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患重症后我有了五具身体 第110节
  问题是,苏一杳也挺年轻的,不晓得能不能注意到病人该吃点什么、补点什么。
  傅雪皓这才注意到他妈来的时候,手边多提了一盅保温罐是给谁的。
  “我去敲门问问?”他顺势说。
  闻月点了点头,继续放凉鸡汤的动作,示意大儿子去问问看。
  傅雪皓又到809门口,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
  这回开门的是牧云。
  病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个人——侧身对着门口,鬓角带灰,轮廓鲜明,像是外国人。傅雪皓定睛一看,才分辨出这位中年人应该是个混血。
  长相很英俊,穿着考究的衬衫,旁边的椅子上放了一件外套。
  他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给病人正在挂水的手臂用热水袋捂捂——一些病人在输液时,手臂僵冷,动弹发麻,因为注射液需要长达数小时才能结束,常常挂了半瓶,手臂就开始泛滥痛意、冰冷。
  大夏天输液倒还好,天气一冷,室温低,在这还没正式供暖的大环境下,输液对于病人来说是有点痛苦的事。
  年轻女孩皱着鼻子,拿热水袋捂热手时,还忍不住痛得小声嘶嘶。
  她的手臂上有留置针,意味着近期每天都要输液。
  中年人拿热水袋给她捂手臂,一边捂,一边给她僵冷的手指按摩,动作很轻,很温柔,像是一只大猫在给小猫崽舔舔头毛,把它团在身下取暖。
  “有什么事吗?”牧云的管家来过一趟,从牧宅拿了合适的换洗衣服,他的精神状态好了些许,脸上的疲惫少了,点漆般的黑眸里透出淡淡的疑惑。
  傅雪皓将自己的来意说明。
  “我妈怕你们家属没准备好,顺手做多了份鸡汤,秦池要是已经吃过饭的话,放着一会当夜宵吃吧。”
  他说得诚恳。
  809病房内,正在输液中的年轻女孩,听到门边的对话,她唤了一声牧云的名字、
  牧云“嗯”了一声,仿佛心有灵犀般,侧了半边身子,让秦池能看到傅雪皓。
  傅雪皓为他们之间的默契心惊不已。很快,他听到了秦池说:“谢谢傅先生,也谢谢你妈妈,我今晚吃过饭了——”
  牧云接了她的下半句话,“鸡汤我们就收下了,也确实是我们没想到,麻烦闻阿姨了。”
  他脸上有着感激,在接过他手中的鸡汤时,还不忘微微鞠了个躬。
  非常客气,非常礼貌,也是真的非常感激傅家人的关照。
  傅雪皓留在809久了点,他手机收到闻月发来的消息,里头叮嘱他告知对方,鸡汤里加了什么补品,如果有禁忌的话,就让他们不要吃。
  他复述了她的话。病人躺在床上,倒没有很认真地听,倒是她的两个家属——牧云和给她拿热水袋捂手的中年男性,特认真地听完了。
  然后,他看到秦池被牧云亲自一口口喂鸡汤的样子。
  中年人在一旁按摩她的手,拿热水袋捂捂手背、手臂。
  牧云坐在病床另一边,一口口吹凉,一口口喂她吃。
  第76章 路易斯:要去华夏。只是……
  a国, 十月中旬,棋社内已经开始准备着万圣节。
  从农场采购巨大南瓜,依照往年的习惯, 组织着大人小孩一块雕刻南瓜, 做南瓜灯;买好迎接孩子们的糖果,在棋社园区内, 将各种装饰品挂在门、窗上。
  十月二十八当天。
  lily作为路易斯的营养师,已经开始琢磨着万圣节那天要给路易斯做点什么美食。
  “理查德, 你帮我看看, 南瓜馅饼、焦糖苹果……”lily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觉得还不够,“还有什么适合louis吃的?”
  理查德:“他最近是不是又过敏了?”
  lily说起这件事, 就很郁闷:“乳糖不耐受,过敏这事真是说不准, 原来喝得还好好的, 就突然前两天过敏。”
  “医生说慢慢来,一点点耐受吧。”
  亚裔人种乳糖不耐受的概率比其他人种要高上不少。不知道是从小饮食习惯影响, 还是基因自带, 总之, 路易斯在今年,忽然就乳糖不耐受了。
  好在这种情况可以通过饮食慢慢调节,有些人一生中乳糖不耐受的次数很多,靠着少量补充,慢慢调节, 就能够缓解不适,最后达成耐受。
  lily说着说着,禁不住怜爱地失笑一瞬:“louis喝不了牛奶, 补充钙质又得从别的饮食上添……”
  关于路易斯的饮食,两个棋社大人又讨论一波。
  因为讨论的地点在路易斯独住的小别墅,他们说话时,就看到少年从房间走出来。
  一双黑眸,睫毛耷拉,神情不算非常愉快,看到他们时,勉强露出一个笑来。
  “喝水?”
