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你那时真的好小,绵绵软软的一团,你娘问我给你取什么小名,我当时脑子里顿时冒出来绵绵两个字,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女儿更娇贵绵软的娇娇了。”
  “姑娘家都跟娘亲,可你不一样,你打小便嘴甜,家里跟谁都亲,家里谁都喜欢你。我当时就想啊,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爹爹了,每回书院念书再累,一回家,看见你,软乎乎一双小手还没多大力气呢,便孝顺得不行,又是捶背又是倒水的,我那个心里啊,就跟吃了蜜一样。那时你娘还怪我太宠你了,可如今想起来,大约是那时候就知道了,我的贴心女儿,长大了便要被别家的臭小子给抢走了,我也就能宠个这么几年。”
  姜锦鱼听得眼泪扑簌簌掉下来,语气哽咽喊了句,“爹,您干嘛总惹我哭啊!娘瞧见了,又要说您了。”
  姜仲行失笑,想伸手摸摸女儿的脸,想了想,还是拍了拍姜锦鱼的肩膀,“行,爹爹错了。爹是偷溜来瞧你的,顾家那小子还被你阿兄堵在门外呢。我啊,就来看看我们绵绵。”
  说罢,起身转身要走,临走还是转头,郑重道,“你虽嫁了,可一辈子都是我姜家的女儿,他欺你骗你,你都别怕,有我呢。等我跟你娘不在了,还有你阿兄阿弟呢。别怕啊,千万别一个人偷偷扛着。”
  看女儿咬唇点点头,姜仲行才转头推门出去,出了门,在门口呆呆站了片刻,才调整好情绪,面上带上温和的笑意,朝外走去。
  他今日嫁女儿,得高高兴兴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来迟了十分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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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娶妇
  姜家象征性地拦了拦轿子, 便让顾家的迎亲队伍进来了。
  接下来便是唱聘礼和唱嫁妆,这是成亲的重头戏之一。亲事办得郑重不郑重, 新郎家中敞亮不敞亮, 新媳妇家大气不大气,端看这聘礼和嫁妆唱的响不响。
  大家伙儿记在门口听,便见顾家管事先唱的聘礼,厚厚的礼单拿出来,一样样的唱,这管事声音洪亮且悠长,足足喊了一刻钟都不带歇的。
  管事唱罢,看热闹的众人心里还诧异呢, 本以为顾家分了家, 顾家这聘礼上啊,兴许就要薄了那么几分, 没成想, 居然比前儿娶媳妇的宗室还要厚上几分。
  然后有些看重钱财的人家还在心里琢磨呢, 若是顾家嫁女娶妇都是按照这样规格的嫁妆聘礼,那嫁个庶女过去,倒是不算亏了本哩!
  看着来宾略带羡慕的神色,姜家下人们越发挺起了胸膛, 心里美滋滋的,自家小姐嫁得好,他们面上也跟着有光不是?
  唱罢聘礼,便轮到唱嫁妆。
  姜家起家没几年, 也就是姜仲行去了益县后,才开始积累了些底子。但何氏是个心里有盘算的妇人,且又只有这么一个独生的女儿,在嫁妆上自是不会小气。
  且得知侄女出嫁,远在老家的姜四郎还特意寄了一车子的添妆来,还夹了银票。
  故而姜锦鱼的嫁妆也很不错,虽比不得那些高门贵女的十里红妆,可也让在座的宾客们咋舌不已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巳时末了,离“起嫁酒”只有一刻钟。
  看够了热闹的众人,也被姜家下人们引入席,酒水馔食接连而上,嫁女正午摆酒,这便是起嫁酒了,又叫“开门酒”。
  而此时的姜锦鱼,也已经收拾妥当了一切,等着前头筵席一散,这边便开始准备出门子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小桃便急匆匆关门进来了,笑吟吟道,“姑爷来接人了。”
  外头果然传来了声响,脚步声夹杂着说话声,姜锦鱼此时心里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了,还不忘提醒小桃,等会儿别落下什么。
  和催上花轿的顾家人一起来的,还有何氏,她亲自端了馔食过来,推门而入。
  何氏坐下,在屋内陪着女儿,屋外是顾家那些旁支的郎君们做着催妆诗。
  男方家中郎君做催妆诗催妆,女方兄弟则要回诗,甚至出难题刁难催妆人,两三轮下来,顾家旁支几个兄弟们皆退开了,由顾衍亲自来作。
  新郎官上阵,按规矩女方族中兄弟便见好就收,姜宣也没如何刁难妹夫,一轮诗作罢,便拱手朝旁边让开了。
  顾家众人都觉得安心不少,本来他们就是来陪兄长娶嫂嫂的,结果嫂嫂来头不小,有个状元郎出身的亲兄长,这可把他们给折腾坏了,昨夜还抓耳挠腮做了不少准备。
  顾衍正准备上门敲门,突然旁边冲过来个小胖墩,张开双手,气呼呼堵在门外。
  小胖墩还岔开腿站在门口,一本正经冲旁边的兄长生气道,“阿兄你太没用了!他们都快把阿姐抢走了!”
