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庭娇 第14节
  “没有,就是我人在宫中住着,对我舅舅跟丞相府的名声着实不太好,所以我这是特意来给陛下请辞。”小姑娘弯着眸,极为认真的跟帝王说道。
  “你自小就在朕这里住着,怎么也没听对丞相府的名声不好。”帝王也跟着认真的对小姑娘道。
  “受委屈了?”见小姑娘杏眸湿润,帝王便给她递了一杯牛乳羹,温声道。
  “没有。”小姑娘捧着牛乳羹的手腕十分纤细,嗓音不自觉的带了委屈,道,“就是觉得皇宫不是我的家,若是总在这住着,也不太好。”
  “有何不好?”帝王微微挑了挑眉,道,“有朕在,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那朕向你赔罪可好?”帝王轻笑一声,道。
  “陛下,我说的是真的。”听帝王这般说,小姑娘更加不好意思,然后解释道。
  “好。”帝王不理会她的着急,十分配合的颔首。
  “安心在宫中住下。”最后,帝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
  “若是想出宫,记得跟朕说。”
  “怎么回事?”小姑娘一走,帝王神色倏然冷淡下来,问。
  旬公公紧赶着走上前,解释道,“听姑娘身边的丫鬟说,是因为丞相夫人进宫,然后跟姑娘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但是这“掏心窝子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现在一看便知。
  “退下吧。”帝王淡淡的瞥了旬公公一眼,道。
  “是,陛下。”
  但是熟知帝王性子的旬公公知道,丞相府这次肯定是惹了陛下生气。
  不过谁让他们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招惹秦姝姑娘。
  虽说帝王没有明面上对付丞相府,但是粮草供应一事最终交给了南康侯府的世子爷,其中世子爷又加封为将军。
  而在这之后,丞相府倒是没有人进宫来找小姑娘,随着天气渐冷,小姑娘更是娇懒的不想动,所以每次都是帝王来找小姑娘,倒也成了皇宫众人羡慕不来的福气。
  这日,冬日的第一场初雪纷纷落下,整个紫禁城都透着一股温暖的氛围。
  “朕记得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昭成帝佯装无意问。
  “陛下说的是,还有几日便是秦姝姑娘的生辰。”旬公公立马懂得帝王的意思,笑着道。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最近丞相府都踏破了门槛,不过若是陛下知道,那些个小公子就都……
  “嗯。”帝王淡淡的应了一声,看到外面的雪花儿若柳絮般飞扬,顿时想起了小姑娘,眉目都柔和了几分。
  “帝王起驾。”旬公公马上就猜到帝王的心思,对着外面哟呵一声。
  与此同时,慈宁宫。
  太后一副温慈的在上首坐下,殿内地龙烧的正旺盛,这时,宫娥拿着画像匆匆赶过来,道,“太后娘娘,这是各家公子的画像。”
  “嗯。”太后瞬间一笑,道,“拿来给哀家看看。”
  “这京中俊美的儿郎当真是出色。”刚将画像展开,太后就笑得合不拢嘴,道。
  见状,殿中的嬷嬷就笑,道,“太后娘娘这是在为秦姝姑娘挑选夫婿?”
  皇室并没有公主,能让太后娘娘这般高兴,肯定就是秦姝姑娘的事。
  “不是过几日就是那丫头的生辰,这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皇帝不操心,那哀家来替她操这个心。”
  “太后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听完,众人便笑,“虽说陛下性子冷了些,但是陛下对秦姝姑娘真正是极好。”
  太后冷哼一声,若真有心,何苦对人家小姑娘的婚事这般百般阻拦。
  “听说前几日丞相大人跟夫人进宫,说要接秦姝姑娘回宫,皆被陛下给拦住了,可知咱们陛下对秦姝姑娘肯定是有情意的。”
  “这丞相府一家当真是拎不清的,陛下给他几分脸面还真当自己是出生世族。”太后听完直接皱眉,道。
  若是南定侯府在,这京城哪容得下丞相府。
  “这京城中的年轻郎君,文以丞相府二公子为首,武以南康侯府世子为首,都十分的出色,不知道太后娘娘比较中意哪一家?”见太后兴致很高,其他宫娥也跟着配合道。
  “这两人,哀家都十分满意,就是皇帝要求太高,一个都未看上。”太后叹了一口气,让人将画像拿下去。
  而当时,所有的画像都被送到小姑娘这里。
  “奴才见过秦姝姑娘,这是太后娘娘说要给姑娘的。”
  “这些是?”小姑娘看着那些画像,难不成是为陛下挑选的……
  “姑娘,这是太后娘娘亲自为你挑选的郎君,若是姑娘有比较中意的,太后娘娘定会为你做主。”宫娥对着小姑娘轻声解释,道。
  “谢太后娘娘。”小姑娘捏着那些个画像,十分僵硬的回道。
  “姑娘客气了,那姑娘且先挑着,奴婢先行告退。”担心姑娘家会不好意思,宫娥就客气一笑,道。
  看着这一叠画像,小姑娘都不好意思,偏偏两个贴身丫鬟都在诱惑小姑娘打开画像,“太后娘娘还真是肯为咱们姑娘着想。”
  “咦,这不是表少爷吗?”
