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9节
  当天傍晚,周梦洁和薛父看诊回来,薛如意把想去瓦市摆摊的想法提了。夫妻两个对视一眼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半晌还是薛忠山开口:“早些年我和你娘也摆过吃食摊,不仅没挣钱还亏了。”
  “我们家现在这样挺好,犯不着去折腾。再说去瓦市起得比鸡早,风吹日晒的辛苦,挣得也不多,咱家有钱。”
  铺子和庄子今后都可以给如意,两儿子各自有本事,今后虽不说大富大贵,安稳度日是可以的。
  若是他们还在现代,如意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上学,无忧无虑享受宠爱。
  如今没办法回去,古代对女子又苛刻,他们只希望如意这辈子都衣食无忧。
  然而薛如意却不这么想。
  “阿爹,阿娘还骗我,家里哪来的银子。二哥读书要花好多,表哥吃药也要花好多,大哥现在都没成亲……”薛如意一脸愁苦。
  薛父坐不住了:“家里真不穷,你大哥二哥不成亲是他们的事。”薛父狠狠刮了一旁讪讪的大儿子一眼。
  女儿怎么就说不通,家里只是现银不多,开销大而已。
  薛如意才不信他的话:“只要是挣钱都不辛苦的,况且土豆都削了,阿爹不去只能倒掉,多浪费。”
  薛忠山无奈,只好答应。
  第二日,薛如意就拉着自己老爹往镇上的瓦市去。天蒙蒙亮,村里偶有人走动,瞧见父女俩赶着牛车都好奇的张望,问了几句,等人走远,都暗自嘀咕:薛家老三又想法子挣钱了?
  虽说薛家人能花,可挣钱也是一把好手。
  他们到的时候瓦市刚开,别人卖鱼,她卖土豆饼。
  瓦市人多,开市就吵吵嚷嚷,她们的小木车占了上风口,风一吹香得人全望过来,但迟迟没有人过来买。
  薛父有些担忧:“如意,五文钱一个是不是太贵,万一没人买……”县里的素饼都是三文钱一个。
  “阿爹手艺那么好,况且这土豆是稀罕物,这饼油足个头又大,五文绝对值。”薛如意也不扭捏,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她长得娇俏,声音又清灵,这一喊立刻吸引了不少人围过去。
  大部分赶早市的人没吃东西就出来了,这会儿闻到香味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旁边先前同她抢生意的鱼贩子瞧了两眼,实在忍不住问:“多少文一个?”
  第10章
  薛如意:“五文一个,八文两个,您要一个还是两个?”他们今早就做了胡萝卜葱花馅的,一个勉强能吃饱,两个就差不多。
  中年鱼贩子心道:这女娃好会做生意,不问我要不要吃,开口就问要一个还是两个。
  “先来一个吧。”他肚子实在饿,周围又没有卖热乎乎饼的,这钱该她挣。
  薛如意立刻包好一只饼递过去,眼见铜板到手薛忠山笑开了。
  薛家现在算的上富有,但早些年做生意亏了,薛忠山到现在还郁闷。这趟跟着女儿出来,居然体会到了做生意的乐趣。
  鱼贩子刚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饼很烫也很香。他连续咬了几口后才满足的问:“这是什么饼,怎么从来没吃过,太好吃了?”
  薛如意连忙道:“这个是土豆饼,我爹刚做出来的,只有我家有卖,再来一个吧?”
  鱼贩子有些后悔刚才没有买两个,但现在买一个又不划算。好在这两天卖鱼生意不错,于是豪气的道:“来四个吧。”带回去让他们孩子也尝尝。
  “好勒。”薛如意手脚利索的打包好递过去。
  其余围观的人见中年鱼贩子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也赶紧开口要买。
  一个时辰不到,他们准备的五百个饼就完了。
  薛如意抱着装钱的盒子双眼放光,扭头朝薛忠山道:“阿爹,明天还来。”
  薛忠山跟着笑:“好。”
  父女两个把灶台搬上牛车,先去了一趟县学。县学学生只有月中和月尾可以休沐两次,平日里除非家里有事才能请假。要是家里人来找也要门童通报,学正准了才能出来一见。
  里头任教的秀才例外。
  县学的门大开,门童通报后匆匆而来的是林文远,薛二却不见人影。
  他看到薛如意,眸色立刻亮了,快几步走到近前打招呼:“伯父,如意。”
  如意往他身后看了两眼,问:“我二哥呢?”
  林文远有些羞愧:“薛二哥入学那天就被分到最末的丁班,昨天带丁班闹事被王学正遣到东城外帮忙修桥去了。”
  薛忠山恨铁不成钢,骂道:“这兔子到了县学还不安分。”
  薛如意又问:“就我二哥一个人去了吗?”
