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你干嘛偷看我(9)
  月宜连忙往前走,手掌从他手臂上滑落,时归远一把握住,月宜回眸问:“怎么了?”
  时归远不知道她是否介意自己握着她的手,只好强装淡定地说:“人太多,别走丢了。”
  月宜嗔道:“我都十六岁了,还能走丢了?”可是她也没有摆脱时归远的手掌,只是感觉做哥哥的在外面牵着妹妹有一点点小奇怪。时归远握住了就不想放开,月宜的手柔软无骨,握在掌中就像是绵软的白云一般,他都不敢用力,只想这样和她握在一处永远不分开。
  月宜很久没有吃炸串了,学校食堂的炸串窗口实在一般,月宜特别惦记着L镇这里的炸串,一口气吃了不少,时归远眼见得她吃的有点多,再加上中午也是吃的油腻食品,两相交织在一起,刚刚打算去看广场上的花花,月宜就说肚子疼,额上起了一层冷汗。
  “很疼吗?”时归远也顾不得什么,看着月宜弯着腰,痛苦地呻吟,一张小脸惨白如雪,他连忙打横将月宜抱起来打算叫车去医院。
  月宜却虚弱地开口:“可能是有点溃疡,没事。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坚决不去医院,时归远不好说什么,只得抱着她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寻了个长椅坐下,月宜窝在他怀中,轻弱的声音响起:“我妈妈以前都会帮我揉肚子,我从小肠胃就有些弱,可能近几年有点轻微的溃疡,但是我不喜欢去医院,所以也没有细致的检查。”
  时归远心疼地说:“你肠胃弱还吃了这么多油腻的食品?以后别吃了。”
  月宜抿着唇,须臾,软软地开口:“我想妈妈了,妈妈在的时候会偶尔带我出来吃小吃,吃的很少,那时候总觉得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可现在……”
  月宜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隐约看得见晶莹的光泽。
  时归远心里不好受,两人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约会,没想到就让月宜生病了。他的手掌隔着她的衣衫来到月宜小腹部,揉了两下问:“是这样给你揉吗?”
  她点头,眼神中是毫无保留的依赖。
  时归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抱着她安静坐在原地,然后手掌有力却不失温柔地为她揉着肚子。他的唇离她很近,只要稍稍低一低头就能碰到月宜的额头,所以当月宜说“自己好受多了”的时候,时归远的吻飞快地印在月宜眉心处,认真说:“以后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瞎吃那些油炸的食品,要注意良好的饮食习惯。”他声音沉沉的,很像是长辈的口吻。
  月宜撇撇嘴,方才没有血色的小脸现在好了很多,有精力打趣他:“我就说你总是压我一头,不像是我的哥哥,倒像是我爸爸。”
  时归远心下舒了口气,闻言眉梢微扬,暧昧地说:“你要是喊我爸爸我也不反对。”
  “切,谁稀罕。”月宜从他怀里爬下来,时归远却单手搂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远离自己,月宜挣扎了几下恼道:“你干嘛啊……”
  时归远不说话,只是目光深邃地盯着月宜,几秒后,启唇说:“别乱走动了,坐一会儿,要是实在没什么事,我就送你回去。”
  月宜听话地点点头,拿出手机胡乱刷屏。时归远歪了歪头也跟着凑过去看,月宜无非就是看那些娱乐圈八卦,时归远知道的不多,但一直央求月宜给自己科普,无非就是想多听一听月宜温软娇俏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月宜看了看时间,也有点晚,时归远恋恋不舍,可是想着月宜一个女孩子晚回家到底不太好,便依言说:“走,送你回去。”
  月宜外公外婆家离这里很紧,十分钟就到了,几栋老式的单元楼像是小镇上最后守护一切衰老的巨兽,温驯却又沧桑,这和时归远自小长大的z市截然不同。
  Z市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大城市,但是总有大城市特有的喧嚣,时归远有时候就会觉得非常得吵闹,可是这里不同,到了夜里,除了老人们散步时携带的播放器,小镇上几乎都是悠闲自在的气氛。
  他甚至想着,如果自己出生在这里,那么就可以早一些认识月宜,到时候早些与她一起玩儿,又或者初中时就告诉月宜自己的心意,那么他们一定在L镇有大把美妙的时光。
  路上碰到了月宜认识的一位老奶奶,看着两个孩子并肩融洽地走在一处,老奶奶含笑打趣说:“月宜啊,交到男朋友了?”