  见他圆圆脸蛋板着,又得知他是新娘子的幼弟,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逗他,“那你拦着不让你阿姐嫁,日后你养她啊?”
  姜石头叉腰仰着下巴,“我自己的阿姐,我自己养!不用别人养!”
  说罢,还不忘抬着下巴,不满看了一眼要抢走自家阿姐的男人,严肃抖了抖肥下巴道,“也不用你养!”
  话刚说完,威风还没抖够呢,小胖墩就悬空了,双腿在空中扑腾了一下,努力挣扎着往回看,不满道,“爹,你干嘛啊!他们来抢阿姐了!”
  姜仲行把蠢儿子往旁边一放,拍拍脑袋,“你姐没嫁,我养着。你姐嫁人了,那是你姐夫养着,怎么也轮不到你来养吧?人小鬼大,躲一边去。”
  喜娘见状,笑眯眯道,“这就叫,好事多磨。大舅子拦了门,小舅子拦,我们新娘子好福气。有个当了状元郎的阿兄,往后有个当大将军的阿弟,咱们新郎官可要小心咯!”
  众人皆哄笑起来,可面上是笑着,心里还真把喜娘这话给琢磨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顾衍这媳妇娶得值啊!
  催妆后,这门便开得容易了许多,此时姜锦鱼的盖头是还未盖的,需得吃了上轿饭,方盖盖头,上花轿。
  因此陪同催妆的众人,便同样能够一览新娘子的容貌,只见新妇一袭红衣,眉心花钿,细眉若柳叶温婉缱绻,桃花眼多情柔转,肌肤盛雪,一点红唇更甚雪中红梅,亮的晃眼。新妇梳妆罢,峨眉点绛唇。
  有那胆子大点的,就在心里感慨了,顾衍真当是好福气!
  …………
  姜锦鱼自然知晓众人都在看她,可她也没做羞涩之态,只大大方方的,但恪守礼节,微微低垂眉眼,唇带浅笑。
  这时便有喜婆在一边提醒吃上轿饭。
  何氏亲自执了箸,夹了寓意多子多福的五谷饭送过去。
  姜锦鱼张嘴咽下那一口五谷饭,随后在喜婆的一番唱诵中,由小桃和秋霞扶着,双膝跪地,叩首跪母,以示谢母恩。
  礼罢,便到了上花轿的时候。
  盖了红盖头,由阿兄姜宣背着,一路出了她度过了整个少女年华的小院子,走过正院、长廊,越过门槛,坐上花轿。
  真的坐在花轿上的时候,姜锦鱼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出嫁了。
  她今日踏出这个门之后,往后再要回来,便是作客了。
  炮仗声噼里啪啦的响,姜锦鱼手里揣着个吉祥果,等到花轿晃晃悠悠起来的时候,抬头看向小窗,秋风正好卷起喜帘,翻出一条窄窄的缝隙。
  一对燕子飞过,被炮仗惊得飞回屋檐下,似是被惊着了,身形略大的雄燕,展开双翅,牢牢将雌燕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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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轿到了顾家,姜锦鱼下花轿,由喜婆背着进了喜堂,吵嚷声中拜过天地,便被送入了正院的新房。
  进了洞房,随着众人出去后,姜锦鱼总算轻松了不少,一天这么闹腾下来,能躲着偷一会儿懒,却是很不错的。
  旁边有几个姑娘陪着,没等她问,其中一个十一二岁的姑娘便主动介绍自己,“堂嫂,我是顾湘。你饿不饿,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其余几个也带着笑上前来,一个个都说完了,姜锦鱼也只记了个大概。
  顾湘几个都是旁支的姑娘,顾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族,旁支家里的日子过得与百姓没多大区别,只是稍微宽裕些。因而被入朝为官的堂兄请来陪嫂嫂,都表现得很受宠若惊,生怕便人给怠慢了。
  姜锦鱼也感觉到这些小姑娘的拘谨,心里并不大意外,各府的情况不同,即便是亲戚,生疏得也有。
  不过她今日也很累了,并没力气同她们打好关系,只是略笑了几句,说了几句话,让顾湘等人不那么拘谨。
  她是新媳妇,实在没必要刚进门就把自己摆的太低,尤其是这个堂妹们只是堂妹,她若是表现得太嫩,随便在场的哪个透出去一两句,便有自以为是的亲戚上门打秋风来了。
  姜锦鱼心里有成算,对着上来的膳食,也只是略用了些清淡的。
  顾湘几人本以为堂嫂刚进门,新妇免不了怕生羞涩,她们陪着说几句话,指不定便能把关系给拉近不少,可哪知道姜锦鱼虽是新媳妇,却不像一般的新媳妇那样没底气,顿时心里那点小九九都没了,说起话来都不敢过分,只挑着吉利话来说。
  姜锦鱼坐得住,可有人便坐不住了。
  推门进来个自称伯母的妇人,一进门便笑眯眯的,可嘴上又自称伯母,摆明了是要摆长辈的架子。
  顾湘见了来人,忙凑到姜锦鱼耳边提醒她,“堂嫂,这是二伯母。”
  顾家旁支的大伯二伯的很多,姜锦鱼一个新进门的媳妇怎么会认识,偏生这伯母一进门便等着看她笑话,摆明了来者不善,姜锦鱼如何会真的拿她当长辈敬着,态度不轻不重的,喊了句“二伯母”。
  张氏也有那么点惊讶,本来是打着灭灭小媳妇的威风来着,哪晓得新妇压根不理睬她这一招,不动声色便把她给顶了回去,想了想,眼珠子一转,笑眯眯望着一边站着的秋霞道,“侄媳妇,你这丫鬟生得真好,我二郎身边有个小子还没成家,前头刚好给我磕了头,让我帮忙说个媳妇。这可真是巧了不是,侄媳妇?”
