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军生存手札[古穿今]_分卷阅读_53
  宋乃娥应了一声,声音颤抖,有些哽咽。
  小舅妈忙在中间活络气氛,撺掇秀春,“春儿,快给你外公外婆拜年,管他们要压岁钱,你哥姐们都发完,就剩你啦!”
  秀春应了小舅妈的话,像模像样的先给外公外婆拜年,外公外婆分别给了五毛钱。
  拜完外公外婆,下面就是舅舅舅妈,大舅和大舅妈今年没回来过年,直接拜二舅和二舅妈,两口子给了两毛钱,再来是小舅和小舅妈,也是两毛。
  挨着小舅站的男人,身材偏瘦,国字脸浓眉厚唇,笑起来有点憨憨的,不等秀春开口,就先给秀春发了五毛钱。
  秀春犹豫间,外婆开口了,“春儿,快接着,这是你...”
  外婆也难住了,一时间不知该说啥好。
  秀春主动喊了一声,“叔叔好。”
  男人腾地脸红了,朝宋乃娥看了看,见宋乃娥朝他笑了笑,忙道,“好,好,春儿好。”
  秀春不知道如果今天来的是原主,碰到这种事会怎么做,是哭闹还是怨恨宋乃娥,反正不管怎么样,秀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更多的是替宋乃娥高兴,在她那个世界,丈夫死了之后都能再嫁,没道理要求宋乃娥守活寡,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更何况宋乃娥明显过得很不错。
  再嫁的男人单从面相上来看,就是个老实憨厚的,秀春对他谈不上亲近,但也绝无反感。
  晚上秀春被外婆安排跟宋乃娥一块睡,宋乃娥她男人张大壮被撵去跟二狗子他们挤一张炕。
  和宋乃娥一块睡的还有小男娃,秀春睡宋乃娥左边,小男娃睡右边,秀春先洗了手脚上炕,宋乃娥在给小男娃换尿布,本来气氛有点尴尬,在秀春跟小男娃逗笑了几句之后开始活络起来,宋乃娥像开了话匣子一般,话逐渐多了起来。
  问秀春在孙家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气,吃得饱不饱,穿得暖不暖。
  以前的秀春吃得不好,穿得不暖,经常受气,可是现在的秀春过得很好,肉没少吃,衣裳穿得暖和,再没人敢给她气受。
  都是过去的事了,被秀春三两句带过,转而问宋乃娥道,“娘,那次...就是你被偷钱的那次,我听你说去南京,那你现在是在南京定居下来了?”
  宋乃娥点点头,“以前战乱,你叔跟老家人走散,被人收养在泽阳,收养你叔的是个老光棍,带着你叔走街串巷炸米花谋生,前些年你叔的养父去世,机缘巧合又碰上你叔老家人,你叔寻思着居无定所也不是个事,索性就认祖归宗,把户口迁回了老家南京,你叔的亲爹是南京市里的老裁缝,三个闺女,就你叔一个儿子,手把手传了手艺给你叔,年前老头子走了,眼下裁缝店传到了你叔手里...”
  裁缝匠是门好手艺,做好了不愁吃喝,难怪宋乃娥过得滋润,腰身富态。
  可秀春还是听出了遗漏点,问道,“那娘你的户口呢,迁过去了吗?”
  闻言,宋乃娥叹了口气,为难道,“我的户口还在你爹的户头上,户口本被你奶拿着,她不同意,我就迁不出去...”