  月宜红了脸,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同学……”
  时归远见她害羞,也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陪伴在月宜身旁。
  送到单元楼外几米,月宜不好意思再让时归远向前,害怕喜欢在楼上看风景的外公外婆发觉:“就到这里吧……怕人看见……”她的声音软软得,十分甜美。
  “嗯,那我看着你进楼,你到了家给我发一条信息。”时归远将手里月宜还没有吃掉的鲜奶蛋糕递给她,“别着急吃了,可以第二天再吃。肠胃不好要静养。回头让你外公外婆给你做些清淡的东西吃。”
  月宜点头,也有些不舍,她觉得时归远温和下来真的很好相处,对自己百依百顺得,所以说,有哥哥就是好。“那你明天下午能过来找我玩吗?”月宜问他。
  “可以啊,只要你允许。”他目送月宜进入单元楼,月宜住在一楼,很快就看到阳台小院亮起了灯光,隐约能看到一个窈窕纤细的女孩子和两位老人说着什么,也许是幻觉,时归远的耳畔响起女孩子娇俏的笑声,清脆而又甜美,像是夏日里沁着花香甜蜜的暖风。
  回到民宿,时归远接到祝玮的电话。时归远并没有告诉时蕾和祝玮自己要去L镇,而是让郑言辛帮自己打个幌子,说是两人打算去Q市旅游,过几天就回来。反正郑言辛是真得去了Q市,祝玮和时蕾也不可能在Z市遇见他。
  祝玮关心时归远玩得怎么样,又叮嘱时归远国庆期间可能会变天,记得注意看天气预报,不要生病。时归远一一应下。祝玮挂了电话又给月宜打去,月宜正在神采飞扬地和外公外婆讲自己吃螺蛳粉的事情,电话铃声一响,看清楚是谁打来的,月宜高涨的精神头顿时萎靡了一些,接起电话听着祝玮在那边的问候,月宜轻轻地回应着,过了会儿和祝玮说:“爸爸,外公外婆都在这里呢,你要不要和他们说说话?”
  祝玮怔了怔,虽然和月宜的外公外婆感情没有以前那么深,尤其是秦能晓去世之后,自己好像也很久才去拜会老人一次,只是节假日邮一些东西过去,以表慰问。“算了,也没什么事可说,你好好陪着你外公外婆吧,多帮老人干点活儿,别还是小孩子一样耍小性子。”祝玮又说了几句就结束了电话。
  月宜耸耸肩膀,自己很少耍小性子,祝玮的言语好像就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月宜如何,好在外公外婆知悉是祝玮的来电后眼中也没有任何遗憾或者难过的意思,想来对这个女婿也不是很在意。
  外婆的心思还在月宜方才讲述上,月宜挂断电话,外婆问出心中的疑问:“阿月啊,不是去吃螺蛳粉了吗,怎么身上没闻见什么味道啊?你以前在家里吃,每次那个味儿啊,好几天都散不干净。”
  月宜脸上一红,不好意思明说自己和一个男生共处一室,还偷偷洗了个澡,外公外婆要是问起来,又很麻烦,于是打个幌子说:“没加酸笋,害怕衣服上都是味道。再说您俩也不爱闻,索性我就只吃了点粉儿。”
  外公掸了掸手里的报纸,嘟囔着:“也是奇了,你说我们老两口都不爱吃,你妈妈也不爱吃,你却吃这些东西,真不知随了谁。”
  外婆从旁说:“还能是谁,肯定是祝玮呗,他年轻的时候就爱吃稀奇古怪的东西,阿月还是随他爸爸。”
  月宜撇嘴,她宁愿自己更像秦能晓,毕竟已经有人很像祝玮了。
  时归远害怕月宜的外公外婆发现,于是也没给她打电话,而是发了信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得,最后时归远还是忍不住说:“可以语音吗,你可以不说话,戴上耳机,听我说话。我想听你的声音。”
  月宜同意,于是她打字,时归远在那边莞尔回应:“我爸爸刚才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在Q市有没有着凉,这几天Q市都在下雨。我还是头一次欺骗他们,心里跳的很快。好在郑言辛确实去了Q市,不会穿帮。”
  你爸爸是几点给你打的电话?月宜问他。
  时归远老老实实说了几分几秒,以为月宜只是随意询问。
  可是月宜听了之后,眉眼之间平添一份失落,爸爸关心得首先是时归远,其次才是自己,估计那通电话只是祝玮打完之后忽然联想到还有个女儿所以才拨过来的。她还得感谢时归远,没有他,祝玮都不一定记得自己。时归远能很敏锐地感觉到月宜情绪的起伏,缓了口气,他试探着问她:“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一点点。
  “我说错话了?”
