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苏柔不否认赵煦眼睛只看得见她的这种感情, 她偶尔也会被撩动一下, 不过这动心, 都敌不过她怕麻烦的本质。
  他现在嘴上说得好听,但论身份, 她连他的侧妃都勉强。
  如果她是个想往上爬的性子,估计还能觉得侧妃是个好起点。而在现代的时候,她都能觉得职场太累, 宁愿去孤儿院领微薄的工资, 可见是没多少上进心的。
  她是孤女的时候,对自己未来老公的想法,就是省事跟她相配,那还是她混的一般的时候念头, 现在她在古代好歹是个上层阶级,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跟别的女人分享男人。
  再者, 经过了仓库赵煦的突然恢复,她越加明白赵煦的好就是泡沫,摸了摸脖子,她觉得现在都还隐隐作疼。
  她对赵煦动心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比起花灯, 殿下应该明白,我更期望殿下能做到什么。”
  苏柔虽然笑了, 但赵煦看她那笑容, 就觉着她只是敷衍。
  以前卿卿也爱敷衍他, 可那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让他觉得两人离的很远。好像这段时间拉进的距离,卿卿的温柔都是幻象,卿卿对他一直都是防备警惕。
  赵煦忍不住伸手握住了心口,觉得这个部位隐隐发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好像他怎么做,都没办法让苏柔喜欢,脑袋隐隐作疼,赵煦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没失忆就好了,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或许就能把苏柔牢牢的圈在身边,不会像是他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心痛难忍。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有短短一瞬,他心里清楚,苏柔不喜欢他们口中以前的他,她害怕那样的他。
  “卿卿,你到底要我怎么做,究竟怎么做才可以?”
  赵煦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了苏柔,只有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他的慌张才能减缓。
  “你不能不要我。”赵煦的语气近乎恳求。
  苏柔笑了声,没继续推他,不疼不痒的就让他那么抱着。
  “爱卿看看老四这是什么意思?”
  齐帝把收到的信函递给心腹大臣,钱德盛双手接过,看了几行就止不住惊讶的神情。
  “这是四殿下的笔迹。”
  钱德盛肯定地说道,但语气却有些虚。
  谁想到四殿下竟然会有求救的时候,竟然还在书信中详细的描写晕船的感受,说自己又是吐,又是天旋地转。
  钱德盛意识到这是封书信跟以往的军务不同,而是一份有感情流露的家书。
  想到齐帝询问他的问题,钱德盛斟酌开口:“四殿下这是在路上遇险,向陛下求救。”
  齐帝重哼了声:“他什么时候需要向我求救。”
  这个儿子小时候还可爱点,后面长大了,性子一天比一天冷,对待他不像是对父皇,而是对待对手。
  处处都展示他比他这个当爹的强。
  连这一手字,原本是跟他学的,就因为觉着一样的字分不出伯仲,就弃了字体另习别种。
  求救就是示弱,按着赵煦性子怎么可能。
  “或许四殿下想通了,明白了外头的谣言都是无稽之谈,不再犟着性子。”
  钱德盛十分会说话,赵煦那么个暴戾冷漠的性子,被他那么一说,就像是个缺爱脾气别扭的小孩。
  “他那性子怎么可能改,估计这次栽了大跟头,才想到了朕。”
  齐帝沉默了片刻,朝身旁的大太监吩咐道:“传李建进宫,让他去接老四回来。”
  李建是大齐无人不晓的将军,齐帝派他去接赵煦,不异于告诉所有人他对四皇子的重视,这事让其他几个皇子知道,一定又是一阵眼酸。
  况且这此刻说不定就是这几位皇子之一派去的。
  “陛下对四皇子如此用心,四皇子一定会感动圣恩。”
  “他既然都开口求救,估计会觉着欠了朕一大笔,他那把所有人当做对手,受不得旁人对他好,恨不得跟所有人都两不相欠的性子,朕不怕他不记得。”
  钱德盛看着皇上的神态语气,这朝中不少人都说四皇子是挡箭牌,陛下对四皇子没多少父子之情,但是看这样,怎么可能没有父子之情。
  齐帝虽然绷着脸,但语气却流露丝丝的愉悦。
  不过这愉悦片刻就消失殆尽:“朕还没死,就耍起这些小花招,把老四截杀在路上,哼,朕看他们是活腻了。”
  赵煦若是没写这封信,刺杀这事齐帝不会管,但他既然写了,齐帝自然把这事当做自己的事,这么一想那刺杀就是在他头上动土,在他眼皮地下耍花招。
  -
  受袭那天,苏柔脾气爆发了一次,之后几天脾气又恢复了往常,甚至笑容比往常还多了些,沿途欣赏风景,见赵煦他们放慢步伐等着齐帝派人来接,还让找春桃找了画笔,兴致来了作画,纯当游山玩水。
  苏柔心情好,赵煦心情应该跟着更好才对,不过他却闷闷不乐,迟钝如春桃,都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偷偷问了自家主子,赵煦是不是连马车都晕。
  “殿下是忧心回京以后的事。”
  他才没忧心京城的事!
