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悬情_第2章
  李晓蔓低笑:“娄大哥说笑了,我这种歪瓜咧枣怎么当得起?”说着话,她面带异色地朝办公楼那边望去。
  娄保安猛回头,旋即冷哼一声:“小骚X,你就装呗,别以为你那点事老子不知道!”
  李晓蔓点头:“是啊,咱们谁不知道谁……”
  话没完门已开,娄保安拖了昏迷的女工便走,真拖,拽着衣领就这么在地下拖。
  乔若茜怕自己暴起不敢看,垂下目光问:“会去医疗室吗?”
  李晓蔓没吱声,去肯定是会去的,要确定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如果是,趁人活着赶紧开除。如果不是又能吃点药就治好,那肯定会留下,月月扣工钱扣到白干不算,说不定还倒欠老板的钱。为什么好些女工不能回家过年?就是因为倒欠。
  乔若茜有些失望,她本想借机和阿蔓套关系,一看就知这姑娘的自由度比女工高,或许能帮她打一个电话给“亲戚”。奈何人家根本不搭腔,说多几句,没准这个貌似善良的丫头告小状,她可不想挨揍,今天周主任踹昏迷的女工,那力道可不轻。可恨!MD不拿女工当人待,捺死这黑心厂,她的小良心绝不会不安。
  磨了下牙,她含笑告辞一声,先往楼上走了,心想好女不吃眼前亏,既然没有把握成功逃走,那就乖乖呆够一个月,等同行来捞自己。
  李晓蔓眉头微拧,盯着某女工的背影犯开了嘀咕:普通话说的这么好,恐怕不是乡下出来的打工妹。城里姑娘受这种罪,脱身后会不会闹?闹吧!闹得越大越好!黑心烂肺的老板就该破产,就该去牢里呆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三来一补:指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企业结构为由外商提供设备(包括由外商投资建厂房)、原材料、来样,并负责全部产品的外销,由中方企业提供土地、厂房、劳力。始见于改革开放初期,至90年代遍地开花。中外双方都不以“三来一补”企业的名义核算,各自记账,以工缴费结算。一些黑心老板钻政策空子,管理不规范、苛虐员工,曾引起媒体普遍报道。不得不说,黑心厂倒闭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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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记者:90年代的特殊产物。那时媒体属事业编制,在编人员有严格限额,不适应时代发展,于是出现合同记者。签长约的除了不在编制中,与正常编辑记者无区别。还有一种是仅仅领媒体一个采访任务,通常无合同,只看稿件。这种采访任务要么是很耗人工,媒体在编人员有限耗不起;要么是风险大,在编人员出点事麻烦大。炮灰的姑姑做过几年高风险的流浪记者,后混成在编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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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车间爆炸夺路逃命
  因为逃不掉,乔若茜决定在黑心厂呆够一个月,到时自有同行来捞她。
  正好二月节多,她想小年除夕春节元宵节等,都是国人重视的传统节日,写写女工们在这样的节日过得多惨,准能唤起普遍的同情。
  主意打的不错,她却没能在黑心厂过年。
  两天后,靠近中午时,她突然觉得毛骨耸然。
  干记者这一行,相信第六感无错,她毫不迟疑地站起身。
  拿摩温N号——小组长斥了声:“干什么?想出废品啊?”
