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_52
  “您爱她。”他笃定又难掩悲戚地说道:“我懂了。”
  也许.....他也是有这样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超忙23333秋秋开窍啦!
  第40章 别无所求
  先走一步。
  那信纸太薄,载不动爱与思念。
  苏曼姬落寞地抚摸着信封上的黄色花蕊,那之前也许是一朵桃花吧。
  她的小师妹最喜欢的花朵,眼前好似又浮现那艳若桃李的女子。十七岁那年,少女站在纷乱的桃花丛之中,伸着鞭子得意地指向她。那天正晴,少女的面容让桃花都沦为了陪衬。她嘴角的笑意让呆站着的女人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样仙境般的景色,如今却物是人非。苏曼姬压抑着泣声,泪水却止不住地涌出。
  “是我妄想的太多了,原以为乔乔会恨我,会怨我,却没想到她已经......” 苏曼姬满面泪痕,无神地盯着窗外偶尔飞过的雀鸟,轻声说道:“是我误了她。”
  温述秋敏感地听出了她话语之中的不详意味,他叹了声气,握住了女人的手:“您已经挽留过了。”
  命运待她们二人实在太薄,才会让一个有情人绝望而亡,一个有情人痛苦至斯。
  “不.....不.....” 苏曼姬深吸一口气,强忍住了泪水,只觉得胸腔中的酸涩感情扭成了一股绳子,狠狠鞭笞在她的心上,打的她皮开肉绽。
  “......” 温述秋张开双臂,拥住了陷入悲痛的女人。青年的怀抱实在太过温暖,苏曼姬一时有些怔愣,她惊觉自己的儿子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是记忆中的小豆丁了,他已经是个温润沉默的青年了。
  青年的关心与担忧藏在无声的拥抱之中,苏曼姬自然地靠在儿子脖颈之间,青年的身上带着一种浅淡的花香,让她惶恐不安地心也逐渐安定了下来。
  “您一定非常爱她。” 见妇人已不再落泪,温述秋松开了怀抱,捏了捏女人的手指,补充道:“非常、非常。”
  “是,我很爱她。”苏曼姬被他认真的语气逗乐了,她抹去眼角泪滴,浅笑道:“我当年隐忍太过,对着所有人都口不对心,谁能想到竟是连她都骗过了。我.....定是会下去陪她的,这是我的命。”
  温述秋见她释然,便知她已将沉痛掩藏在了心里,也不再多言。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他赶紧问道:“母亲,你可知一种毒,名叫‘醉里挑灯’?有什么破解的方法吗?”
  他神色有些急切,苏曼姬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说道:“谁中了这毒?”
  “我一个.....游历时认识的友人” 温述秋抿起唇,神色不安:“为了护我他才中了这种毒的。”
  “这毒可是时间最难解的药。”苏曼姬挑眉道:“当初温邪为了镇教而制,无色无味最是难防,不知带走了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
  “我试过了解毒办法,可是无论怎样都有几味药相互冲撞。解开一味,另外的药始终能置人于死地。” 温述秋无奈地说道:“实在是无可奈何了。”
  “我记得这□□全部都在那个人手里,你那友人究竟怎么中的毒?还有,你用武功了?” 苏曼姬皱眉问道。
  “是......刀上涂了药,本是冲我而来,他却替我受了一难。当时情况紧急,若是我再不出手,两人都难活命。” 温述秋无心隐瞒,全部和盘托出。
  “你这朋友倒是当真仗义。”貌美妇人摇了摇头,惆怅道:“罢了,就算你自己清楚内力用多了会引发什么后果也没用。你这性子太过温软,除了自己对谁都狠不下心来。”
  “可是他身上的毒——” 青年话未说完,就听妇人打断他道:“有你在,这毒就好解。”
  她低声说了几句话,抬眼就见青年一脸震惊的神色。
  “这有什么的?”苏曼姬纳罕道:“当初我还......”
  “母亲!” 青年赶紧站起身,有些紧张地向门口走去:“我.....我先去休息了!”
