着看了苏慕言一眼,沉了脸,道:“明日你也去,和那些少夫人们学一学,如何做安分守己以夫为天的女人。”
  苏慕言闻言,愣了愣,宋玉婉瞪她一眼,偏头和郑书颜说道:“你是皇后,该拿出皇后的威仪,管一管这后宫的女人。尤其是苏慕言,平日里总不守规矩,你盯紧一点,明日里让她跟着你,多学一学这宫里的规矩。”
  郑书颜面色僵了僵,轻声应道:“好~”
  ……
  瑾如回到正和宫,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还是忍不住去找陆政,把苏慕言被太后传召的事说了。
  陆政正在案上批阅奏章,听她说完,身子顿了顿,淡淡的应了一声,复又继续批阅奏章。瑾如离开时,心里忍不住嘀咕,皇上这是不管苏姑娘了吗?
  奏折终究是看不下去了,陆政执着笔沉默了半晌,心烦的撂下笔。
  “左忠~”
  “臣在。”
  “你说太后传她是为了什么?”
  左忠没答,多年的职业习惯,告诉他,不可妄自揣摩圣意。
  “太后忍了许久,怕是要罚一罚她。”陆政怅然道。
  左忠点头,虽然苏姑娘是个好人,可毕竟她犯了错。就算是寻常人家,女子怀孕与外男私奔,同处数月,孩子没了,怕是要浸猪笼,或者休妻。更何论帝王家,龙嗣与贞洁何其重要?
  “皇上可是担心?”跟在陆政身边久了,看他的表情,左忠就能猜个大概。
  陆政苦笑:“说不担心是假的,可朕也想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朕,再没有人会如此包容她。”
  苏慕言是被永宸宫里的两个婢女送回正和宫的。
  只是一进大门,就看见了陆政。两个婢女没料到,一向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竟然大白天坐在正和宫的大殿里饮茶。
  “奴婢给皇上请安。”心中忐忑,战战兢兢。
  陆政抬眸,隔着不远,苏慕言面无表情的站着。
  “太后可有什么话要交代?”陆政饮了茶,放下茶盏,故作漫不经心道。
  “并未。”两个婢女忐忑的答,觑一眼身旁静默的苏慕言,生怕她给皇上撒个娇,诉说委屈,皇上心疼,而迁怒她们。
  大殿里安静异常,两个婢女心中惶惶,额头和手心里都冒了汗。
  “你们下去吧。”陆政淡淡的吩咐。
  两个婢女闻言,如蒙大赦,拜了拜,战战兢兢的离去。
  “你过来。”话是对着苏慕言说的。
  苏慕言微蹙着眉心,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去。
  “罚跪了?”陆政放下茶盏,站起了身。
  苏慕言与他隔了一段距离停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陆政三两步走到她跟前,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别动!”他的声音微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陆政把苏慕言抱到榻上,掀开她的裙子,脱下她腿上的束缚。纤细白嫩的小腿露出来,前面一片暗红。
  “瑾如,把药膏拿过来。”陆政蹙眉,盯着她的伤处。
  瑾如拿着药膏过去,小声说道:“皇上,让奴婢来吧。”
  陆政从她手里接过药膏,说了句:“你去传膳。”然后单膝蹲在苏慕言的面前,粗粝的大掌握上她纤细的脚腕,抻直。
  “疼~”
  他的手捻着药膏涂上去,苏慕言疼的咬了唇。陆政抬眸,正对上她苍白的脸,楚楚可怜的眼神。
  “我以为你不知道疼。”他讥讽道,手上的力道却轻了许多。
  “我自己来。”苏慕言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药膏,被陆政避开。
  陆政一手握着她的脚腕,一手轻揉她的小腿,神情专注。
  他半跪在她面前,没有了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眼睛落在她白净的小腿上。这回换她居高临下的看他,他的发,他的眉眼,他的薄唇,苏慕言怔怔的看着,恍惚的想着:若是他们都失忆了多好,就没有那么多的痛苦,没有那么多的恨意,有的只剩下美好。
  “陆政~”她轻轻地唤他。
  陆政抬眸,正对上她忽然柔和下来的目光,陆政呆了呆,竟看见她抿唇笑了笑,那笑容稍纵即逝,他却看到了。
  他就知道,她是妖精,只要她对他温柔一点点,他就扛不住矜持缴械投降。她在他面前永远是愁容满面,眼泪,恨意,堆积起来他都快忘了她笑时的模样。她面对秦豫时,那自然流露出来的开心,快活,灿烂,让他贪恋,也让他嫉妒。
  她一笑,他的心都要化了。她就是个妖精,迷惑他的妖精,因着那转瞬消散,若有似无的笑容,他竟被撩的身上起了细小的颗粒,喉咙不动声色的吞咽,咽下那将要破口而出的欢愉。
  “你是不是应该选妃了?”她问,明明心里酸涩,眼神掩饰成无辜。
  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崩塌?
