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林肯被她掐住痒痒肉,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正要不管不顾地甩开她,却听见教官清了清嗓子:“呃,我说那个黎同学。”
  黎小麦听到教官喊自己名字,吓得赶紧再次攥紧了林肯的胳膊,攥得他生疼,脸色变得更黑,在教官看来就像是真的很难受一样。
  教官也很无奈,军训即将结束,再有几天就能把这帮活祖宗送走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心想这男同学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肯牺牲形象,去配合女朋友上演这种“拉肚子”的小把戏。
  算了,教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打算抬抬手放过去,却见黎小麦瞥了眼林肯的裤子,一脸大无畏地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男生却一把捂住她的嘴,不顾她呜呜呜的抗议,另一只手揽住她肩膀就往前走。
  “不好意思教官,时间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说完不顾黎小麦的挣扎,拖着她走了。
  速度快到教官根本来不及阻止,想大声喊吧,那势必会惊动旁人,到时候小事变大事,这俩人说不定还要背上什么违纪处分,不喊吧,就这么放他们离开未免显得自己过于玩忽职守,就算之前想过要放过他们,必要的口头教育还是要有的,他这还没发挥呢,他们就跑了算怎么回事?自己这教官做的未免也太没有尊严。
  正犹豫的时候,后面一同巡逻的另一个教官上完厕所追了上来,听见这边的动静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教官想也不想,便对战友摇了摇头:“没事,两个男生想去买烟,这么晚了,被我阻止了。”
  战友不疑有他,感叹道:“这帮混小子,可比咱们那时候操蛋多了,我们刚入学的时候……”
  一边听着同学兼战友回想当年,一边感叹自己到底心软,那么一个虎萌虎萌的姑娘,还是不要让她因为这点儿事被通报批评了吧——就是这姑娘选男友的眼光有点差劲儿,那男生拉拉扯扯动作粗鲁,真不像体贴的。
  毫不体贴的林肯,捂着黎小麦的嘴走出教官的视线之后,才放开她。
  一获得自由,黎小麦就赶紧呸呸呸地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一股生鸡蛋的腥味儿!”
  林肯:……什么叫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黎小麦吐完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林肯却只瞥了她一眼:“还不回去,等着再被抓?”说完便转身离开,似乎再跟她多待一秒都嫌多。
  黎小麦刚刚也只是打算不惜一切代价(包括牺牲林肯的面子和名誉)脱身,现在教官没有追过来,自然不会再折腾,便也偷偷摸摸地溜回宿舍。
  脱了衣服钻被窝里之后,旁边睡醒一觉的王童察觉到她回来,迷迷糊糊地问:“我的鸡蛋呢?”
  黎小麦顿了顿:“用掉了。”
  王童一惊,有些清醒:“我靠,林肯那厮还真耍流氓了?”
  黎小麦沉默了半晌,想想鸡蛋的遭遇,不得不点头承认“算是吧。”反正那鸡蛋落到那种地步,节操……是肯定没有了。
  王童心里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赶紧抬头看黎小麦,发现她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还抽了两张纸巾使劲儿地擦嘴唇。
  王童睡意顿消,越看心里越凉:自家这水灵灵的小白菜,是出去一趟就被林肯那头自大懒惰又没有风度的猪给拱了吗?
  我去特么的林肯,敢泡我的妞,老娘跟你没完!
