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第三十二章
  穆锦压下心里的怒气,摸摸卢小云的头:“你今晚就在我家住, 在我家住你别害怕。你吃饭了没?饿不饿?”
  卢小云摸摸肚子:“今天下雨, 我猪草没打够,回家我妈没让我吃饭, 只是早上吃了一点冷饭泡水。”
  穆锦鼻头一酸,她放开卢小云, 把她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划到她的耳朵后:“小云,你要不要去找找你爸爸那边的亲戚, 你的姑姑, 你的叔叔, 你的爷爷奶奶,你去跟她们过也许还会过得好一点。”
  至少至亲骨肉, 没有道理一家子都是极品,总会有人有良知的, 卢小云跟着她爸爸家那边的亲戚去生活, 也许过得也不会太好, 但至少不会有人猥亵她。
  卢小云小小年纪的脸上是一种看透世俗带出来的绝望。卢小云道:“老师没有用的, 他们不会要我的,他们不会对我好的。我妈说得对, 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要不是她可怜我,我早就饿死了。”
  人越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卢小云在父亲死后就没有得到过人的爱, 所以她渴望被人爱。遇到那个毒贩的时候她知道她在犯罪,也知道她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了,万一那个男的被抓了,她也落不下好。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跟了毒贩老大,犹如飞蛾扑火一般地陷了进去,哪怕到最后要死了她都没有一丝后悔。
  穆锦的双手贴着卢小云冰冷的脸蛋:“你妈胡说的,怎么会没有人要你呢?你那么聪明又那么可爱,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你啊。”
  卢小云听了穆锦的话,那满腔的委屈害怕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头撞进穆锦的怀里,放声大哭。卢小云小小的人生分为两个阶段,在九岁之前,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妈虽然不喜欢她但却也不会打她,她爸爸从她懂事起就经常不在家,但每次回来他都会把她抗在肩膀出去玩耍,也会给她买糖和新衣服。
  九岁时她爸死了,她家往日里对她十分疼爱的叔叔姑姑变了脸色,为了争她爸爸留给她的东西全部变了脸色,她也跟着她妈妈改嫁了,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新衣服。其实这已经不是穆老根猥亵她了,早在好久之前她就经常被穆老根拉在怀里摸身子。
  卢小云的妈妈嫁到穆老根家因为没有多余的房屋,她一直都是跟着她妈和穆老根一起睡的。穆老根和她妈妈办事儿的时候从来不会背着她。
  而穆老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和她妈办完那事儿都会用一种很恶心的眼光看着她,到后来他就开始摸,一开始是偷偷摸摸的,后来被她妈撞见后她妈没怎么样,穆老根就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以前卢小云都默默地受着,但今天穆老根的行为吓到她了,她害怕极了,在她妈打了她以后她拿了她塑料布就往穆锦家跑。
  穆锦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她就像是一道光,就那么进入了她的生活中,穆锦也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卢小云出来的时候有多冲动,到穆锦家的就有多忐忑,她在见到穆琴的时候她已经在穆锦家的大门外站了很久了。她鼓足了勇气让穆琴叫来了穆锦,穆锦来了,她打着伞,一步一步的走近她。
  卢小云觉得她还是幸运的,最少,还会有人在她害怕的时候穆锦会抱抱她,会跟她说她爱她。在这一刻,卢小云觉得阻挡在她生活中的迷雾已经被驱散了。
  卢小云的哭声引来了夏红霞和穆良,穆锦朝她们摇摇头,夏红霞和穆良就出去了,顺手还把穆仙和穆琴拉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了何晓春,何晓春看了一眼穆锦的房间:“这是怎么了?谁在哭啊?”
  何晓春的怀相没有穆良的好,早上她在厨房里忙了一早上,刚刚把家里收拾干净后只觉得浑身难受,就上床去歇息了。
  夏红霞道:“卢小云那孩子过来了,估计又被打了,看这情况也可能是没吃饭。我去厨房给她热点菜,作孽哦。”
  夏红霞去了厨房,把中午吃剩下的菜并在一块热了热,再将饭倒了进去加了水慢慢炖着。
  穆锦轻柔地摸着卢小云的后脑勺,一点都不敢碰她的后背,就怕碰到她身上的伤口,卢小云哭得声嘶力竭,穆锦等人听着喉咙也开始哽咽了。
  卢小云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穆锦把穆仙的衣服套在卢小云的身上:“小云,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你会发现现在对你这些影响巨大的人到了那个时候都是无足轻重的。。”
  卢小云红肿着一双眼睛,点点头,穆锦让她坐在炕上,自己去了厨房。
  夏红霞还在厨房没有走,见她进来了,道:“那孩子没吃饭吧?我整了点饭,就在锅里温着。她怎么了?”