  秀春大约听明白了,也能懂,想钱寡妇这么固执的一人,她自己守寡守了这么多年,宋乃娥跟别的男人跑了,在她眼里那就是不忠不贞不义,断然不可能如了宋乃娥的愿,让她把户口迁走。
  宋乃娥的户口没迁走,那就意味着她在南京那边一直是黑户,城镇居民可不比庄稼人,庄稼人的户口不值钱,年末分粮食分工钱,谁也不会管你有没有户口,直接按人头均分,城镇户口可就不一样了,多一个户口就意味着多分一份口粮,管制的特别严格。
  像宋乃娥这样户口没落下的,就意味着她过好过坏,全靠她男人张大壮。
  虽说张大壮有门手艺在,可每月分的口粮是定死的,张大壮钱挣的应该不会少,但却没有正式工作,一个月最多二十七斤口粮,加上小男娃一个月九斤的粮食标准,一家三口月吃三十六斤,要是碰上年份好的时候,还能花高价钱在黑市上买粮,要是赶上年份不好,粮食都难买到,有再多钱,生活也是捉襟见肘。
  本来宋乃娥没将她户口的事放在心上,家里口粮不够了,就去黑市上买,可去年一年南京郊区的粮食收成不大好,粮食有价无市,宋乃娥这才慌了,跟张大壮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回来试试,要把户口迁走。
  现在一切问题的关键点就在钱寡妇身上,钱寡妇要是捏着户口不放人,时下的大环境搁着,任谁也没啥好法子解决。
  宋乃娥犹犹豫豫道,“春儿,你说都隔了这么多年了,你奶能同意我把户口转走吗?”
  秀春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她唯一能确定的是,钱寡妇肯定很难搞。
  秀春在宋家过了两天,年初五一早家去的,临走之前宋乃娥期期艾艾,秀春能看出她的意思,其实归根结底钱寡妇死逮着宋乃娥的户口不放,一来是因为宋乃娥不忠不贞,二来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抛下了小秀春,单凭这两点,就足够钱寡妇记恨她。
  关于前者,秀春她爹已经去世多年,再不忠不贞,也是过去的事了,关于后者,如果秀春能从中开解钱寡妇,表示自己不记恨宋乃娥,那宋乃娥的户口就会好迁许多。
  秀春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做,只当没听懂宋乃娥话里的暗示,坐在宋建武的自行车后座上,跟宋家人话别。
  破五之后,再有一个元宵节,这个年基本就算过完了,初五这天家家户户都会把剩菜吃完,寓意来年八方进宝。
  秀春家也不例外,年三十剩下的菜几乎都没怎么动,钱寡妇一个人在家自己吃饭胃口不大,通常随便对付一口,一天也就过去了,再者,年三十的剩下的菜也是平时难吃一回的美味,钱寡妇舍不得自己吃了,要等秀春回来跟她一起吃。
  破五饭,秀春把红烧腊鸭、闷羊肉这些肉菜都热了,又挖了一勺猪油炒了盘土豆丝,照例把何铁林喊来一块吃,在两个老人互相拌嘴中,把剩菜剩饭吃的丁点不剩。
  一晃眼,元宵节就要到了,宋乃娥跟她男人回来也有十来天了,可户口的事还一点着落都没有。
  实话说,宋乃娥对钱寡妇有点发憷,思来想去,想让秀春外公外婆出面当说客,有二老在场,钱寡妇兴许能好松口一些。
  这事老拖着也不是办法,秀春外公不停的抽着烟袋犯难,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初就为了这件事,两家人吵得不可开交,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现在才稍微有点和缓的迹象,再提这件事,只怕又要吵架。
  钱寡妇捏着户口本,就算是占了上风,宋家有求于人,秀春外公打心里不想去,可为了闺女,不得不拉下老脸,让秀春外婆把家里的老母鸡逮了,再从供销社里称一斤水果糖,元宵前一天,宋家二老领着宋乃娥一块去了秀春家。
  彼时秀春刚领完二年级的书本回来,远远瞧见外公外婆还有她娘在她家门口徘徊不进,忙跑了过去,喊他们。
  “春儿,你奶在家不?”秀春外婆道。
  “在家,我奶眼睛不好,平时很少出去,外公外婆娘,你们快进来,有啥事进来说。”
  秀春外公外婆跟着进了去,回头见宋乃娥踟蹰不前,秀春外公不由恼道,“傻站着干啥,快进来,你在外头等着这事就能解决了!?”
