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妖客栈 完结+番外_148
  “只有要渡劫的龙自己才会对它有所感应——还记得之前白泽说过的话吗,他说‘书从风中来,也将回到风中去’,这话是没有错的,因为我的法术就是操控风,他的意思其实就是‘这事因我而起,也将因我而终’。”
  彭彧抬起头,李一泽又说:“至于它具体是哪一天出现的,是如何出现的,为什么会出现在南方,又是怎么辗转去了海市,再从天而降砸到孙兀头上,大概没有人能解释得清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它现在已经‘大功告成’,只等着我去应劫。”
  李一泽:“孙兀和贺先生其实都是受害者,说起来我还得向他们赔个不是,可惜我约束不了自己的劫,它造了什么孽,也只能就这么造了,好在它到底是引导我们抓到了一些藏在深处的黑暗面,算是功过相抵吧。”
  他说着轻轻叹口气:“这些天我一直在想,魇卷制造出来的东西环环相扣,如果我在某一环没有按照它的设定参与进来,那这个劫是不是就要这么中断了?我是不是就要因此失去飞升应龙的资格?”
  “大概……也许吧……否则应龙也不会那么少……”彭彧嗓音发涩,眼神始终锁在对方身上,“所以它现在蓄力完毕,就等大招开出来了……那你要怎么应这道劫?”
  第93章分头行动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李一泽好像完全不担心似的,“反正天劫是我自己的事,你也帮不了我。”
  彭彧虽然心知肚明,可听他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内心不免有点失落,一句话在肚子里七拐八绕,最后吐出来的已经不是一开始想要表达的意思了:“那……你如果渡过了这个劫,后面还会有新的劫吗?”
  “应龙劫是最高的天劫,至今还没有出现过比应龙更厉害的龙,”李一泽看着他说,“飞升成应龙,就意味着已经跳出了三界约束,所以在那之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应龙布劫,也就无从谈起有没有新的劫。”
  彭彧点点头,无声地舒一口气:“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应劫?现在吗?”
  “不急,等我们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再说,反正现在书老实了,主动权就要落在我手中。”李一泽转向斗途,“与鲛人族沟通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去联系一下南海龙王,问问他打算怎么处理那些渔民。”
  彭彧突然有点茫然,好像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一脸找不着北地问:“那我呢?”
  “你去看看那只蚌吧,”李一泽说,“魇卷对他影响不浅,现在又从他身上抽取了一部分蜃气,很可能让他修为大损——你去问问青衣那颗妖丹还在不在,如果他还没服用的话,赶紧让他服用。”
  “哦……”彭彧心说到我这儿就只剩芝麻大一点小事,难免有点扫兴,随口问了句,“到底是你弄来的妖丹,你怎么不去跟他们说啊。”
  “我一看到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吃的,”李一泽表情有些尴尬,“所以还是你去吧。”
  彭彧:“……”
  李一泽把任务分派出去,自己化了龙往水里一钻,眨眼就没了踪影,彭彧站在船边长长地叹了口气,两眼无神地面对天空,好像是在看什么,又好像在放空。
  斗途还在等鲛人族那边的消息,没着急走开,在他旁边说:“爱豆,他飞升应龙以后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
  彭彧好像是没听见,眼神还在外面游荡,完全没搭理他,斗途这才发现对方没戴着助听器,赶紧绕到他另一侧,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回彭彧总算有反应了,他奇怪地扭过脸:“不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以往飞升的应龙不都在人间消失了吗,”斗途说,“好像是说飞升以后就相当于触及到了神格,清心寡欲什么的,人间对他们来说就没有太大留下来的意义……”
  “他清心寡欲?”彭彧嗤笑一声,用力拍拍对方的肩膀,“你可省省吧,他要有一天能清心寡欲,那除非是我变成了穷光蛋,还变成了性冷淡。”
  斗途:“……”
  彭彧突然又话风一转:“不过想想……两千年前他好像就是清心寡欲的,可惜食髓知味,一旦破戒就停不下来了,不管是吃还是‘吃’……反正我是不信他能戒了其中哪个。”
  斗途无话可说,正巧身上带着的千里传音响起来,忙朝他一扬:“我去忙了。”
  斗仙长找了个借口开溜,一干仙人们也跟着跑没了影,一时间甲板上只剩下彭彧自己,竟显得他背影有几分萧索。
  “唉……”彭彧又长长叹口气——虽然他跟斗途说得信誓旦旦,实际上心里也十分没底,如果有人说李一泽能在一夜之间戒干净所有嗜好,那他还真的信。
  彭老板越想越觉得浑身发毛,这好像还是他两千年来头一回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赶紧钻进船舱里去了。
  他没着急去看那只蚌,倒是先回屋把魇卷翻出来,果然看到里面内容已全,连梼杌都出现在了纸页上。
  彭彧神情复杂,突然很想干脆把这书毁了算了,可想想当时李一泽都撕不动它,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毁掉。
  他思来想去,把胳膊上贴的那片朱雀翎摸下来,想试试朱雀离火的威力,可再一转念,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过分了。
  李一泽要撕书是他自己的事,他要是替对方毁了书,那就实在有点逾规了,看某龙刚才的反应,好像也没表现出不想渡劫的意思。
  于是彭彧赶紧压下自己可怕的想法,把羽毛重新贴回原位,甩烫手山芋似的把书扔回抽屉里,眼不见为净。
  随后他蔫头耷脑地溜出房间,十分沮丧地在船舱里转了转,这才磨磨蹭蹭走向最里面那间屋子,敲了敲门。
  房间里立刻传出紧张兮兮的声音:“谁?”
  “我,”彭彧指节在门上轻叩,“快点开门,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