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宠 第59节
  “什么三次?”
  顾星檀话音刚落,捏着暗纹领带的指尖蓦地顿住。
  视线落在那擦拭了一半的浓郁绯色边缘,贯穿喉结那道浅浅白痕,非常眼熟。
  这不是上次被她用卡牌轻轻划了道小口子的地方吗?
  都多久了,那么浅的伤痕,居然还没消失?!
  因为颜色几乎与男人冷调白的肌肤相融,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
  “你这是什么豌豆小公主?”
  顾星檀不可置信,喃喃出声。
  容怀宴长指漫不经心地拂过喉结,“容太太的犯罪证据,自然要保留。”
  “认罪吗?”
  顾星檀又用力擦了一下。
  没错。
  就是留疤了。
  罪证过于明显,只能故作镇定:“认。”
  黑白分明的眸子灵动转着,试图转移重点,“加上这次,也就两次,哪里冒出来第三次,你别想坑我。”
  下一刻。
  容怀宴单手握住她的皓腕,将打开相册的手机放到她掌心,“罪证2。”
  顾星檀垂眸,入目是一截轮廓完美,如艺术家手工雕琢般的男性脖颈,连喉结都是她熟悉的。
  只是上面一条淡红色勒痕,颇有些触目惊心的意味。
  她张了张唇,条件反射地开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模式:“你背着我玩捆绑play了?”
  容怀宴那双深邃眼瞳波澜不惊,贴着屏幕指骨替她放大画面:“往下看。”
  顾星檀视线顺势移到脖颈下侧,她亲手系的温莎结,脑海中浮现出早晨昏昏沉沉,最后一下收尾力道过足,静默几秒。
  没错。
  都是她干的,还反冤枉人家。
  这下好了,三次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抵赖。
  仰头看他时,小声嘟囔:“居然还拍照。”
  容怀宴似笑非笑地回望着她:“多次以来,容某已经对容太太产生信任危机。”
  “好啦好啦,我给你买最好的祛疤膏。”
  “让开,我看看我画了什么巨作。”顾星檀再次试图转移焦点,探身去看男人身后那副种用画架支起来的画布。
  经过这么一打岔。
  顾星檀对于画画没有之前那么抗拒。
  她依稀能分辨出来,是个慵懒躺坐在秋千椅上的女孩子,因为没有细化的缘故,仿佛加了模糊特效,颇有种随性写意的风格,颜料层层叠叠,色彩交融,很奇妙的感觉。
  越看,顾星檀眼底惊艳越浓,怔怔地看向自己尚未清洗干净的右手,纤细柔嫩,还有残余的未曾抹掉的颜料。
  一只手,居然也能描绘出一幅画吗——
  时隔多年,再次触碰画画。
  当天夜里,顾星檀第一次没有梦魇,没有烈焰血海,只有那副画上朦胧模糊光影下。
  梦里清风徐徐,少女映着夕阳残光,闲适慵懒。
  老宅主屋内。
  容怀宴修劲有力身躯半倚在床头,伸出肤色冷白的手背轻轻触碰旁边少女白皙额头。
  触手温热。
  就着深夜出现的薄凉月光,能清晰看到她睡颜乖巧惬意,湿润漂亮的红唇还微微翘起一点,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容怀宴长指下移,若有所思地碰了碰她柔软的唇侧。
  没梦魇。
  她并未想象中的那般抵触画画,更像是……
  想画。
  却没办法画。
  不然,上次她不会明知自己碰了画笔会高烧梦魇,还执意去试。
  夜色浓重,寒风凛冽。
  身形挺拔料峭的男人随意披了件暗色调大衣,长指提着一盏仿佛金银丝扭成的仿古宫灯,隐隐照亮一方天地。
  沿着青玉石铺的窄路,不疾不徐往后院小楼走去。
  不多时,阁楼尽头的画室灯光亮起。
  容怀宴站在画板面前,一手拿着颜料盘,一手拿着勾勒细节画笔,将那幅之前以容太太纤手为笔,信手涂抹的油画重新完善。
  之前朦胧的人影五官与身材逐渐成型,连带着背景也被细化。
  丛朦胧写意的油画风格,逐渐变成了极度写实。
  天花板炽白灯光泼洒。
  清晰可见画布之上——
  一袭淡银星光色长裙,眉目慵懒的少女躺在花园秋千椅内,柔弱无骨的纤指持一柄泛着莹莹薄光的贝壳雕折扇。
  精致小巧的折扇丛下巴划至细颈,露出少女那张欺霜赛雪的明艳侧颜,此时她正撩起眼睫,看向天边似是被烈火烧烬的落日余晖。
  扇尾的白色流苏穗子轻轻摇曳,甚至能让观者感受到扇子摇来的清风阵阵。
  整幅画面一下子活了似的。
  若是顾星檀在时。
  定能认得出来,画中少女正是她本人。
  这幅画,亦是她与容怀宴在这栋老宅,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容怀宴作画时,行云流水,挥洒自如,简单落下最后一笔。
  那双淡若清雪的眸子,立在原地,欣赏这幅与容太太一共作的画许久,才神色自若地看向候在门外的老宅管家:“等画干透了,婊装起来,就挂在……”
  略顿了秒。
  他眉目沉敛,忖度两秒缓声道,“这栋楼的二楼卧室。”
  管家立刻应下。
  一楼当初是老家主所居之地,二楼却是家主幼时所居之地。
  这幅画的分量。
  不言而喻。
  几日后。
  恰逢周末,不需要去博物馆打卡。
  枫湖居。
  难得主动早起的容太太,为了补偿容某人多次受伤的脖颈,今早特意给他系了个完美又不勒脖子的精致领带。
  望着镜子里映照出来那张俊美雅致的面容,忍不住感叹:“容总,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容怀宴慢条斯理扣上冷灰色贝母袖扣,对容太太时不时冒出来的脑洞已经颇为习惯,随口应:“哦?”
  “如果不是我舍生取义,现在你还得过着冰冰凉凉的单身狗生活,没人给你暖床,更没人给你系这么完美的领带。”
  说着她轻拍着容怀宴脖颈下的领带,像是整理,话语悠长,“一夜之间有了我这样‘床上小娇妻,床下小贤妻’又美若天仙的太太,你不值得羡慕吗?”
  “所以?”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呀!”
  “没事别想着工作,偶尔也陪陪你的小娇妻,比如花前月下的画个画?”
  顾星檀黑白分明的桃花眸眨了眨,一脸乖巧。
  容怀宴了然。
  容太太这是对画画再次起了兴致。
  那晚,倒也没白白推了工作,带她去老宅画室。
  这时,他工作手机铃声响起,容怀宴越过顾星檀,简单落下一句:“看你表现。”
  什么表现?
  顾星檀望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托腮想了片刻。
  迅速下单——
  特效祛疤贴。
  洗漱过后,顾星檀懒洋洋地裹着睡袍,缎面裙摆极长,几乎摇曳至被擦得反光的淡金色楼梯。
  她随意提了提裙摆,径自往画室走去,打算自己不碰笔,也仅用手作画试试。
  想得极好,谁知——
  白净指尖刚沾了颜料,即将落在画纸上时,眼前蓦地闪过一抹血海。
  心脏一瞬间失了规律。
  顾星檀顾不得洒满画纸的颜料,立刻冲到洗手间,迅速拧开水龙头。
  “哗啦啦……”
  极快的水流将指尖颜料如数冲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