  不过前提她得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肯那副拽样儿,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强迫女孩子的,而黎小麦还有想方设法问人要电话号码的前科,她得弄明白到底是不是黎小麦主动的,如果是……那就算了吧,就当自己这姐们儿出去偷吃了口猪肉,回来自然要擦擦嘴。
  不料这边王童刚刚想好措辞,正要凑过去和黎小麦咬耳朵,却发现那妮子毫无回应,借着窗外的灯光抬眼一看,只见黎小麦脸颊粉扑扑的,一双白嫩的小手安安静静搭在腹部,艳粉色的小嘴微张,还咂摸了一下,似乎刚刚吃过什么好吃的正在回味,双眼却紧紧闭着,呼吸平稳,显然已经睡着了。
  我去!王童深感自己就一个老妈子命,她现在可以肯定黎小麦不是被强迫的了,看这心理状态,她强了林肯都有可能。
  军训接近尾声,经过半个多月的相处,原本和学员们站在对立面,整天板着脸训人的黑脸教官们,似乎也都慢慢崩了人设。
  告别晚会之后,教官和男生们聊游戏,聊足球,有的还留了联系方式约着出去组团开黑。
  就连女生这边,教官态度也温和了不少,说话也不再一板一眼,有活泼的女生还主动去询问教官各种问题,问军校生活和课程设置,不涉及保密内容的,教官也都一五一十说了。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当性别比例过大的时候,人数少的那个都会处于弱势。教官也不例外,没有了强行板着脸的压制,气氛近乎于融洽的情况下,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题越来越多,越来越私人,到最后近乎调戏了,惹得小教官最后不得不黑红着脸再次摆明立场——加训。
  一片呜呼哀哉中,大家都无奈认罚了,但心里却没了那层敬畏,明白了原来教官们也是同龄人,抛去那身军装,也不过是或开朗或沉稳或阳光或内敛的大男孩,有的在私底下和女生讲话时,甚至还会腼腆害羞。
  而且据冯佳玉八卦,在别的营区 ,还有女生偷偷向教官表白的,据说当时那教官吓得脸都绿了,义正言辞地给那女生背诵军训教官守则,让那女生不要胡闹,说这样会害他背处分。
  女生们听了都很惊讶,奇怪在这种天天暴晒流汗痛不欲生的状态下,怎么还会有人有心情去撩教官,那可是导致她们遭罪的元凶——当众调戏是另一回事,那是法不责众的起哄,还带有那么几分报复心理,却没想到居然有人真情实感地表白。
  有睿智姐听了翻翻眼皮:“女生的慕强心理和轻微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罢了,军训的时候对教官必须绝对服从,加上制服的效果,男人的伟岸、正直、强权效应被放大了无数倍,等出去就好了,别说不一定能在一起,就算真在一起,也不会超过三个月。”
  有人纳闷儿:“你怎么这么肯定?”
  睿智姐很淡定:“我姐以前就喜欢过教官啊,那教官主动撩她的,我姐当时答应和他在一起,结果军训结束后第一次见面就当场分手了。”
  大家齐声问:“为啥啊?”
  “我姐是颜控,她说教官换了便装之后太丑了,当场恨不得自抠双目。”
  “且……”
  因为刚刚听了一耳朵八卦,所以当小教官单独叫黎小麦出来时,她莫名就有些心虚还有些忐忑——虽然小教官看起来人很不错,但她真的还没做好谈恋爱的准备呢,她来首都,来a大,真的真的只想好好学习!
  单独面对黎小麦,小教官没有之前在众女生面前的那么窘迫,直接问她:“昨晚你没事吧?”
  “诶?”满脑子胡思乱想的黎小麦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着小教官疑惑的表情,才忽然想起来昨晚林肯那厮惹的祸,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教官算是放了他们一马,立刻为自己之前的小心思感到羞愧,诚恳地向教官道谢:“我没事,谢谢您,那个,我们……”
  脱离了当时的紧急环境,再说出林肯拉肚子找药这种破借口,就未免显得侮辱人智商了,黎小麦不想再骗人,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好在小教官很理解,并不为难她,只点点头道:“没事就好,女孩子注意保护自己,不要随便和男生去不熟悉的地方,另外,如果遇到暴力行为要懂得反抗和求救,不要忍气吞声。”
  小教官似乎也知道自己说这些有些奇怪,说完挠挠头,笑了一下,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居然显得有些可爱,他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做个提醒,如果我判断错了你就当没有听到吧。”
  黎小麦感动极了,抬头看着小教官,发现他除了脸黑一些,五官居然非常端正,不是那种时下流行的花美男,而是传统那种浓眉大眼高鼻梁的英俊,心想这才是人俊心里美的典范啊,哪像林肯那厮,皮厚心黑无下限,一副好皮囊里装得满满都是坏水,戳一戳就能流出一滩那种。
  于是重重点头,抬起胳膊秀肌肉:“教官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再随便和人出去,以后好好学习,天天锻炼,再遇见混账王八蛋就揍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
  正在这时,王童拿着她电话追过来:“小麦,你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一头待宰的猪’,要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赶在三点钟发了。明天我尽量提早更新!
