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开学大礼包
  被南老板禁足一星期后,临到开学,南烽终于可以踏出自家院子了,遗憾的是由于禁足难以平息南老板心中的余怒,他的爱车钥匙被没收了。
  开学这天,南老板原本想着演一回父慈子孝的戏码,送儿子一起去学校,结果在看到南烽眼角还未消散的伤疤,果断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扔下一句“自己坐公交去”便甩上车门扬长而去。
  南烽保持着准备开车门的姿势留在原地,一脸的懵逼,不知道从早上到现在随时注意言行的自己又触犯到了他家老男人哪根逆鳞。
  “唉!更年期的男人,惹不起!”南烽收回手,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把书包甩在身后,朝公交站走去。
  南烽家在城郊的别墅区,这里依山傍水,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是本城最受称赞的居住区,不过价格也挺让人“称赞”的。这样一个大隐隐于市,清静优雅,宜室宜家的地方注定是没有公交车站这种东西的。
  南烽拉了拉书包带顶着余威未消的秋老虎不紧不慢地向离这儿最近也有一公里的公交车站走去。
  九月的阳光透过茂盛的树叶倾泻而下,在少年纯白的衬衫上打上点点斑驳,年轻的男孩儿身姿挺拔,是一种属于青春特有的干净姿态,美好得让人憧憬。
  岁月静好的画面被斩断在公交车站前。南烽看着眼前挤成一团的人群,有些头皮发麻。
  此时公交车尚未进站,但战争已经打响,一群身穿校服的学生在一群上班族和买菜的大爷大妈组成的人堆里东倒西歪。有些战斗力比较彪悍的已经站在了马路上,屁股努力往后使劲儿,一手拦着身后的人,一边伸长脖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即将进站的公交车。
  南烽看着眼前的壮观场面,思索着在早高峰打到车的可能性,跑去学校不迟到的可能性,以及开学第一天迟到不被班主任发现的可能性。在连续得到否定答案后,南烽皱起了那双好看的剑眉,单方面决定和老南断绝关系一分钟。
  可能是上天垂怜又当爹又当妈的南老板,南烽在开学第一天,成为了天选之子,公交车为了避开前面车站里厮杀的人群,停在了站外——南烽的面前。
  车门在南烽面前缓缓打开,仿佛一道圣光。被这一变故弄懵了的众人 反应过来后立即像一股洪流涌了过来,场面堪比好莱坞大片,电光火石之间,南烽长腿一迈,轻松地上了车。
  占据高位的南烽一脸嘚瑟地看着车门口的武林大侠们,觉得缺了点爆米花。
  踏进热闹的校园,高中的最后一段时光伴随着学弟学妹们咋咋呼呼的叫声拉开了帷幕。
  南烽驾轻就熟地躲开拥挤的报名人群,不紧不慢地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为了升学的金字招牌不倒,现代科学的摇篮也不得不向封建势力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不知道是哪位大师的一番风水言论,高三的教学楼由原来面朝阳光,迟到撤退两相宜的第一教学楼换成了曲径通幽的第六教学楼。
  不紧不慢的南烽同学装了两分钟的逼,在第一声预备铃响起来的时候,识时务地开始撒丫子狂奔。一片树叶正文艺地悠悠然飘落,被不识风情的身影带着打了个旋儿,幽怨地落在了垃圾箱里。
  南烽一阵风似地冲进教室,没看见永远处在备战状态,随时准备开炮的班主任,倒是看见了满教室的后脑勺。平日里一没老师就没正行的同窗们此时都低下了他们活泼的小脑袋,正奋笔疾书,场面颇为肃穆,嗯,比较像某种传教现场。
  南烽默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放下包,看向唯一高抬头颅的前座:“你又是在哪个片场?”
  楚潇潇一手托着下巴,45度角满脸忧伤地望着窗外,听到南烽的话,先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道:“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一本正经地演完青春的伤痕后,楚潇潇大刀阔斧地转过身来跟南烽打招呼:“大哥,你终于来了,我明媚的哀伤差点就没有观众了。”
  “好好说话,我们还能前后桌。”南烽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开口。
  楚潇潇狗腿地反手从桌肚子里拿出一盒奶上贡:老大,您请!”
