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超度
  我听得一脸迷糊,怀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了厨房,拿着一个小碗,勺了不少米,然后走出来,放置在茶几上,又摸出水果刀,在塑料袋上轻轻一挑。
  塑料袋应声破碎,被撕开一道口,里面的食囊鬼立刻好似水一样地游出来,快速覆盖在了碗沿上,恶心的软体上,一个个的肉瘤好似能发光,在快速地蠕动着,不消多久,那一碗小米就滋滋冒烟,被抽离了其中最精华的部分,全都渗入了食囊鬼的身体。
  我眼睁睁看着一碗米又白转灰,又很快地变成黑色,顿时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珠。
  这世界,居然有这如此奇物,当真令人诧异得紧。
  小狐媚子的语气很得意,又哼了一声,说怎么样啊乡巴佬,这会儿长见识对不对?
  我满脸窘迫,又垂下头问道,“这食囊鬼,应该就是陶俑中那些尸骸的主人所化对不对?”
  引妖牌上下晃动了两圈,传来彩鳞的声音,说对,一般人只有在被饿死的前提下,才有机会化作食囊鬼,因为对食物的执念太深,所以入了饿鬼道,永生不得轮回,只能游历在这世间,做了无主孤魂。
  这东西没有家人,也就缺少供奉,所以基本以偷吃维生。食囊鬼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它毕竟也是鬼物,少了香火供奉,每逢初一、十五,都要饱受阳火荼毒,时间久了,性格也会变得暴戾,初时食水、食血,也有吃婴儿粪便的,但年深日长,胃口会越来越大,慢慢开始偷食人类的食物。
  它入了饿鬼道,无论吃多少,肚子都会饥饿,所以会一直不停地偷吃下去,说起来,也是蛮可怜的。
  这小狐媚子嘴上说着可怜,一边说,却在以边偷偷地咽口着水,包括一旁的噬神蛊,也是贪婪地留着哈喇子,瞧得我一阵恶心,说你俩这是干什么?嫌我家伙食不好,可以明说,干嘛对着这玩意流口水,诚心恶心我是不是?
  噬神蛊不敢造反,听了我的呵斥,唯有搭耸着脑袋不吭声,这小狐媚子却是叛逆得很,哼了一声,说你知道个毛线,这东西对于人类而言,只能引晦招灾,可对鬼物和妖物,却有巨大的吸引力。
  食囊鬼以吸食万物精华维生,本身就是世间至美味之物,它这灵体,比唐僧肉还香,别说你家这蠢虫子,就连姑奶奶也觉得馋,赶紧给我,老娘、不,小娘要把它吃了……
  噬神蛊听到这话,顿时也“叽叽”叫起来,兴奋得飞来飞去,还以为到了饭点。
  我被这两个吃货蠢哭了,指了指茶几上的食囊鬼说,“太恶心了,不行,再说这东西身世凄惨,既然遇上了,干脆让我超度算了,免得年久日深,将来被阴风洗涤只剩下戾气,万一化作恶鬼吃人,可就大大不妙了。”
  小狐媚子想了想,又说,“行,你赶紧的,超度完它的灵体,剩下的精华部分归我。”
  既然打定主意,我也就不再迟疑,当即按照《大自在观想天》上记载的法门,画了一张往生咒,将这符纸对准了食囊鬼脑门上一贴,强忍恶心,单手掐着它,缓声持咒。
  食囊鬼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在我手中挣扎,不断地扭来扭去,甚至从皮囊下张开一张大嘴,四处乱咬,我哪里会畏惧这样的小东西,将手中的气息一震,配合经咒,将它的身体渐渐化作虚无。
  持咒完毕,我退后半米, 眼睁睁看着那鬼物消散,化作一股灰色的烟,那烟雾在空中扭曲着,渐渐化作一个饿得瘦脱相的小男孩,青面獠牙额头奇大,犹如斗篷,不过却并未朝我扑来,而是化作两股浑浊的气流,清的往上升,沉得往下坠。
  我听到空气中散发出的一阵幽幽叹息,抬头,见那小男孩的影子,似乎在朝我叩拜,然后身体慢慢散开,消失不见,反倒是那些浊气,居然在空中凝现成团,久久都不肯散开的样子。
  “叽叽!”
  我听到噬神蛊的一声怪响,扭头一看,发现这小东西好似利箭般射出,拼命朝着那团浊气扑过去,不过引妖牌比它快了半秒,不等噬神蛊冲到,那牌子已经占据了浊气的核心,传来贪婪的吮吸声。
  噬神蛊充不进去,只能夹着尾巴,可怜兮兮地游走在旁边,吃着剩下来的汤汤水水,两个吃货一阵饕餮,不消一支烟的光景,已经将食囊鬼留下的浊气分食完毕。
  我发现这玩意虽然恶心,然而对彩鳞和噬神蛊的滋补效果却很强,在吸收了大半的精气之后,引妖牌中的彩鳞不由得舒畅地欢呼一声,说这次吃得好饱啊,臭男人,下次在有这种好东西,急得赶紧给小娘送来,听到没有!
  噬神蛊也围着我转了两圈,然后趴在我肩头上,绿豆大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整个身体似乎肥硕了一圈,好似打哈欠一样地融入我的身体,渐渐归了位。
  我将引妖牌收好,重新挂回神龛,然后叮嘱这小狐媚子,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自己一个人绝对不能控制引妖牌在到处蹦,让不知道底细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养鬼呢!
  这小妮子刚刚吃饱,心情大好,声音嗲嗲的,说人家一个人好无聊,不飘来飘去怎么办?
  我仔细一琢磨,是这么个理,于是向她保证,说只要你保证不闹,以后出门我可以带着你,反正那引妖牌也袖珍,看着就跟装饰品没啥区别。她嘻嘻一笑,说那说定了,以后我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这小狐媚子有口无心,刚把这话说完,顿时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秒种,呵呵笑,说怎么,后悔了不是?她哼了一声,说小娘在妖界说话从来算数,一口唾沫一个钉,谁后悔谁是王八蛋!
  不晓得因为啥,我听了这番话,内心竟似有所出动,返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双手枕着后脑勺躺下,额头有些发烧,闭上眼,回想彩鳞修为未损时的相貌,居然很可耻地……
  二叔曾说,我是个天煞孤星,生来就背负了林家祖上的诅咒,所以命中注定要妨人妨己,在没有摆脱诅咒之前,无论和哪个姑娘处一块,都有可能遭报应。
  可这狐媚子,她不是人啊。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