  穆锦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打开锅盖把里面的饭盛在大碗里:“穆老根要强奸她,她妈看见了,没说穆老根,还打了她一顿,说什么迟早要被男人睡的,早睡晚睡谁睡不是睡。”
  夏红霞想了好多个可能,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道:“两个禽兽!简直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呢,王大妮那个女人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强奸妇女,猥亵幼女这一类的人自来都是被人痛恨的,穆老根在没结婚前就不是东西,最爱勾搭小媳妇儿大闺女,有次勾搭了个隔壁上坡村的妇女被人家带着人来打一顿,门牙被打断了两颗,腿也被打瘸了。从那以后穆老根就不敢像以前那么浪了,村里人都以为穆老根改好了,没成想现在穆老根不敢勾搭大姑娘媳妇儿了,却把目标盯向了还不懂事儿的小姑娘。
  夏红霞最不齿这种人,她对穆锦道:“你现让孩子在家里吃顿饭,吃完了让她好好洗洗,晚上就在咱们家睡一宿,现在这种情况肯定是不能让她回去的了。我和你爸爸去找找村长。”
  作为一个女人,没人比夏红霞更能知道一个女人被人强奸后会是什么后果。被强奸了一次,那就会有无数次,卢小云现在才几岁?往后她的路还长这呢,穆老根现在没得逞,要是得逞了,卢小云往后的一辈子都会被毁了的。
  夏红霞本来想去叫穆志勇的,但都到房间了,夏红霞又改变主意了,这事儿啊,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她独自去了村长家,找到了村长媳妇儿。
  村长媳妇儿听了这事儿怒不可遏,她对夏红霞道:“那孩子先让在你们家里待两天,我去找一下她妈,跟她妈聊聊。”
  村长媳妇儿正经起来还会挺能干的,夏红霞点点头:“这孩子也是造孽,你说能不能把她送回她爸家那边,让她跟她姑姑他们过?”
  村长媳妇儿也在想这个问题:“我试试吧,那孩子的户口本来也没在咋本村里,要是她爸那边的亲戚愿意养她那就最好了,要是不愿意咱们再想办法。”
  这事儿有些难办,夏红霞叹了一口气:“那我先回去了,你是咱们村的妇联主任,这事儿你可得办好了,要不然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要被毁了。”
  村长媳妇儿白了夏红霞一眼:“你不用激我,赶紧回去吧。”
  夏红霞回去了,村长媳妇儿在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村长媳妇儿在家里转了好几圈才往穆老根家去。
  村长媳妇儿在妇联干了几十年了,跟着妇联的人调解过无数人家的矛盾,但大多都是夫妻打架,婆媳干仗,孩子不孝顺老人,劝亲生父母对女二好一点的事儿她也不是没干过,但这么棘手的还是第一次。
  村长媳妇儿一边琢磨着怎么说,一边就到了穆老根家。穆老根家并不富裕,可以说是穆家村里最穷的那一批人家了。
  他正房厢房加起来一共两间房,一间房是穆老根的爹妈住的,另外一间是穆老根一家住的,两边有一两间破旧的厢房是厨房和库房。院子里有个菜园子,里面的菜稀稀拉拉的长着。
  村长媳妇儿到的时候穆家一家正在吃饭,卢小云后面的这个弟弟穆小刚正被穆老根的爹穆老头放在膝盖上喂饭,卢小云的妈妈端着一个碗可怜兮兮地坐离桌子两步远的距离吃碗里的饭,连菜都不敢夹。
  村长媳妇儿的到来,穆老根一家都很惊讶,穆老婆子连声把村长媳妇儿迎了进来。
  “春耕媳妇儿,你咋过来了?”春耕是村长的名字。
  村长媳妇儿自发地搬了个凳子坐下:“来找小刚妈说说话,婶子,你们家小云哪儿去了?”