  秋霞心里一慌,可面上还是镇定,一句话没吭声。
  姜锦鱼哪里会让自己的丫鬟随随便便的嫁人,更何况张氏也不是诚心求娶,不过是借着这话,来试探她会不会退让,当即也客客气气道,“二伯母说笑了,侄媳妇才刚进门,手里就这么几个得用的丫鬟,您都给我要走了,我这儿可没人使唤了。这事啊,您若是愁,我给您介绍个媒人,这术业有专攻,说媒还得找个正经媒人才成。”
  听了这话,张氏自然明白新媳妇不是好拿捏的,笑呵呵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还是你们年轻人有主意。”
  张氏吃了瘪,心里有气,但知道顾衍不是个好脾气的,更不敢发火,长辈的架子摆不了,也坐不住了,片刻后便找个理由出去了。
  顾湘几个看在眼里,见新嫂子不过几句话,便让二伯母这么个长辈铩羽而归,吃了瘪不说,还不敢摆长辈架子了,心里都有了计较,对着姜锦鱼也愈发的尊重起来。
  堂兄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堂嫂又是个有主意的,对着长辈也没吃了亏,单看这个,她们也得敬着这新嫂嫂,指不定自己日后还有事情求到堂嫂跟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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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良辰
  等前厅的筵席散了, 一群人又跟着来到新房“闹”。
  不过来宾基本都是顾家旁支的人,要么便是顾衍读书时的同窗, 分寸都拿捏的很妥当, 前者是因为知道未来说不定还要仰仗顾衍,后者么,都是些读书人,不会闹得过分。
  姜锦鱼盖着喜帕,看不清帕子外的场景,只从喜帕底下瞥见了许多双鞋,男女样式的都有。而最前面的,则最为眼熟, 因为那双鞋是她亲手做的, 当时定亲时候的定亲礼,之前一直未曾见顾衍穿过, 没想到是留到了今日来穿。
  心中微微一丝喜意, 便听得屋内众人皆怂恿玩笑着, 玩笑声中,一杆如意秤伸到面前,包金的前段微微往上一挑,喜帕便被挑走了。
  姜锦鱼微微抬起头, 目光直直落在手持如意秤的顾衍身上,男人身量修长挺拔,一身喜服更是显得温润如玉,周身的冷淡都被瓦解了不少, 也难怪方才那些同窗们敢开他玩笑。
  这时,喜婆又提醒,两人该喝合卺酒。
  一只匏瓜一分为二瓢,尾柄以红色的细棉绳相连,瓢中盛过半酒,被嬷嬷小心奉上来。
  两人共饮合卺酒,酒水味淡,但入口仍是有分辛辣,尤其是姜锦鱼今日没吃什么,空腹饮酒,酒一下肚,便上了脸,面上微微热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见新娘醉态甚美,未婚的男子们皆是心神向往,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娶妻了。
  还在遐思之中,忽然感觉身上一凉,回过神后,便看见方才还好脾气的顾衍顾探花郎,此时面上还是带着笑,但这笑,莫名的就跟刀子似的,看得人身上发颤。
  “呵呵,呵呵,春宵一刻值千金,我等就不打扰顾兄了!”
  见顾衍的同窗们都走了,顾家旁支的兄弟和妇孺们也不敢继续留着,他们倒是想多留一会,可顾衍是个什么性子,连继母都镇不住他,家中有读书人的人家,都还指望着日后顾衍拉他们一把,自然不敢得罪,也都很识趣的笑着出去了。
  喜婆见状,还是第一次这么省事,很干脆的把祝词给唱完,往床上洒了一把花生枣子,寓意“落地开花”、“早生贵子”,然后便乐呵呵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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