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焦头烂额
  野生甲鱼如今确实不多了,但也算不上稀罕东西。
  作为省厅的实权派,一把手,省委常委的一份子,对于野生甲鱼这东西,真的提不起多大的兴趣,只要他愿意,即便不多,就算是天天吃野生甲鱼,那又算什么事儿?
  老虎狗熊都吃过,何况一王八?
  韩光依旧吃的津津有味,到了他这个层次,吃已经不是吃了,那是一个态度,一个情怀。
  “确实不一样啊,比市面上卖的那些东西可好多了,当然,还是秀儿的手艺好,换个人,再好的东西也是糟蹋了。”
  兰秀听了这句话,眉头微微动了动,眼前这个男人和自己在一起快十年了,十年的大好年华给了对方,谈不上后悔不后悔,他得到了他想要的,自己同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公平吗?很公平。
  只是十年下来,兰秀依旧不喜欢他说话的态度。
  太假!
  兰秀在很多个夜不能寐、孤枕难眠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去想,这个男人在什么样的时刻说话才会干干脆脆,表达出内心深处的东西呢?
  或许只有在那个真正的家,真正的枕边人面前吧!
  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兰秀低头喝汤,掩饰住眼神中的迷茫和少许的厌恶,再抬头又是一副精致的笑容。
  “好喝吗?那我以后多为你准备些。”
  浅尝即止,韩光放下手中的细瓷汤碗,擦了擦嘴,眼神已经少了几分清明,多了几分欲望,在兰秀一个不经意的撩发的动作里,痴肥的身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了过去。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了起来,身下的竹躺椅发出不可承受的怪声,这是韩光最为喜欢的,为此,兰秀这个装修奢华的欧式别墅中罕有的保留了跟风格绝不匹配的竹躺椅。
  为的,也就是迎合。
  雷厉风行!兰秀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起这个成语,兴致刚刚起来,韩光已经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都如刚放血的死猪一样瘫软了下去。
  俩人谁也没有动,良久,韩光才摇摇晃晃的坐起来,自顾走到浴室冲洗干净,又不厌其烦的一件件穿起了衣服,这才慢条斯理的点上一支香烟靠在沙发上。
  “江北有个地段下个月要招标,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兰秀躺在竹椅上没有动,眼神中掠过一丝厌恶,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把利益放在前头,仿佛这天下就没有利益解决不了的事情。
  或许他是对的吧!兰秀的心有些凉,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一味的不愿意去知道罢了。
  或许他是对的吧!国家之间还以利益为上呢,何况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最近尊爵有些不太平。”兰秀收敛了几分眼中故作的媚意,不咸不淡的说道。
  韩光一怔,下意识的说道:“没有听杨虎说起过?”
  兰秀就觉得心脏被人刺了一下,默默的起身点了一支烟,喷吐的眼圈儿将面容掩盖住。
  “最近的事儿,尊爵他并不怎么关注。”
  “解决不了?”韩光摁灭了手中的烟头,坐直了身子问道。
  兰秀嗯了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韩光有些坐不住了,想了想才问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兰秀冷笑一声,将烟头随意一弹,并不管它落在地毯上灼烧出来的黑斑,也不去看因为这个动作让韩光的眉头一紧。
  “尊爵的地位你我都知道,白道没有人敢动,别人或许不看我和杨虎的面子,起码也要看顾点张琪的面子吧?”
  韩光下意识的点点头,张琪就是那个十来岁的尊爵第三位股东,还是个上学的孩子,只是顶个名份,他的背后是张光北,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商人。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整个新河谁不知道,张光北的姐姐就是韩光的结发妻子?尊爵的股份,其实就是韩光的。
  有些事情并非是要瞒着谁,也瞒不住,只是走个过场给大家一个交代而已,毕竟,明抢和偷吃那是俩码子事。
  至于黑道上,如今谁敢不给杨虎虎哥面子?
  “外来的过江龙?”韩光毕竟是纵横官场几十年的老货了,才不会那么幼稚,冷笑一声道:“恐怕未必,看来是有人要对我下手啊!”
  兰秀点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至于那个什么老三打着冲着自己来的幌子,谁相信谁是傻缺。
  “怎么办?”
  “停业!”韩光很果断的一挥手,一副在公安厅里做报告挥斥方遒的架势:“非常时刻,舍不得坛坛罐罐的,以后连坛坛罐罐都没有!”