  小姑娘刚将画像展开,就听外面道——
  “陛下驾到。”
  第15章 【15】 “修罗场。”
  ==修罗场==
  冬日凛冽,雪花飘飞,殿中地龙烧的有些旺,透着沁人入骨的暖意。
  小姑娘瞬间紧张不已,下意识的将那画像给收在身后,许是因为动作有些急切,画像径直掉在地上。
  “参见陛下。”殿前,已经有丫鬟行礼。
  身穿玄色狐貂的男人直接入了殿中。
  “这些是?”当看到那桌面上的那些画像,男人唇弯了下,修长的手指直接拿起画像。
  小姑娘闷着头,假装自己没有听到。
  丫鬟巧云看出这殿中的不对劲,就低声回道,“回陛下,这是太后娘娘赠给我们姑娘的,说要给我们姑娘挑选夫婿。”
  闻言,帝王才抬起头,小姑娘身穿粉色袄裙,看起来就俏生生的,但是现在明显是不敢抬头。
  微一挑眉,帝王随手捡起落在脚下的画像,然后当看到那上面容姿不凡的郎君,问,“姝儿喜欢章二公子?”
  “没有。”这下小姑娘回答的飞快,摇了摇头。
  可谁知,帝王将那狐裘解下,然后顺势坐了下来,点评道,“若说俊朗,这章二公子也算性情温雅之人,可惜就是人品差了些。”
  人品差了些。
  旬公公跟着琢磨了下,这位章二公子是丞相家的公子,不仅是天子近臣,而且出自丞相府,从未听说跟哪个女子有何风流韵事,这人品哪里差了。
  “表哥他?”被帝王这般一说,就连小姑娘都觉得自家表哥这是做了什么事。
  但是她的表哥,可是这长安城中少有的君子,怎么会做出那等出格的事。
  还不等小姑娘将这些事情理顺,又听帝王说,“再说这小世子,有勇无谋也就罢了,偏生早早就在外安置了外室,着实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这位世子是京城第一世族南康侯府的世子,满门荣华也就罢了,而且最得这京中女子的喜欢,就连紫菱郡主都觉得,这世间除了当今圣上,就属她兄长长相最为俊美。
  怎么就突然在外面安置了外室,这可是闻所未闻。
  “至于这李家公子,比起上面的二人更是差远了,论权势,没权势,论容貌,也无容貌,着实匹配不上我们姝儿。”
  许是因为今日殿外雪花飞扬,透着寒冬的气息,又或许是男人的声音十分好听,听着就有一股缱绻的氛围。
  小姑娘便知晓他是误会了,弯了弯眸,嗓音更是甜糯,道,“陛下。”
  “这是太后娘娘适才送来的,我都还未来得及看呢。”
  不自觉的,更是带着撒娇的意味。
  未来得及看……
  帝王捏着画像的手指微微一勾,那为何适才那般慌张。
  “那是朕误会了。”帝王声调微微上扬,“那不知姝儿现在看上了哪一个?”
  “一个也没看上。”小姑娘十分乖巧,摇了摇头,回答道。
  “那这些,朕就拿走了。”帝王随意的将画像放到旬公公身上,道。
  小姑娘一时有些怔愣,就在帝王即将离开的时候,小姑娘开口问,“陛下,我表哥他怎么了?”
  “姑娘,二公子他好着呢,听说最近相府也在给二公子议亲。”猜想他们陛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旬公公笑容亲和,道。
  “恭送陛下。”小姑娘猛然松了口气。
  “嗯,朕晚些来陪你用晚膳。”帝王神色倏然温和下来,道。
  “陛下待姑娘还真是好。”侍女感慨,道。
  虽说他们知晓秦姝姑娘在她她们陛下身边长大,但是帝王生性凉薄,待她们姑娘还真正是疼到了骨子里。
  这是六宫中任何一位娘娘都未有的待遇。
  “谁说不是呢。”
  早在出御书房的时候,帝王便让人查了这些人。
  “陛下,太后娘娘最中意的人选是丞相府的二公子跟南康侯府的世子爷,而其中,还有御史家的公子,南老将军家的小将军,这些应该也都有想与丞相府结亲的心思。”
  帝王沉默了半晌,玉面若雾般看不透彻,说出的话更是若那潭水一般幽深,“你觉得谁最适合?”
  “奴才这哪知道,但不管怎样,秦姝姑娘喜欢的,肯定是最好的。”这便是一道送命题,旬公公忙乐呵呵道。
  “不过太子殿下也自是极好的。”旬公公不知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
  他记得当年太子殿下之所以被立为太子,就是因为……
  “她还小,这些事不急。”谁知帝王将那些画像全部放到一边,慢悠悠的说一句。
  “有陛下在,姑娘的婚事自是不急。”旬公公跟着附和,笑道。
  *************
  而远在丞相府中的章子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伺候他的书童纳闷的看了眼外面的雪景,然后去给章子誉倒了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