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八章 轻蔑
  师珏一愣,好笑道:“我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吗?”
  “像!”
  单玑掰着手指头数道:“在最初的筛选考核时,你就曾在考前,与当时的最优者探口风。结果,考核当日,那原本的最优者,因为腹泻而错过了考核。而你恰巧卡在最末尾的名额,留在了圣乐坊。”
  师珏回忆了片刻,道:“不过是巧合罢了。”
  “还有哦。”单玑继续数道,“在之后的入学初考时,你曾向筛选考核时,排名第一的乐工请教。结果,考核当日,那原本的第一,因伤寒错过了考核。而你,获得末等评级,勉强通过。”
  “再之后,分班小考。有个看不起你努力的人,故意不小心弄坏了你的琴弦,让你没办法参加考核。而转眼,那个人的乐器,就不慎从高空坠落,碎成了渣渣。听说,那时的你,还不知道这个因果,反而看在同窗的份上,过去慰问。而在你离开之后,那个人就不慎从床上跌落,摔断了手指,完全没办法参加考核了。”
  “还有那次……”
  单玑摆着手指头,逐一细数着被师珏搭讪后的不良后果。
  师珏默默听着,一言未发。
  轻雅惊讶地听着,忍不住插嘴道:“这么厉害?是巧合还是人为?”
  “当然是人为了。”单玑笑容很甜,道,“这一切的小事故,都是因为大司乐当年实力不足,必须自保,所以而为之。而等大司乐实力上去之后,就再没发生过了。”
  “哦。”轻雅懂了,道,“虽然这么做不太地道,但终究没有伤及人命,还算乖巧了。”
  “等等。”师珏忍不住开口,道,“这些事,的确发生过。但,这些事,并不是我做的。”
  “没人说是你做的啊。”轻雅像看傻子一眼看着师珏,道,“宠儿只说这些事情是人为,而且是为了你好的那种。看手段,不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嬛姨的手笔。这些闹剧,和她的风格很像。”
  师珏愣了片刻,而后悚然一惊。
  “哎呀呀,我亲爱的珏大师,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随声,羽姝嬛摇曳身姿,踱步而来,很顺手地挽住师珏的胳膊,拖着就走,道:“人家小两口恩恩爱爱的,腻歪得很。你一个大老爷们凑什么热闹,还不够碍眼的呢。”
  说话间,羽姝嬛把师珏给拖走了。
  轻雅眨眨眼,道:“师珏是不是还不知道,帮他的人是嬛姨?”
  单玑在轻雅身旁坐下,咬着红烧肉,含糊应道:“明显不知道。”
  “哦……”轻雅想了想,道,“那我们这么直接说了,是不是不太好?”
  “管它好不好,能救命就行。”单玑很快吃完了自己碗里份的红烧肉,转头直接去夹轻雅碗里的,道,“以你的脑子,肯定玩不过羽姝嬛的阴私。但,羽姝嬛很听师珏的话。所以,我把这件事跟师珏提了,他就不会让羽姝嬛害你了。”
  轻雅不解道:“宠儿,嬛姨是好人,她不会害我的。”
  “那是你和师珏没有正面冲突。”单玑丢给他一个大白眼道,“这次的擂台赛,牵扯到之后震慑西洋使团的事。如果师珏输了,之后的接待就没他什么事了,你明白吗?”
  轻雅点头,道:“可是,我看师珏并没有非要参与的意思,比较随缘。”
  “他是不在意,可你能保证羽姝嬛不在意吗?”单玑呵呵了,道,“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来的。”
  轻雅不在意地撇嘴,有荆燚在,没人能害得了他。
  嗯,就是这么蜜汁自信。
  单玑看着心大的轻雅,叹了口气,悄然下令,让灵风在外围盯着了。
  翌日,天朗微云。
  擂台赛,依旧在露天舞台。
  单玑一早就在舞台上等着,轻雅不放心她一个人,只能一边打哈欠一边陪着。
  哎,自己惯出来的宠儿,得认。
  “宠儿,你这也太早了吧。”轻雅看着蒙蒙亮的天色,道,“等下还用早膳呢,没必要这么早就过来守着吧?”
  单玑看了眼轻雅,道:“需要挑战的人很多,如果不早些开始的话,恐怕一天结束不了。”
  轻雅意外道:“你还真要每个人都比一场啊,那多累。”
  “可是能一劳永逸啊。”单玑瘪嘴,道,“不然,没比到的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满,太麻烦了。”
  轻雅默了一瞬,道:“说起来,这次闹事的主谋是谁?”
