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下面没有了_分卷阅读_74
  边嘉玉说:“待乡试结束,我就要赴任去了,赶不及看静玉参加会试、殿试。”瞧他这话说的,好像料定边静玉肯定能过了乡试了。好在他和沈怡坐在临窗的角落,说话的声音又极小,没有叫邻桌的人听去。否则,听见了他们说话内容的书生肯定要觉得他们狂妄自大,然后狠狠地鄙视他们一回。边嘉玉又说:“我走了以后,你要盯着静玉上进。”别整天说些叫人脸红的话,拉着边静玉一块儿胡闹。
  沈怡说:“大哥放心。我爹说了,等静玉过了乡试,就让静玉来我家里读书。”
  边嘉玉:“……”
  更不放心了,有没有!
  “我早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沈怡很有心机地表现出了自己贴心的一面。科考选拔的是当官的人才,不是做学问的人才。本朝的乡试之后的会试,虽说也考学问,但对时事政策的理解更为重要,因为大题目的问答方向往往都和时事政策有关。沈德源久居官场,自然有很多东西能够教给边静玉。
  他们俩正说着话,忽然有一人走到了他们的桌前。
  沈怡抬头一看,见这人长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衣着也很普通,是自己不认识的,便以为他是来找边嘉玉的。却不想,边嘉玉也不认识这人。这人对着沈怡一拱手,不卑不亢地说:“见过新诚伯。”
  沈怡不知这人是如何认出自己身份的,微微颔首,算是受了礼。
  这人自称姓陈,是个护卫。陈护卫又说:“我家主子说,今日能在状元楼里遇到新诚伯,定是缘分使然,欲请新诚伯上楼喝茶。”沈怡他们坐在二楼的大厅里,而状元楼还有三楼,三楼就都是包间了。
  沈怡和边嘉玉对视一眼。沈怡问:“敢问你家主子是……”
  陈护卫说:“我家主子曾见过新诚伯一面……”他指了指楼上,又说:“新诚伯,请——”
  沈怡不是很想见陈护卫的主子,便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家主子曾……”
  “不是这句。”沈怡摇头。
  “今日能在状元楼……”
  “不是这句。”沈怡继续摇头。
  陈护卫想起自己刚见到沈怡时的见礼,说:“见过新诚伯?”
  “是这句了,你再说一次吧。”沈怡说。
  陈护卫觉得奇怪,但还是照着沈怡的意思再说了一遍,道:“见过新诚伯。”
  沈怡连忙说:“哦,你怕是认错人了。”
  陈护卫:“……”
  待陈护卫离开后,边嘉玉小声地对沈怡说:“如此扭扭捏捏不愿意表明身份的……这人的主子怕不是位女子吧?”一位女子上状元楼喝茶,这没什么。但是,她为什么非要请沈怡喝茶?还说什么缘分使然?难道她心悦沈怡?听柳佳慧念叨得多了,边嘉玉虽然相信沈怡的人品,却也怕沈怡桃花运太旺。
  沈怡忙说:“大哥!反正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我肯定是不会去见的。”
  ————————
  “新诚伯说属下认错人了。”陈护卫对微服私访的皇上如此回禀。
  第74章
  沈怡一开始并没有多想。他不愿意随着陈护卫去见他主子,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说君子坦荡荡,陈护卫的主子连自己的身份都没有透露,根本没有丝毫的诚意,沈怡拒绝见他是说得通的。
  但是,被边嘉玉这么一说,沈怡也跟着想歪了。
  这就好比是疑邻盗斧,一旦想歪了,人们总会顺着歪掉的方向给自己找各种的理由,把一件不存在的事脑补得像真的一样。边嘉玉压低了声音说:“是了!肯定是个女子。而且,怕不是良家的……”
  不是良家的,那就是妓子了。
  妓子分了三六九等,最高的那等不仅能卖艺不卖身,还能受到文人们的疯狂追捧。她们甚至是可以外出的,外出时身边也跟着十几位服侍的人。叫不明真相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是某家的小姐呢!