  第23章
  因为临近出发返校, 大家忙着收拾打包行李,到处乱哄哄的,王童也是到了跟前才发现小教官的存在,看了眼表情略显尴尬的教官,还有好似在表决心的黎小麦,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便也不再多说,只将电话递给黎小麦。
  黎小麦拿过手机却不着急接听,转而对着小教官甜甜一笑:“放心吧,肖教官, 我会记住您的话的。”巧得很,小教官姓肖。
  此时肖教官也调整好了情绪, 再看黎小麦便有些感慨, 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和王童点点头便离开了。
  王童有些好奇肖教官找她做什么, 不过她看了下黎小麦的样子,觉得事情和自己想的肯定有出入,便把注意力还放回电话上“姐们儿, 啥时候宰猪啊?”
  猪是宰不动的, 只能在脑海里意淫一下罢了, 昨晚太累了没顾得上思考,早上起来回想了下昨天的事,越想越气,又抓不到人出气, 只能先泄愤般把林肯的备注改了。
  因为这一耽搁,那头猪已经挂断电话。
  等黎小麦再回拨的时候,得,占线了。
  看昨天林肯离开那架势,好像要和她老死不相往来似的,才一天就给自己打电话,这不科学啊!
  更不科学的是,之后再拨几次,林肯的电话都没打通,而全体师生举行军训告别仪式的时候,也没在队列里看到他。
  之后黎小麦也顾不上这茬了,因为告别仪式结束之后新生们就要返校了,教官整队集合,向他们行军礼,目送学生们离开。
  不管之前插科打诨也好,咬牙切齿也好,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和不舍,人非草木,将近三个星期的朝夕相处,还是让这群年轻人之间产生了离别之情。
  阳光下的洗礼,青春的汗水,大学开始的第一课,对每个人来说都将会是难忘的回忆,回忆里这些人、这些事有的浓墨重彩,有的只是点缀,随着时光的流逝会被修改,淡化或美化甚至部分遗忘,但此刻它就那么鲜活地、真实地立在那里,主宰着你的情绪。
  载着学生的大巴车一辆接着一辆陆续开出军训基地,教官们组成的方队在窗外慢慢远去,等车开出大门,一个转弯,便彻底瞧不见了。
  同学们过于年轻,还没有适应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聚散,心情都有些低落,车上的气氛远不如来的时候轻松愉快。
  黎小麦也是,和王童几个人都各自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不想讲话,就在这种惆怅中回到学校。
  然而等回到宿舍,大家痛快洗了澡,点了顿豪华版外卖吃完躺在床上,就着洗衣机转动的声音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美剧,早先那点惆怅不舍便被抛到九霄云外了——跟军营里苦行僧一样的生活相比,还是校园里更舒适啊,教官什么的……还是彼此遥遥道一声珍重吧!
  军训结束之后并没有马上开始上课,开完班会,领完课本,办理好各种选课手续,国庆长假便到了,家在本地的学生比如王童,就包袱款款准备回家了,还盛情邀请黎小麦去她家做客。
  “我妈做饭贼好吃,并且特别喜欢吃货,就你的食量和吃相,你们肯定一见如故,她能当场认你当干闺女。”王童信誓旦旦地保证。
  说得黎小麦相当动心,国庆假期长达七天,管冰有亲戚在首都,被邀请过去度假,冯佳玉有同学来京,准备一起出去玩。
  只有她还没来得及做安排,在回家一趟看看外公外婆和去王童家吃吃喝喝之间来回摇摆。
  然而上天并没有让她犹豫太久,黎小麦这边刚把积攒多日的衣服都洗完晾在阳台上,手机里便宜叔叔就打来电话。
  “小麦军训完了吧?我让司机过去接你回家,你现在下楼,家里什么都有,随便带点贴身衣物就可以。”李念南还是一贯的强势作风。
  黎小麦很想摔电话,这便宜叔叔和林坏水一样,你有事的时候永远联系不上,没事的时候就窜出来给你添麻烦。
  但心里有太多疑问没解开,现在林肯又联系不上,她也想赶紧把李家这些事弄清楚,几番考虑,还是拒绝了王童的邀约,收拾东西奔赴鸿门宴——还可能不止一场,让她带衣服,这应该是留宿的意思吧。
  黎小麦长这么大就没学会过“怕”,就算这些便宜亲戚不熟悉吧,也不觉得他们能拿她怎样,去就去,在哪儿蹭饭不是蹭啊,她对李家和疑似为林坏水青梅竹马的李安妮,还真有点好奇,更好奇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着大无畏的精神,黎小麦忍痛拒绝了王童,抓了个背包随便装两身衣服,下了楼。
  穿着制服戴着白手套的司机,规规矩矩将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人站在外面等着给她开门,一身运动服,背着双肩包,梳着马尾辫的黎小麦,和这车这司机组合起来都有些违和,一出现就引起了路人的侧目。
  “黎小麦?”黎小麦扭头一看,居然还碰到了熟人,只见陆茹叶和李美琪一人捧了一杯奶茶,正好路过。
  她们看看车,再看看黎小麦,显得很意外,陆茹叶忍不住开口问:“小麦你家不是外地的吗?”