  乔若茜捂着肚子急声道:“我拉肚,要上厕所!”边叫边往门口跑。
  这个理由太强大,守车间门的拿摩温麻溜放行,只骂了声:“懒人屎尿多!”一边拿起记分本,在乔若茜的名下记了一笔。就这一笔,乔女工可不止今天白干。为什么工人们的工资能被工厂扣到几近于无?日常尿急拉肚等总会发生,凭个人自制力没用。
  乔若茜上班的车间在四楼,她飞快往楼下跑,暗暗庆幸因车间门守得紧,楼层与楼层之间没用钢栅门隔开。
  一口气奔到二楼——她进厂没几天便图谋逃跑,别的楼层去不了,二楼走廊是女工吃饭的地方,她仔细观察过,知道这一层有个逃生口。
  就见她飞快窜进厕所,厕所的上方有小气窗,横栏坏了没修理,留下空洞。
  感谢广南四季如春,这天气穿一件工服就行,她又瘦,能钻出去。
  她双手攀着厕所的间隔门跳上去,再深吸一口气扑向气窗,仅仅二楼应该摔不死!会不会摔残不知道,反正她哧溜穿出去了……
  同一时间送餐的食堂师傅们走近女工楼,因为各车间分批吃饭,开饭时间偏早。
  李晓蔓推着小推车走在最前面,推车上是开水桶。突然,她看到一个人好似麻布袋砸下来,如果将开水桶砸翻,她都会被烫伤!
  来不及避让,她下意识跳起,拍篮球般扬手将“麻布袋”重重一拍。
  就在这时,三楼响起爆炸声!
  乔若茜来不及庆幸,一头栽进小花圃中,压倒灌木小树,毁掉花草若干,好歹没直接摔在水泥地上。二楼也不高,她幸运地连脚都没扭伤。
  那一头食堂师傅们被爆炸声惊的四散奔逃,李晓蔓也扔下推车逃命,跑出几步回过神,不怕死地停下,掏出一只小巧的傻瓜照相机,转身冲着女工楼飞快拍照。
  但见女工们奔出车间,尤以三楼为最,尖叫着涌向楼梯,有人往上跑有人往下窜,少不了撞在一块,撞倒的被践踏,惨呼大起……
  乔若茜也连滚带爬逃亡,但记者眼观六路的本能尤在,一眼看到一位戴着大口罩、身穿厨师服的女子在抢拍,第一反应:遇上同行了!第二反应:是那个叫阿蔓的!
  现在不是纠结抢新闻的时候,她破声大呼:“保安!快开门……”
  一块抹布朝她飞来,伴李晓蔓的叫喊:“毒气!”
  乔若茜一惊,是啊,鞋厂有带毒材料,爆炸肯定携有毒气体扩散,自己又没有开一楼防盗门的钥匙,呆在这儿,救不了人反倒自己陪着中毒。
  于是她抓起落地的抹布捂住口鼻,拨腿奔向大门——虽然有保安把守,顾不得了。她早就看出翻围墙逃跑没戏,她不是影视剧中的武林高手,无法腾空飞越,围墙的墙头密布尖碎玻璃,可不敢受伤,谁知道那些碎玻璃是否带有致命的细菌。
  黑工厂的大门挺气派,用的是电动钢栅栏,有车进出时敞开,这会钢栅栏横在那儿。
  和所有这种结构的工厂一样,栅栏边有一道小门,但工厂进出严苛,平时小门锁着,有人因工作所需进出,必须出示批条、登记后才由保安开门。
  守门的两个保安看到逃过来的乔若茜,挥舞电棍大喝:“站住!”
  乔若茜脚步不停:“毒气扩散!快跑!你们也会死!!!”
  这一声蛮管用,一个保安立即掏钥匙冲向小门。
  另一个保安迟疑不决,看乔若茜靠近,挥电棍抽向她。
  就这狠厉的动作,再次证明黑心厂殴打员工寻常事。乔若茜两眼冒火一闪避过,她曾经的梦想是做战地记者,练过身手,可惜实战聊聊,再愤怒也不敢跟电棍对抗。
  正此时,后头传来阿蔓的怒叫:“快打119、120!快!你TM死人?!”
  乔若茜没回头张望,她恼火地看到开小门的保安自己逃出去后,反手将门关上!
  此门是不是一拉栓就能开,她没时间验证,反正钢栅栏挡不住她。进黑心厂前,她特地走关系去警校强化训练了两周,如果弱到连栅栏都翻不过去,也不敢跑来明知不妥的地头卧底。但攀越栅栏无法用抹布捂口鼻,她只得憋住呼吸,以最快速度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