  女人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抬手招来一人。那人单膝跪地,恭敬无比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查查那个友人。” 苏曼姬挥了挥手,又道:“莫要打草惊蛇。”
  “是。” 那人领命之后迅速离开,谁也没有惊动。
  “谁没有苦衷?”苏曼姬垂下了眼,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黄色花蕊,面无表情道:“若是单论苦衷,最苦的也该是你。我们都以为自己可以逃开,却始终没有一个人肯放过我们。”
  遥远的千里之外,从山上奔流下来的瀑布轰鸣声不止,掩盖了世间一切声音。
  “把他弄醒。” 一个高大的男人负手背光而立,他看着面前眼睛上蒙着黑布的男人,冰冷地说道:“这一幕本王必定要他见证。”
  两个灰衣侍从上前,架起那个昏迷的男人拖到瀑布边,将他的头按进了潭水之中。
  “咳——咳!” 沁凉的水涌入鼻腔,只消片刻男人便被水呛醒了,睁开了还有些混沌的双眼,迷蒙的神色停留了一瞬,意识到眼前绑了东西之后他就恢复了原有的警觉。
  “晏无意,你醒了。” 卫从容缓慢踱步到男人面前,看着他因为呛水而憋红的脸,以及打湿的头发,这幅狼狈的样子让他极为愉悦,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两位神仙似的人物堕入凡间。
  “晏大侠。”他笑了起来,声音轻柔懒散,单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可知晏南天、姚玉瑢是什么样的人物?”
  晏无意并未掩饰自己此刻的狼狈,听到问话,他只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平常人物。”
  “平常?” 卫从容抚掌大笑道:“好一个平常人物,你父当年面圣怒斥帝王不顾民计,你母长弓挽尽七杀胡敌,两人将整个江湖搅了个天翻地覆,威名可谓是震响三关天下。落到你嘴里,倒成了平常人物。不知他们泉下有灵,是否会气到活过来?”
  晏无意第一次听到自己父母的‘丰功伟绩’,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心里面有些哭笑不得。身后两个人死死压着他,晏无意也没什么动作,他锐利的目光透过仿佛看到恭王,只平静道:“我爹娘不是为了传播威名才去做这些事的。皇帝纵容官员鱼肉百姓的时候,搜刮民脂民膏建改觅仙台的时候,以及北敌践踏国土之时,我爹娘便已不是以璇玑阁人的身份入世了,他们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
  “你和你爹倒是一脉相承的胆大。” 卫从容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铿锵一声,他抽出长剑来指向被压在地的男人:“晏氏后人,你可知晓本王想要什么?”
  晏无意心头咯噔一声,他突然想起来了,璇玑阁的院子只有东南角才有一汪连着瀑布的寒潭,而那里是......是埋葬着他所有至亲的地方。
  他猛地抬头看向恭王,一个灰衣人抽去了蒙在脸上的黑布。晏无意被强光刺激的眯了下眼睛,再仔细看去时,登时目呲欲裂,怒声斥道:“卫从容!尔敢!”
  卫从容对他的愤怒充耳不闻,如同漫步在自家后花园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到两座墓碑之间,端详片刻之后猛然将剑插1入墓碑与土地连接的地方,用力压下。宝剑响起阵阵悲鸣声,似是为了高洁的品行被玷污而怨抱不平,卫从容一下接一下的撬着土。大概十来下之后,他便看见了一个两掌大小的盒子。他屈尊纡贵地弯下腰,将那盒子拿了出来,对着眼冒怒火的男人笑道:“璇玑阁真是奇怪,竟不讲究入土为安,好好的人非要烧成灰才肯下葬。这样不知道魂魄还会不会轮回转世?”
  “这是谁?” 他毫无敬重之意,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看:“晏天机......”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盒子随手抛开,又去挖下一个坟墓,打开一看:“姚玉瑢......美人也不过是黄土一抔啊。”
  晏无意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巨大的愤怒、悲哀所摄。他背在身后的掌心几乎浴血,但是却又不能提起一丝一毫内力来。无力感与痛苦交织着,他额间暴起青筋,似乎是在竭力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