  听见村长媳妇儿问起卢小云,穆老婆子脸色变得僵硬了起来,卢小云的妈妈王大妮看了眼自家婆婆的脸色,连忙答道:“那死丫头放学后就没回家,不知道去哪里鬼混去了。”
  王大妮提起卢小云这个亲生女儿,心里恨得牙痒痒,说话的时候自然带了些情绪出来。
  村长媳妇儿一脸严肃地看着王大妮:“小刚他妈,你吃好饭了没,吃好了你出来,我们说说话。”
  王大妮一缩脖子,在公婆男人虎视眈眈地目光下飞快地把碗里的饭扒在嘴里,一抹嘴巴跟着村长媳妇儿出去了。
  到了穆老根家的院子里,村长媳妇儿也不拐弯抹角:“小刚他妈,我听说你今天又在家里打孩子了?”
  王大妮一直挺怂的,但听到王大妮的话,王大妮条件反射地直起了腰杆:“大嫂子,孩子不听话我还不能打孩子了?”
  村长媳妇儿也不能说不能:“孩子不听话是能打,但是你家小云是不是不听话你才打她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王大妮也不是真的傻,一听村长媳妇儿这样说,王大妮就知道村长媳妇儿知道了她打孩子的真正原因了,说起这事儿,她还委屈呢。
  “大嫂子你不知道,小云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才多大点儿就会勾引男人了。”王大妮越想心里越酸,勾引得还是她的男人,时光要是能倒流,王大妮一定会在卢小云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她,免得她长大了给她添堵。
  村长媳妇儿的怒气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一巴掌打到王大妮的脸上“王大妮,你还是人吗?小云才多大,你这个当妈的就这么说她?啊?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心怎么那么坏,人怎么那么毒?”
  作者:卢小云是有原型的,我的小学同学,在我们三年级的时候我那个同学就已经一米五了,我上四年级的时候转学走,后来就没联系过了,今年我回家,我朋友说她有三个孩子了,最大的都十一岁了,我很诧异,我问她嫁哪里了,我朋友说她没嫁人,她的孩子是她继父的。
  我问我朋友,她生了她继父的孩子,她妈妈呢,不管吗?
  我同学说不管,现在三人一起生活,她和她妈妈经常打架,为争男人。
  我忽然不知道怎么去说。
  第三十三章
  王大妮是恨透了卢小云的,她娘家重男轻女, 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儿子值钱, 女儿没用。嫁给卢小云的爸爸卢子峰以后她只生下了卢小云一个女儿。为此王大妮没少赌心。
  偏偏生了卢小云后她就一直没有开怀过,为这本来就不喜欢卢小云的王大妮就对卢小云更加不喜了。王大妮原本对卢小云只是不喜, 卢子峰死后她对卢小云的不喜变成了恨。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要是她生的是个儿子,卢子峰的弟弟妹妹就不会赶走她, 她还是会住在卢子峰后来盖的大房子里,哪怕守寡她也守得开心。
  穆老根对卢小云做的那些事儿王大妮知道是穆老根的错, 但她现在要依靠穆老根生活, 穆老根就是她的天, 她能怎么办?她还能为卢小云和穆老根打架吗?打不过是一回事儿,打了以后她还怎么在穆老根家生活?穆老根家本来就嫌弃她不是个黄花闺女还带着个拖油瓶。
  而且王大妮真的觉得穆老根家对卢小云已经很不错了, 卢小云不是穆老根的种,但这一两年来穆老根也没让卢小云饿死不是?有得吃有得穿卢小云又不是穆老根家的人, 总得付出点什么不是?
  穆老根猥亵卢小云的事儿一次两次还好, 王大妮不当回事儿。可时间久了, 王大妮看着穆老根对卢小云越加迷恋, 对她越加敷衍,王大妮慢慢地就觉得错的是卢小云。
  要不是她越长大越好看, 越长大越勾人,穆老根怎么会看得上她?
  以前卢小云每次被穆老根占了便宜她都要找借口打一顿她,这次也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王大妮打得更加重罢了。
  王大妮捂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村长媳妇儿闭了闭眼, 心慢慢地凉了,她来之前以为王大妮这人虽然人品不行,但对自己的女儿至少应该还有一份母爱在,如果王大妮乘机和她说她的不得已,她的苦衷,那就是再大的困难她都会帮王大妮教训穆老根。
  可王大妮没有,大家都是女人,村长媳妇儿也年轻过,年轻时的春耕长得精神又正气没少有女人往春耕身边贴,那时候她多嫉妒啊。
  现在,村长媳妇儿在王大妮身上看到了嫉妒,她嫉妒什么?她嫉妒自己丈夫对自己女儿的觊觎。
  村长媳妇儿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荒唐的事儿。她觉得不可思议极了,王大妮是脑子有病吧?要是没病在丈夫猥亵自己女儿后她为什么还会觉得嫉妒?