  南烽把椅子半悬轻轻晃着,“李老师还没来?”。
  “南烽同学,没看出来呀,原来你是这么的想念李战士呀。”楚潇潇拖长声音,十分嫌命长地开口调侃。
  在得到南烽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后,楚潇潇毕恭毕敬地帮他打开吸管,开始说人话:“您来晚了一步,一大早李战士就守在了我们的战壕里,对着被假期的糖衣炮弹腐蚀的我们开炮了,中心思想概括起来就是:高三了,谁对学习三心二意,她就让谁伤心欲绝,第一批上断头台的就是对这次暑假作业不敬的。”
  南烽拿起奶盒轻轻啜了啜,仗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居高临下地扫视了满教室的后脑勺,了然地点了点头。诚然,大家都很惜命。
  “所以你决定英勇就义了吗?”南烽踢了踢跟他一起扫视后脑勺的姑娘,语气颇为敬佩。
  “不,我在等给我带来光和希望的你!老大,堵枪子的军功章有我一半,也有你一半!”
  “不好意思,楚继光!你老大我被禁足在家无所事事,已经完成了李战士交代的革命任务。”南烽说着从书包里掏出暑假作业,一本本凌迟一样摆在桌上。
  “堵枪子的光荣任务,还是楚继光同志你一个人完成吧。”南烽慈爱地拍了拍楚潇潇炸毛的短发。
  “说好一起赤手空拳,姿势第一,你却背着我偷偷穿了防弹衣!你变了,再也不是我心目中英勇的革命战士了。”楚潇潇幽怨地看了南烽一眼,毫不犹豫转过头,加入了后脑勺大军。
  南烽慢慢地啜完奶,把奶盒揉成一团,十分帅气地投进了后门口的垃圾桶里。可惜如此帅气的一幕没有人欣赏,南烽颇有点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的惆怅。
  李战士作为言出必行的典范,果然从没有让人失望过。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同时,她穿着标志性的恨天高,玩儿似的提着一麻袋试卷进了教室。鞋尖打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催命一般敲打在埋头苦战的诸位同仁心上。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再累述了,现在马上拿出暑假作业按照顺序一字排开。”
  被称为李战士的班主任利落地把一麻袋试卷倒在讲台上,看着教室的同学,像是在看一林子需要修剪枝桠的树苗。“我一个一个检查,有不达标的我会特别准备一份开学礼物,保证物超所值,绝对贴心。”
  有着“放假就是浪”传统的高三(六)班此时静可听针落,场面很是庄严,跟旁边教室呼朋唤友的大型重聚现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战士慧眼如炬地从第一排开始,依次扫视树苗们的暑假作业,干净利落地进行宣判:“你生物卷子两张;你语文三张;你数学卷子五张;张云帆,你可以呀,暑假作业干净得跟新买的似的,去,每科卷子各五张;你……”
  “李战士这是要原地进化了呀,直接奔着斗士去了。”南烽看了看刚刚逗楚潇潇排开的作业,无所事事地靠在椅背上开始晃椅子。
  楚潇潇的同桌赶在李老师进教室前单方面宣布脱离了后脑勺大军,此时游刃有余地摆好作业,推了推眼镜,毫无战友情地加入了人神共愤的无所事事组织:“从生物学来讲,进化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的李老师虽然时常游离在正常生物之外,但也不能违背自然界的进化准则。”
  “所以?”
  眼镜同学在收到同桌斜射过来的杀人眼光后,短暂的顿了顿,然后掩饰般又推了推好好行使职能的眼镜开口:“真相只有一个,她被不明物质催化了!”
  “哈!”南烽简短地回应了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眼镜兄,在李斗士到来之前,看了看自己小弟的奋战情况,怜悯地帮她画了个十字。
  果然,作为偏科界的奇才,楚继光同志收获的开学贴心大礼包仅次于死士张云帆同志。
  被不明物质催化的李斗士走到南烽面前,正准备酝酿情绪来对付这个不符合传统审美的年级第一就被南烽桌上一字排开的作业闪了气势。准备好的训话被硬生生憋回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恨天高一转,利落地回了讲台。
  “刚刚领试卷的同学,限期一周完成,要是还有以身犯险的”,李斗士凉凉地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麻袋,吐字铿锵有力,“后果自负”!
  才开学第一天,荣升高三的(六)班众人就已经体会到了成长带来的伤与痛了。在经历一系列鸡飞狗跳后,高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收获开学大礼包的同仁们,这时候才想起来对时隔多日的同窗们“嘘寒问暖”。
  作为唯二没有领到礼包的南烽和眼镜兄,众人给予了最亲切的关怀。
  由于战斗力相差悬殊,在经历了大家的热情相拥后,南烽同学依然衣袂翩翩,白衣胜雪,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衣衫不整,双眼迷茫的眼镜兄苏洛柯,作为迁怒的对象,他的清晰的化身被同桌的她给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