  犹如一盆凉水浇下,陆政那颗欢愉的心还来不及绽放,便又沉寂了下去。
  选妃?他冷笑,原本温柔的眸子,瞬间变成狠厉。他瞪着她,狠狠地瞪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确实说了大逆不道的话,她让他选妃,她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苏!慕!言!”他冷笑,一字一顿的叫她。
  苏慕言身子抖了一下,警惕的望着他。她想抽回握在他手里的腿,可用了用力,却被他攥得更紧。
  “陆政,你是君王,当知道君王的责任。君王无后,于天下便是一场灾难。”没有储君,社稷不稳,连妇人都知道的问题,他怎会不懂?
  她在关心江山稳固吗?
  陆政瞪着她,抿着唇,极力克制着胸腔内的怒火,反问道:“储君是怎么没的,你应该清楚。”
  一句话便把她打入地狱,她那份镇定,那份自持,在提到孩子时,瞬间没了。宋玉婉怪她没有保住孩子,陆政也怪她没有保住孩子,就连她自己都在自责,为什么没有保住孩子?
  “你以为选妃后,让别的女人生了我的孩子,就能代替皇儿的存在吗?苏慕言,你错了,任何人都带替不了,任何人!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我们的!能够弥补这份遗憾的,只有我们,只有你和我!没有人会为皇儿难过,除了我们,再也没有别人。你以为我纳了妃子就会放过你吗?你错了,我不会,永远不会!哪怕我身边有成百上千的美人儿,我也不会放过你,言言,你欠我一个孩子,欠皇儿一个生命的延续。”陆政的眼角落了泪,他盯着她,死死地盯着,沉声道:“你可知我若是选了妃,便要担起一些责任,这后宫关系着朝堂上的势力,我即便不愿,也必须要宠幸她们,到时我从别的女人床上下来,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恨我?!”
  苏慕言怔怔的望着他,脸上湿润一片,她竟然不察。
  他逼问她:“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你心里会不会厌恶?即便你可以不在乎,可以视而不见,我却做不到。我怕那样做,弄脏了你,言言,我有病,已经病入膏肓,一个书颜已经让我罪孽深重,你又怎么忍心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陆政,你要我怎么办?只要待在你身边,我就会想到娘亲,想到爹爹,你让我怎么办?”
  陆政被她无助又委屈的模样,弄得不知所措。明明气她,恨她,可她一哭,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权的死与我无关,我会查,言言,给我时间。”陆政想去抱她,被她微微一躲,陆政的身子僵了僵,复又去抱她。
  “我知道,你不信我。”他把她强行抱进怀里,头埋在她白皙的颈上,轻吻。“给我时间,言言,我快被你弄得不知道该什么办了。”
  曾经受过的苦难,秦晋逼宫,秦豫和苏权的多次暗杀,以及在边疆时,多次涉险,他都没这般无措过。在苏慕言的面前,无论他怎么做都是错,虽然他是先来的那个人,可缺失的那十多年,早已将心爱的姑娘推到了秦豫的身边。
  苏慕言被他抱在怀里,紧紧地,闷闷的,他的体温,他的心跳,竟让她贪恋。她伸了手,想要去拥住他,给与他回应。可她试了又试,终究是没办法做到。双臂颓然的垂下,她在他的怀里愔愔的低泣。
  第74章 左忠夫人
  皇后在后宫设宴,宴请官中年轻的女眷,一同进宫品茶赏荷,热闹一番。
  苏慕言醒时,永宸宫的婢女正在正和宫外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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