  秀春外公的嗓门大,钱寡妇在屋里听到出来是谁的声了,从堂屋出来,还算客气的招呼宋家二老道,“亲家来了啊,春儿,快招呼你外公外婆进来坐。”
  秀春回头瞅了一眼还在院子里的宋乃娥,犹豫了下,还是对钱寡妇道,“奶,还有我娘。”
  “娘...你娘?!”钱寡妇先是愣了下,随后脸色猛然大变,斥责秀春,“这女人把你丢下这么多年不管,你还管她叫娘?你这丫头,要气死我啊!”
  说着,钱寡妇心知肚明,又对宋家二老道,“要是为户口事来的,那我就不招呼你们进去坐了,回去吧,这事没商量。”
  钱寡妇在气头上,说话难免冲,秀春外婆不由气道,“秀春她爹都去了多少年了,咋还没商量?你要是再这样,那别怪我们找公安处理这事了!”
  钱寡妇不为所动,冷笑道,“好啊,你去找公安吧,我哪也不去,就坐家等着,我就要看看,公安管千管万,还管得着别人家事不成!”
  秀春外婆还想说话,被秀春外公瞪了一眼,话到了嘴边又闭了嘴。
  秀春外公也是豁出去老脸了,赔笑道,“老嫂子,赶着过年,咱过来也没啥好送的,家里老母鸡逮了一只,开春是留着下蛋还是杀了熬汤都好。”
  说完,又对秀春道,“春儿,快把老母鸡罩进鸡笼里,外头冷,扶你奶进屋,咱们进屋好好唠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秀春外公都这样说了,钱寡妇也不好再说什么难听话,顺了意,进堂屋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秀春又招呼外公外婆赶紧上炕暖和暖和,至于宋乃娥,秀春想了想,出去对她道,“娘,迁户口的事只让外公外婆出面也不是个事,你还是进屋去吧,有什么事都能跟我奶好好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宋乃娥心里清楚钱寡妇的犟脾气,抱着挨斥的心,跟秀春一块进了屋。
  炕上的三个老人谁都没有说话,宋家二老是不知从哪里切入口,钱寡妇是老神在在,等他们出招。
  宋乃娥进了屋,瞧了一眼钱寡妇,终究是把这事起了头,对钱寡妇道,“大娘,你就直说吧,要我咋样,你才能把户口给我让我迁走。”
  宋乃娥话音刚落,钱寡妇狠狠呸了一声,“黑心眼的女人,当初我咋就同意这门亲事,你跟人跑了倒是逍遥快活,我春儿呢,才一岁多没了爹,还又没了娘,让我这个瞎眼老太婆把屎把尿给养活长大,现在倒好,春儿大了,你又回来管我要户口,咋啥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呢!”
  在宋乃娥与秀春她爹这场短暂的婚姻里,宋乃娥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秀春,钱寡妇很会拿捏命门,一句话就堵得宋乃娥说不出话来。
  可自古以来但凡沾上家务事这三个字,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宋乃娥也不是狠心的女人,若非孙家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尽想着抢秀春她爹留下来的那点东西,宋乃娥也不会受不了这种家庭,转而跟个神仙米跑掉。
  神仙米没爹没娘,四处流浪,可却让宋乃娥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夫妻间的和睦温情,这些在孙家人身上没有,他们只有虚与委蛇,包括秀春她爹,也是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
  “春儿那两个叔伯尽欺负我家乃娥,乃娥又不是泥捏的人,能受得住吗?!”
  “有银有粮咋欺负了?尽找借口!”
  “你家有粮结个婚差点没把乃娥娘两个撵出去,春儿她爹虽然没了,那工作能让乃娥顶替上吧,当初要是乃娥顶替上了,把春儿带到厂里,春儿能吃受这么多气吗?!”
  “亏得没把工作给你家乃娥,要是给了,她岂不是要领着我春儿一块跟别人跑了?合着我就该赔了工作又赔孙女!?”
  “你!”
  “我啥我?我咋了?我说的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