  兰秀轻嗯了一声忽然问道:“到了见真章 的时候了?”
  韩光又点了一支烟,嗯了一声有些含糊道:“老贾要退了,都盯着呢。”
  兰秀明白老贾是谁,省委二把手,而新河的形势空降新人过来是不现实的,上位的只能是常委那帮人,韩光的可能性非常大,论资历、论官级、论什么都是一匹劲马,这时候确实容不得半点疏忽。
  “挂牌子会所装修,熬过这段时间再说!”韩光狠狠的吐了个烟圈儿,上位的关键时刻,谁跟他过不去,他会跟对方全家过不去!
  兰秀并不说话,她要的就是一个方向,或者说一个态度,虽然在韩光面前稳坐第二把交椅,但是她知道自己的短板,那就是二奶上位,这个身份限制了她在很多时候说话并没有那么给力。
  且行且珍惜吧,至于珍惜什么,兰秀似乎并没有把握住。
  韩光走的很果断,心里想必是急躁的,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走的时候甚至忘记了放在沙发上的公文包。
  兰秀摇摇头拿起来递给他,这样的男人心里,只有权势,女人只是一个点缀,或者说就是一个工具,一个发泄、攀比的工具。
  韩光带上门迫不及待的拨打杨虎的电话,他从兰秀的话里已经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只是还不确定,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跳出来找事儿?
  杨虎这会儿也有点焦头烂额的味道,手下头马疯子还躺在医院里,疤子本来就不堪大用,如今再看,自己这些年由黑洗白,效果是见着了,却有一个弊端也凸显了。
  无人可用啊!能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都被自己这些年刻意压制住了,真是事到临头,反而找不到得力的了。
  管珀倒是能行,问题是如果到了要动用她的时候,自己还是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吧。
  “说具体些!”
  管珀看了一眼故作镇定的杨虎,却还是从他的习惯性动作中看出了他的不安。
  “俩个地下场子目前还没有碍眼的情况。”
  这是好消息了,杨虎微微松了口气,随即心头又是一紧,他知道管珀说话的习惯,这么开头的方式必然是又坏消息等在后面。
  “城市角落这几天天天有人打架闹事,保安已经躺进医院一大半儿,最重要的是,财务部的保险柜被人给抬走了。”
  杨虎一愣,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惹不住好笑的感觉,这泥马是什么人干的破事儿?开不了保险柜?直接给抬走?尼玛什么时候混社会的干活儿这么毛躁了?
  他并不在乎保险柜里的钱,城市角落是个轻音乐会所,是他后面的人脉纽扣,保险柜里流动现金撑死也就百八十万,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关键是那里面有些东西是见不得光的!
  “这么大张旗鼓的抬走保险柜,目标这么大,就算安保都死了,监控也罢工了?”杨虎很不满手下的能力,城市角落的安保力量可都是自己的嫡系啊,就这么不堪一击?
  “是,监控全被破坏了。”
  杨虎摇摇头,对方能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要么就是脑残,要么就是高人,打自己脸来着,监控不起作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报警了吗?”
  “袁建军亲自带队出的警。”管珀点点头说道:“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反馈。”
  杨虎再次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对于进展不满,还是别的意思。
  管珀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忙接道:“西北大院儿这俩天也不太平,不是吃出苍蝇青虫,就是有人食品中毒,迫于压力,今天下午已经被封了,限期整改。”
  杨虎冷笑道:“总不是饭店自身的原因吧?西北大院儿请的厨子包括整个管理团队都是一流的,会出现卫生情况才真是笑话了!”
  “是,基本可以断定是有人对我们下手。”
  “大院儿封就封吧,过了这个坎儿,想让我再开,哼哼,总有人要付出代价的!”
  管珀明白杨虎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认同, 西北大院儿是杨虎旗下的一家集休闲娱乐餐饮会议为一体的农庄式会所制的企业,也是杨虎除房地产外最大的经济供养血脉,说封就封了,杨虎并不心疼,那是他知道,这不过是个过场,损失几天收入而已。
  “还有吗?”杨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最近很是不顺啊,可关键是最近又是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差错,要不自己找就动手了,哪还会窝在这里分析来分析去?
  “还有一件事。”管珀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豹子被抓了!”
  “什么?为什么?”
  “涉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