  赵煦因为跟苏柔闹脾气,没有同乘一辆马车,但就是没在一辆马车,赵煦也要晓得苏柔每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听到属下的回报,赵煦一下子把手上的毛笔拔秃了。
  看着主子面无表情的做那么幼稚的事,明辉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
  看向白申华,白申华笑容满面,浑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这时候明辉就想重伤未跟上来的吴雄了,虽然吴雄脑子比他还蠢笨,但至少能跟他无奈对视一眼,而不事像白先生,什么时候都置身事外。
  可能是明辉眼神太过哀怨,白申华被他看的烦恼,开口道:“殿下既然觉得苏姑娘在生气,那不如做些让苏姑娘有安全感的事?”
  听老头子提起卿卿,赵煦低垂的眼角稍微提起了那么一点。
  “你有什么话说?”
  “苏姑娘与殿下置气,想来是因为遭遇刺客那事。苏姑娘是大家闺秀,一直以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遇到刺客,被吓到是理所应当的事。”
  白申华说着,就见主子直视他,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怨怼,似乎是在气他们这些下属,要不是他们找回他,他跟苏柔就能与世无争的生活。
  白申华摸了摸鼻子,殿下这样纯属迁怒,要不是早决定要走,对方发现他们在苏府,反而更不好,连累了苏家,苏柔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殿下。
  不过这话,在殿下的眼神下,白申华却不敢说。
  “苏姑娘现在是还没从之前的危险阴影中走出来,所以才迁怒殿下,但要是殿下足够强大,苏姑娘有了安全感,自然会越来越依赖殿下。”
  “真的?”
  赵煦从未想过,他跟苏柔的关系,能是她能依赖他。
  “就如同殿下失忆醒来,只信任苏姑娘,那是因为殿下谁都不记得,只知道苏姑娘救了你。而苏姑娘现在离家孤身一人,情形如殿下当初差不多,只要殿下足够强大,苏姑娘自然倾慕于殿下。”
  赵煦觉得白申华说得不对,卿卿虽然是女子,但不是他口中那种柔弱无依的菟丝花,他强大也没什么用处。
  但强大总比不强大好,赵煦如白申华的愿,扔了手上秃了的笔杆。
  “来接我们的李建我以前跟他有没有过节?”
  “李大将军为人豪气,殿下与他虽没交情,但也没过节。”
  “哦……”赵煦沉吟一声,“你有话直说。”
  没交情没过节,面前这白胡子老头拐着弯提这个话题,一定是有话想说。
  “殿下,李大将军是肱股之臣,深受陛下器重,陛下派他来接殿下,足以看出陛下有多重视殿下,老朽是想劝殿下多与李大将军交谈,兵法御军,李大将军都是行家。”
  以赵煦以前的性子,白申华知道说这些是白说,殿下不喜陛下,连带着李建他也会拉开关系,免得旁人说他讨好陛下,跟他的大将军拉关系。
  但是这次赵煦去信京城,白申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本就主张八面玲珑,凡事不必太非黑即白,所以就有了这次建议。
  他心中忐忑,却见赵煦无所谓地点了头。
  “兵法看那些书也无用,记不起多少东西,他要是不太讨厌,我跟他讨教讨教。”
  赵煦虽然武功底子没丢,但上次对敌全凭本能,现在想想倒是有些后怕,要是本能没了,或者脑子一时跟不上,他不就是护不住卿卿了。
  赵煦说了这事,这会是明辉回话:“以前殿下五更天就会起来练武,就是雨雪天也只是移到室内不间断,每十日还会去校场与强兵较量。”
  “我以前不怕累?”
  听着明辉的话,赵煦胳膊酸了起来。
  明辉一噎,不知道怎么接话。以前的殿下在他心里就跟神一样,做什么事都不懈怠,在皇子府锦衣玉食,但在军中也能喝冷水吃馒头。
  每日训练他们这些侍卫都不一定受得住,但是殿下却行,每次训练后就是受伤,也不会花太多时间休息,该做什么做什么。
  殿下在军中站稳脚跟,在京城人人敬畏,打下城池,从来不是靠运气。
  而殿下现在不问,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想过殿下以前会不会累。
  “殿下……”
  明辉又开始眼泪汪汪,整张脸像是吃了酸一样紧紧皱在一起。
  赵煦看他的样子,嫌恶地退后。
  卿卿不理他,想把他丢开的时候他也眼酸,但幸好他都没真哭出来,不然男人掉眼泪还真是丑。
  赵煦拍了拍脸,以后也得憋住了,免得给卿卿留下他不英俊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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