  单玑应道:“三皇子。”
  “那就……啥?三皇子?”轻雅意外道,“他挑起圣乐坊的内斗干嘛?没事撑得啊。”
  “不晓得。”单玑如实道,“只能查到下令的是三皇子,至于三皇子是怎么想的,我怎么知道。”
  轻雅随口道:“问灵风啊。”
  单玑稍顿,才道:“灵风只能通过已经发生的事件进行分析,不能直接去看别人脑袋里在想什么。”
  轻雅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说,你直接跟主谋比赛就行。只要赢了主谋,小卒子都不是问题。可主谋是三皇子,那就没戏了。要不,你每个等级挑一个最强的人比?这样应该会省点时间。”
  单玑摇头道:“除了三个司乐,其他乐正的水平都大同小异。他们互相之间没有谁服谁的,跟谁比都不合适。除非全赢,否则,就是明赢暗踩,不太公平。”
  轻雅古怪地看他,道:“比赛就是有输有赢,怎么公平?”
  单玑理所当然道:“让他们都输啊,这就公平了。”
  轻雅一噎,那的确是公平了,但他不喜欢单玑这么累。他养单玑,是想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然后和她一起玩。可是现在,她不仅变瘦了,还过得好辛苦。不喜欢这样。
  “要不,我帮你比吧。”
  轻雅想了想,肯定道:“我来帮你比,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了。”
  单玑歪头看他,道:“难道你就不辛苦了?”
  “不辛苦啊。”
  轻雅应道:“如果是我帮你比的话,就直接挑战师珏好了。至于理由,就说他御下不严,所以就算他不是参与者之一,也可以挑战他。”
  单玑一愣,意外道:“你要挑战师珏?不是说赢不了吗?”
  “肯定啊,但我也没必要赢啊。”
  轻雅耐心解释道:“师珏的名气在那里摆着,不管赢不赢,只要跟他比了,就能证明比其他人要强了。因为,我跟他比了,而其他人,根本不配跟他比。”
  单玑嘴角一抽,道:“那你就肯定,师珏愿意跟你比?”
  轻雅笑了一下,道:“这个嘛,我不确定。不过,他愿意的话省事,如果不愿意,就用九皇子的身份压他。师珏是很重视皇权的,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跟我比的。”
  单玑看着轻雅,道:“可,如果你输了,公平是有了,面子就丢了。”
  “怎么会。”轻雅稀奇道,“我这是踩着师珏赚名气,最多有闲话,但没人会不信我的实力的。”
  单玑呵呵了,道:“那你是不是忘了,师父还在呢。要是他看到你输了,肯定会笑话你的。到时候,有你烦的。”
  轻雅一噎,道:“那就给他找点事,别让他看到不就行了。”
  单玑好笑道:“你这是下定主意,要帮我比了。”
  轻雅点头,道:“虽然有些麻烦,但是还是早点解决的好。我还等着一切事了了,继续玩乐团呢。”
  “行,就听你的。”单玑说着,起身,招呼轻雅道,“走吧。”
  轻雅一呆,道:“做什么?”
  “觅食啊。”
  单玑笑眯眯地拖着轻雅,去吃早饭。
  转眼,巳时初刻。
  轻雅和单玑再次回到露天舞台,而此时,舞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大人物都没在,来的都是乐属乐工,一个乐正级别的都没有。
  嗬!
  挺聪明呢!
  轻雅只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他俩刚进圣乐坊的新人,无论跟谁比,无论输赢,都是踩着对方的名气上位。但,如果跟一群乐工比,就算赢了,名气也就那么回事。
  也对,能混到圣乐坊的,都是聪明人。
  轻雅冷冷看着眼前的众人,偏头看向单玑,道:“有自己人吗?”
  单玑瞬间明了,迅速看了一圈周围的乐工,同时打了个手势,道:“可能有几个,给半刻钟时间,让他们退走。”
  “好的。”
  轻雅应声,牵着单玑,来到舞台上。
  “喂!就是你们两个,代表典乐,挑战乐属?”
  忽地,台下有人叫嚣道:“你们有问过典乐老人,你们配吗?”
  顿时,哄堂大笑。
  乐工们朝着台上俩人指指点点,满满都是轻蔑。
  嗬。
  人这忘性,还真大。
  十日前,轻雅一首小调,震惊全场。
  三日前,单玑越级考核,打了好几个乐正了脸。
  这才多会儿,居然就不记得了?
  轻雅冷眼看着周围叫嚣的人群,然后发现,这些人居然都是不认识的。
  嗯……好吧,他想也是。
  如果不是没见识过他们先前壮举的人,怎么会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又不是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