  黎小麦闻言便暂缓上车,点点头回到:“是啊。”见二人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马上反应过来解释:“有亲戚在本地,请我去做客。”
  和二人告别上车后,五十多岁的司机大叔,一边开车一边带着善意的笑容从后视镜看向黎小麦:“小麦小姐可不是亲戚,你是正经的李家大小姐。”说完还感叹:“一晃京辉少爷去南边二十多年了,不过小麦小姐和他长得真像。”
  司机大叔竟然是认识爸爸的,年近五十的老爸居然还是什么“少爷”,黎小麦瞬间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也来了谈兴,兴致勃勃地问道:“叔叔您贵姓,和我爸爸熟吗?他年轻的时候什么样子啊,听说他也在a大读过书,后来中途退学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司机被她一连串的话问得愣了愣,先回答了最简单的“我姓刘,小麦小姐叫我老刘就可以。”
  缓了片刻才斟酌着回答下面的。
  “京辉少爷从小在南方长大,十多岁的时候前面夫人去世,他被老爷子接回来,那时候我就给老爷子开车了,所以见过他,但他回到首都后就读高中住校了,我和他接触的不多,只知道京辉少爷读书很厉害,连跳好几级,十五岁就上了a大,林董事长比他大几岁,但两人是高中同学,只不过林董读了经济,京辉少爷学的物理,后来也不能说是退学,而是跟着导师钱老去南方基地做研究,至于再后来发生什么,我就不大清楚了。”
  “钱老?”黎小麦有些惊讶“是我知道的那个钱老吗?”
  老刘笑了:“应该是的,就是物理学界最出名的那个。”
  好吧,黎小麦有点蔫儿了,爸爸可比她厉害多了,人家是钱老的弟子,钱老可是上个世纪国内物理学界第一人,现在物理学院的大楼前还矗立着他的铜像。
  就现在物理学院牛哄哄的邢季礼副院长,在钱老的时代都还只是个实验室打杂的。
  老爹也真是的,这么好的资源不充分利用,天天躲在深山挖石头,就算能把挖的石头变得贵比黄金,也不如当钱老的弟子风光啊!
  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也不支持她发愤图强,她想来a大读书都推三阻四,要不是她坚持,现在可能就去省大随便学个什么万金油专业当二世祖了,就和林肯那帮纨绔小弟一样,招猫逗狗,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想的有点多,黎小麦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维,继续和刘大叔打听:“刘叔叔,李安妮是李叔叔的女儿吗?她是不是林肯的女朋友?”
  本来是想用“套取”这个词的,可是不好意思,黎小麦从小到大都没学会迂回说话,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卖蠢了,直接问了出来。
  好在或许是年龄足够大,见得足够多,刘叔并不介意的样子,仍然很和蔼地回答她的问题“安妮小姐是李总的长女,和小麦小姐差不多大,听老爷子说,应该是安妮小姐小几个月,算是小麦小姐的堂妹,她和林肯少爷一起长大,不过林少爷性子比较独,不怎么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所以两人相处的也不多。”
  听着刘叔的话,黎小麦总觉得他在刻意强调什么,不过不用他强调,黎小麦也能想象,以林肯那货的作风,会有女孩子愿意和他玩才见鬼。
  欺负她这种孤身离家在外的也就罢了,李安妮有父母爷爷在身边撑腰,才不会惯着他!
  这种感觉在见到李安妮本人时就更加强烈。
  那是一个看起来娇艳明丽的女孩子,比黎小麦略矮,165的样子,不同于黎小麦略圆润的鹅蛋脸,女孩是瓜子脸,一字眉,大眼睛,白皮肤,有点像现在流行的网红长相,但眉梢眼角又多了丝顾盼生辉和傲气从容,很漂亮,且一看就很娇贵,不是好惹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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