  路易斯点了下头,去直饮水下接了一杯水,他喝着的时候,很粗心,明显是想着心事,一个不注意,湿漉漉地喝到领口。
  lily和理查德对视一眼,浮起一丝担忧。
  “嘿,louis,你今天的练习怎么样?”理查德问。
  他就瞧着路易斯犹豫一会,摇头又点头:“练习了半小时,有点累了,不想继续。”
  理查德越来越担心。
  他知道路易斯平时的训练频率,一天至少有三到四个小时耗费在棋盘上,与棋社成员对弈、与青年棋手线上对弈等等。他有事寻他,总能看到他蹙着眉头,安静地看着棋盘,脑中风暴,为破局想出奇招。
  理查德:“怎么了?”
  他直接开问。
  “……”
  少年的脸色极其苍白,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极力镇定下来,“有个朋友进医院了。”
  “我很担心。”
  lily看到他的眼角是泛红的——要说是不是为了朋友进医院掉眼泪,她不能肯定。但一起生活多年,lily知道路易斯在心情焦虑、身体不适时,精神状态就很是不佳。
  她:“是哪个朋友?”
  理查德和她下意识以为是路易斯在a国内的朋友——不怪他们这么想,路易斯的社交圈基本在a国,同校同学、青年棋手等等。
  一小瞬的沉默。
  他低垂眉眼,乌黑浓睫在室内白炽灯下,印下浅浅的阴翳。
  “她在华夏……”
  一个“她”。一个“华夏”。
  两个大人立刻就知道他在说谁了。
  lily呆住,理查德亦然,他们心中忐忑不已,过了几秒钟,lily很轻柔询问:“严重吗?”
  “嗯。”
  “要去看望她吗?”
  理查德皱眉,他看了下时间,打开航班,得到路易斯一个摇头:“这周有万圣节,我答应皮娜她们一块去玩的。”
  皮娜等人是棋社今年刚收进的小朋友,年龄不过五六岁,天真可爱。路易斯和孩子们玩的很好,还约定好万圣节那天乔装打扮去邻居家要糖。
  做好约定,不好违约。
  路易斯这么说,理查德也就暂歇了买机票的动作。
  但是,下一刻,理查德听到路易斯语气轻柔说:“万圣节后,我想去华夏一趟。”
  lily看着路易斯,发觉他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她心脏刺痛地疼了下,立刻答应下来。
  直到路易斯捧着水杯,怏怏不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两个大人又看了彼此一眼。
  lily苦笑:“难怪这几天他提不起兴致,我还以为是因为过敏身上不适……居然也没想着多问几句。”
  理查德:“他喜欢的女孩生病了……不知道严不严重,我瞧他这副样子,像是挺严重。”
  如果只是简单的小毛病,路易斯绝不可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心中有了猜论。
  当天,理查德就联系了棋社老板,简单复述了路易斯准备在万圣节,即十一月一号后,去往华夏的打算。
  a国时区较华夏迟了数个小时。
  十一月一号,正好卡在夏令时最后几天,按照时差公式来算,十一月二号坐飞机,到达华夏,是当地时间的十一月三号傍晚。
  老板知悉情况,也同意了购票去华夏的计划。
  理查德说明了具体情况,剩下的就是这对养父子间要私下聊的事了。
  翌日,棋社老板特意来路易斯独住的小别墅,两人谈了谈关于这件事的态度。
  名义上的“棋社老板”,法律意义上的“养父”。
  路易斯在棋社中一直被保护得很好,从小到大不缺吃穿,他在良好的物质条件中长大,长辈们宽容,同龄人们友爱……
  就这样,将【路易斯】宠得有点娇。少年甚至还不到华夏的法定成年年龄,按照a国当地州的年龄,甚至是喝酒违法的小孩。
  平日里,大家都把他当做小朋友看待。
  养父温和地询问了路易斯,关于那个华夏女孩的事。
  他本来没以为能从路易斯口中得到什么很有用的信息——养父也算是看着路易斯长大,很了解他,知道他从没谈过恋爱,又天然有着亚裔人的羞怯、斯文,在大人问起他喜欢的人是谁时,总是不情不愿。
  此前,甚至还特别认真地要求他们不再过问——“我的私事,我会处理好的”,路易斯是这样说的。
  但这一场对话中,他窥见了路易斯的几分脆弱和坦诚。
  关于那个他喜欢的华夏女孩。
  “我想,大学交换去华夏读书。”少年一边说,一边焦虑咬着手指关节,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绿植,远远窗外,有正在暴晒的南瓜,圆溜溜、橙黄色,灿烂浓郁的色彩,跳跃在人类的视野中。”
  “这件事我已经找人问了,放心,明年春季开学,你应该就能去华夏。”
  棋社老板当然还是有点舍不得路易斯。
  不过,孩子大了,总要展翅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