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大约……以毒攻毒?
  高闯到达的时候,看到张婆子倒地不起,其他婆子严阵以待。
  再看他那位“王妃”,正优哉游哉的坐在床边。
  这种北方的胡床都很高,床边又没有脚踏,她就那么坐在那儿,双脚一荡一荡的好不惬意。
  仿佛她就是个看热闹的。
  而尽管身上破破烂烂,连个要饭的也不如,偏她就有一股蛮不在乎的劲儿。
  “王上,求您救救老张……”王婆子扑通就跪下了,“解药只有她才有!”
  愤恨中,她怒指肖绛,连尊称也省了,反正王上也不在乎不是吗?
  高闯瞄了地上的人一眼,皱眉,“把人抬走,她没中毒。”
  王婆子怔住。
  肖绛却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名义上的她家男人冷静、果断,观察力强大,还武功很高的样子……
  “你把本王引到此处,所求为何?”他目光移转,凌厉地盯着肖绛。
  肖绛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被他的威严所摄。
  毕竟来自于现代,尊卑观以及对王权的崇拜,服从并没有强烈到深入骨髓。
  重要的是,她现在已经不能更惨了,那还怕个球?
  她只是再度伸出拇指,由衷地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高闯一挥手。
  王婆子等人心中就算再疑惑也不敢耽误,七手八脚抬着张婆子走了。
  很快,房间内就剩下两个半人。
  那半个人是位圆滚滚的和尚,大光头在门边半隐半现的,明晃晃地在窥探。
  肖绛见高闯对此毫无反应,心中暗暗记下一笔:大和尚是高闯信任的人!
  “你怎么知道张婆子没中毒的?”肖绛忍不住问。
  “她掌心中流出的血是红的,那只飞刺上的黑蓝之色是用火烤出来的。”高闯鄙视地揭穿肖绛的小伎俩。
  “那王上也该知道,我耍花样就是为了见到您老吗?”肖绛笑眯眯。
  老郭在门外一趔趄。
  他家王上过了年才二十七,居然成了您老……
  所以他以三十五“高龄”自称老衲也是对的。
  高闯不禁蹙眉,也很不习惯如此独特的称呼。
  但他板着面孔,“给你三息,再不说……不要浪费本王的时间。”
  “王上莫怪。”肖绛赶紧敛了神色,“如果不是我假装身怀剧毒之物,我这样不相干的人或者些许小事,底下人是不会报告给王上您的。那我想见您一面,还真是有如登天呢。”
  她耐心等了三天,不哭不闹,等着人来看她的笑话。
  她故意梳那个高髻。
  她故意言语傲慢,诱使张婆子来抓她的头发。
  从高闯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来看,他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置她。
  那么底下人对她就不敢随便下狠手。
  女人么,不往死里打架的话可不就是扯头发么。
  今天来的不是张婆子,也会是其他婆子。
  总之她必须得整出点严重的事,不然boss怎么会出场?
  可高闯听她这样说,忽然转身就走。
  肖绛吓一跳,下意识扯住高闯的衣袖。
  高闯的身形被阻住,眉头皱得更深,怒视着那只青白的,瘦得皮包骨的手。
  门边的老郭兴奋的咬袖子。
  这位王妃真是疯的啊!
  在燕北没人敢这样随意亲近王上的,听说疯子都胆大,因为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肖绛也意识到自已的逾矩,连忙放开手道,“王上,投名状可还好?”她迅速进入正题,因为发现这位燕北王很不愿意跟她多说半个字。
  “重点。”惜字如金。
  “王上没有惩罚我,足以证明我之前为您提供的消息是准确的。”肖绛不再绕弯子,“王上知道我肖十三曾经是个疯子……”
  “曾经?”高闯一挑眉,敏锐地发现这个词。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实我心里是明白的,但脑子混沌,听不得特别大的声音,而且控制不住手脚,所以都当我是疯癫之人。”肖绛一脸真诚。
  其实心虚的哩。
  想了三天,只勉强想出这么一个借口。
  既然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就干脆说自已也不知道好了。
  “王上看到那名刺客之前,她不仅想掐死我,之前还要鸩杀于我。”肖绛半真半假的说。
  假话中掺一半真的,才容易取信于人嘛。
  “可是我没被毒死,脑子却清醒了,大约……以毒攻毒?”
  高闯哼了声,明显不相信。
  肖绛也不指望他相信,有个说法能糊弄糊弄就行。
  “不仅把你毒聪明了,还反杀了一名死士?”
  这就有点反唇相讥的意思了。
  “求生的本能,哪还顾得其他?”肖绛耸耸肩膀,“从前在尼庵里,一群女尼也要学点一击制敌之术的。不为自保,只求有一息逃脱之机。”
  高闯沉默,倒有点相信这套说辞。
  这女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肖十三,那天一交手就知道她身体很差,武力薄弱。
  算计高壮的张婆子,是她诡计多端。
  能撂倒张婆子,却只能是一招制敌的路数,还得凭借着取巧。
  关键是,她足够冷静。
  就算在这时候也一脸的蛮不在乎,让他觉得那表情十分刺眼。
  尼庵?
  他的人盯得再紧,也不能深入到女尼们之间,那就随她怎么说咯。
  “还是废话!”他又重哼一声。
  “不是废话,是前因后果。”肖绛怕这位又尥蹶子,赶紧补充,“因为我被毒得清醒了,所以慢慢会想起一些东西……”
  高闯蓦然低头,眼眸亮如灿星。
  唉,怎么这么帅的啊!
  肖绛心里叹息。
  若非她在现代见多识广,人又有定力,此时一定会拜倒在他的王袍之下,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条件!”高闯问。
  “条件?”肖绛倒怔了怔。
  “没有条件,你会愿意招吗?”简直鄙视得不能再鄙视了。
  肖绛却愉快地笑了。
  她名义上的男人真是个妙人啊!
  还颇有君子之风,不屑欺凌弱小,否则他本可以刑求逼问她这种阶下囚。
  而她的笑容如此明亮,令那张憔悴的丑脸都像蒙了光。
  高闯忽然想起好友说的那句话:女人哪,长得美不美,关键在于一笑。笑得好看的女人就是美人,笑得难看的,皮囊多漂亮也是丑八怪。
  “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当然我也不是来帮你的。”肖绛直言不讳,“我只是想活下去,不是像现在这样活,而是有尊重的活着!”
  尊严二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