  村长媳妇儿再一次清醒的认知到卢小云不能再留在穆老根家了。
  那个孩子来到穆家村后过的什么日子村长媳妇儿是知道的,那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趁着一切都还没酿成大错,得把卢小云送走。不然卢小云的一辈子就毁了。
  穆老根是什么样的人村长媳妇儿是知道的,这次他没得手下次他会准备得更加齐全,有这样一个妈卢小云根本就逃不开。
  更甚者,母女共侍一夫也不是不可能。
  村长媳妇儿光一想,就觉得浑身冰冷,她丈夫明年要竞争村委主任,像这样的丑闻绝对不能出现在村里。村长媳妇儿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大妮:“王大妮,你根本就不配当妈。”
  村长媳妇儿走了,没有和穆老根一家打招呼。王大妮捂着被村长媳妇儿打过的脸,眼泪在眼眶转了转到底没有掉落下来。
  村长媳妇儿回了家,她的儿媳妇儿已经做好饭了,做的是土豆炖白菜,这本来是村长媳妇儿最喜欢吃的菜,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时不时的还叹一口气。
  饭桌上的众人见她这样,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吃了饭,村长媳妇儿把村长拉到房间去,把卢小云的事儿跟村长说了。
  村长摸出烟斗点了根烟放在嘴巴里砸吧砸吧一句话也不说。村长媳妇儿也没说话,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很久,村长道:“你明天上卢小云她那边的村子看一看,打听打听他叔叔婶婶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为人可以,咱们就把卢小云送回去。要是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嗳。”村长媳妇儿应了。
  村长再砸吧两口烟斗:“你一会儿从家里拿点鸡蛋拿两斗米去志勇家,就当是那孩子这几天的口粮。”
  村长媳妇儿叹了口气:“春耕了,这事儿难办啊。”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就放着不管了吧?挺好的一孩子,再不管一辈子都毁了。”
  村长说完,起身去了村支书家,村长媳妇儿去厨房用竹筒盛了三竹筒米,再数了十来个鸡蛋,又拿了一块腊肉放到布袋子里,提着往夏红霞家去。
  夏红霞家早早的就吃了饭,这会儿一家人都在穆锦的房间帮忙做衣服呢,村长媳妇儿一来穆家养的那条白天不知道跑那儿去晚上才着家的大黄狗听到动静狂吠,夏红霞侧耳听了一下,一边喝住大黄一边问是谁。
  村长媳妇儿也不敢贸然进去,就在大门口大声应着,夏红霞立马打着手电去开门把村长媳妇儿接进来。
  村长媳妇儿跟着夏红霞去了穆锦的房间,见到卢小云和穆仙头对着头在写作业,穆良姑嫂三人各忙各的,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睡在炕里呼呼大睡。
  村长媳妇儿忽然有点羡慕夏红霞这一家人了。她女儿穆兰性格有点孤高骄纵,和她嫂子相处得也并不怎么和谐,早两年两人还吵过架,现在虽然两人关系好了一点,但像这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干活的场景几乎没有。
  夏红霞觉得穆锦这里乱糟糟的,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就把村长媳妇儿带到了堂屋里,堂屋里白天剩下的瓜子水果还摆在盘子里,夏红霞给村长媳妇儿端了过来。
  村长媳妇儿抓了一把瓜子放在手里,把提着的布袋子给了夏红霞:“我今天晚上去找王大妮了,王大妮就不是个正常人,我让她管着点穆老根,她跟我说小云小小年纪不学好,会勾引男人。”
  “你说说这是一个正常当妈的说的话?”
  夏红霞也叹气:“真的是活得久了什么人都能见得到。”
  “可不咋的。你大哥让我给你家带了点米哥鸡蛋,这两天小云这孩子先住你家。等我明天去一趟卢小云她老家回来再说。”
  夏红霞把东西推回去:“大嫂子你这是干啥?就一个小孩儿能吃多少东西?我们家里人知道匀一口酒够她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