  “真正的大家闺秀会随便开口叫个陌生男人去她包间喝茶么?必然是不能的。”边嘉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她叫你去见面,怕是想要借着你的身份抬一抬身价吧?”状元楼里总是坐满了书生。在边嘉玉看来,那位“妓子”坐在状元楼里,肯定是想挑个能替她抬身价的裙下之臣,这一挑就挑中了沈怡。
  文人和妓子之间,有时候能够互相利用。
  妓子需要一些缠绵悱恻的故事来传播艳名,文人同样需要类似的故事来传播才名。打个地方,坊间总有某某楼的花魁和某某文人相知相爱却不能相守的凄美故事,这故事若是传得广了,花魁的名声传出去了,那文人的名声也就传出去了。若是文人写了什么好作品,甚至可以先在妓子间进行传唱。
  所以,如果真有妓子盯上了沈怡,这是可以理解的。
  沈怡发现了玉米,随着玉米的推广,新诚伯这三个字将会传得人尽皆知。若真有一位妓子有幸成为了沈怡的红颜知己,叫沈怡怜她爱她,别说是艳名远扬了,就是在史书上记上一笔都是有可能的。
  边嘉玉看着沈怡的目光顿时有些意味深长。
  沈怡连忙自表清白:“大哥!不管楼上是谁,反正都是些不相干的人。你莫要因为外人疑我。”
  他们正说着话,陈护卫又来了,手上拿着一块令牌。这令牌其实不能表明皇上的身份,却能够表明“平老爷”的身份。当初在种植玉米的庄子上,沈怡曾经见过微服私访的皇上,还和皇上有过一番交谈,皇上那时就是用平老爷自称的,因此只要沈怡见到了这块令牌,他应该就能猜出皇上的身份了。
  陈护卫把令牌藏于手心。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只要他把手摊开放在沈怡面前,沈怡就能见到令牌上的字了,却又不会让周围的其他人看到令牌。然而,当陈护卫这么做时,沈怡连忙转开了视线。
  “新诚伯,这物能表明我家主子的身份,你一看便知。”陈护卫说。
  沈怡摇着头说:“你真是认错人了。”他被边嘉玉带歪了,怕那能表明身份的东西是妓子的私印一类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可能是绣了花名的荷包?沈怡哪里敢看这种东西!他眼睛的清白还要不要了?
  陈护卫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难搞的人!
  温阁老坐在三楼往下看,虽然听不见沈怡说的是什么,却能看到沈怡疯狂摇头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道:“老爷,不如让我下楼去叫他吧。我虽做了一些乔装改扮,但他应该还记得我这张老脸。”
  显武帝是一个很喜欢微服私访的人。他经常改换了形象在京城和京郊一带活动。
  他们这次之所以来了状元楼,是因为显武帝想要听一听书生们的高谈论阔。之前接连出了舞弊案和高飞案两个大案,朝廷的公信力都下降了。不过现在玉米开始推广了,朝廷的声望肯定能上去了,显武帝想要听一听书生们是怎么说的,也好知道因新粮种营造出来的舆论环境有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而在状元楼里碰到沈怡,这是显武帝没有想到的。
  他对沈怡印象很好,这种好感不仅来自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沈怡的表现,还因为温阁老总会恰到好处地在皇上面前为沈怡和边静玉说些好话。久而久之,在皇上心里,沈怡就有一个孝顺、真诚、懂得感恩的形象了。到了皇上这个年纪,他喜欢的年轻人自然是像沈怡这样的,只孝顺父母、关爱兄姐这一条就为他拉了不少好感度。再加上沈怡又是玉米的发现者,所以皇上才会想要请他上楼说话。
  温阁老到底没有下楼,在陈护卫的强硬要求下,沈怡看了眼令牌,然后心里猛然一跳。
  “竟是平老爷……小子失礼了。”沈怡起身说。他不敢叫破显武帝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