  感觉你爸爸对你真好。
  时归远记得月宜妈妈去世,而她自己总是和父亲闹别扭,想来是自己在她眼前说爸爸如何惦记自己而惹她觉得难过:“月宜,我对你好,只要我在,我永远对你好。”
  月宜叹了口气,刚想回复,却听到外婆在外面喊她:“阿月,你的桂圆红枣粥好了,我放在桌子上,你记得喝,喝完在睡觉。”
  “马上来!”月宜扬声,然后伏在床上给时归远俏皮地回着话:我要去吃你了,桂圆哥哥!
  时归远想让月宜亲口喊一声“桂圆哥哥”,虽然这个昵称很幼稚,但是时归远喜欢:“那你去喝吧,我也想睡觉了,明天下午我去找你。你定时间。”
  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归远早早就从民宿出发。月宜透过半开的窗户和他招了招手,时归远莞尔一笑,翻过矮墙,然后跃入月宜外婆家的小花园,月宜嘘了一声,压低音量说:“他们都睡着了,咱们就在我的房间玩。小点声好不好?”
  “嗯。”时归远重重点头。
  他迈步进入月宜的卧室,月宜的卧室很简约,没有太多女孩子特有的装饰物,桌面上只有基本参考书和试卷,再就是一面只绣了一半的十字绣,图案是两个喜庆的卡通小人儿凑在一起傻乎乎地笑着。月宜见他正在大量那面十字绣便小声说:“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想绣好了之后挂在墙上。”
  时归远知道月宜很想念妈妈,于是拉着她的手坐在床畔,揉揉她的脑袋说:“月宜,人总是要往前看,我一直觉得怀念和后悔是人生中最无用但是最折磨人心的两种情感,你总是沉湎其中,其实会让你更难过。”
  月宜想了想,觉得时归远说得有道理,她的确总是沉浸在那种失去母亲的伤痛中,尤其是看到祝玮在外又有家世,她这段时间总是心绪凄迷低落。其实,外面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比如蓝沁婷、郑言辛这些小伙伴、想念自己的外公外婆……甚至是眼前和自己关系微妙的时归远,总归他们都在关心、陪伴自己。于是,月宜抬起头,眼神里残留的黯然消弭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久违的生动活泼:“我知道了,我会努力让自己走出来,可能一时半会儿有些难,但是我会努力。”然后,小女孩儿娇俏地攀住他的手臂,撒娇说:“我还是喊你叔叔吧,你真的像我的长辈。叔叔好。”
  时归远脸上一热,轻轻捏着她素白的手指小声道:“不许胡闹。”
  “叔叔。”月宜继续娇嗔着。
  时归远无奈,虽然蹙起眉头,可是丝毫没有威严,再加上只能低语出声,他只得抬手捂住她的小嘴儿,一把将她囚在怀中,不让她继续调皮。
  (肉稍稍晚一些,谁让月宜还把桂圆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