  林文远摇头:“丁班二十几个学生全去了,王学正说既然大家无心学习想来是日子过得太好,去劳作一番回来就老实了。”
  青州县的冬天特别冷,这个天修桥,不得冷死。
  眼见天色还早,薛忠山决定带女儿去瞧瞧。
  林文远踟蹰道:“要不你们等我一刻钟,我上完课就带你们过去?”
  薛如意摇头:“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过去就成。”说完又从车上拿了个土豆饼下来递给他:“这是方才卖剩下的,多谢林大哥照顾二哥。”
  林文远眸色微亮,看向薛如意的眼神柔情似水,温声道:“如意妹妹还惦记着我呢,今天起得晚正好没吃早饭。”
  薛忠山轻咳一声拉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女儿就走。
  初升的日头穿透冰冷的薄雾笼罩住前面纤细的背影,明明走过去的人那么多,林文远就是觉得如意是最特别的。
  他站在县学门口看了许久,等人影消失才满心欢喜的回去了。
  父女俩人赶着牛车往东城门走,沿路草木枯黄零落,寒风刮得人脸生疼。薛父翻出出门前拿的斗篷塞给女儿,催促道:“赶紧裹住,别把我家如意小脸儿冻红了。”
  一个时辰后在青州河道边瞧见正在修浮桥的一大群人。河岸水位下沉,河面氤氲冒着冷气,远远看去开阔萧索。
  薛忠山拉人打听,那人随手一指:“那,瞧见没,前面的棚子里,应该是被监工的县丞大人叫走了。”
  那人又压低声音道:“估计是在挨罚呢,刚刚县丞大人让他帮忙,他叫嚷着桥不该这么修,闹起来了……”
  父女两个道了谢都赶紧往木棚子边上走。
  木棚三边围着,正前方挂着布帘子,此时正高高挂起。俩人绕过去就看到该受罚的薛二靠在躺椅上,吃着茶点,县丞大人则站在一边拿着图纸请教。
  他躺着的藤椅上铺着厚厚的褥子,旁边还有烧得正旺的炉子。一看就享受得很,丝毫没有大冬天修浮桥的悲惨。
  薛如意想:大哥说的对,二哥走哪都能混得很好。
  正在指点江山的薛二突然瞥见他们二人,吓得直接弹跳起来。县丞大人吓了一大跳,待听见薛二喊人,才笑呵呵的朝薛忠山道:“忠山来了,是来瞧你儿子吧。你生了个好儿子,居然精通水利栈道的修建,帮了我不少的忙。”
  先前薛忠山在县主薄手下做事时俩人就认识,县里好几年的烂账还是他帮忙解决的。
  这会儿见面县丞很是和善。
  薛二悄咪咪瞅他爹两眼,站得笔直也不敢吭声。
  县丞和薛忠山寒暄了几句,就往栈桥边去了,留下父子俩人说话。
  木棚里只剩下他们一家人,薛忠山臭着脸问:“没怎么样吧?”
  薛二刚摇头就被自家老爹来了个爆栗。
  “你这兔崽子,入县学时怎么保证的?去了放牛班也就算了,还带头闹事,被遣到这做苦工开心了?”
  薛二忙解释:“爹啊,不是我闹事,是县学规矩太过分了,凭什么放牛班处处都要低人一等,连讲学的学官都是最差的。”他就是气不过带头理论了一番,那王学正记恨他入学没有塞银子才会罚他。
  薛忠山又是一个爆栗:“让你入县学是去考秀才的,气不过就努力考到甲班。县学那多年规矩就那样,能因为你理论几句就改变?花了银子进去的,别打水瓢,老子还是那句话不考个秀才就娶亲。”
  “别啊爹……”薛二指指河道上的桥,讨好道:“爹,你瞧见没,县丞说只要我帮忙把桥修好就帮我在县尊面前请功,弄到甲班去。”
  “当真?”薛忠山将信将疑。
  薛二用力点头。
  薛忠山这才作罢,抬头瞭望湍急的河道又有些担忧:“这桥你真能帮忙建起来?”城东这桥他也知道,五年塌了三回,有一次还死了不少人。县尊大人因为这事还被上头斥责了,要是儿子没修好会不会倒霉呀。
  薛二一脸嘚瑟:“把问号去掉好吗?一座小小的桥肯定行,爹不是从小就教我画工程图吗,我物理可好了。”
  薛如意趁他说话的功夫掏出两块饼递过来:“二哥,大哥种的土豆熟了,爹烙了土豆饼。我和爹在瓦市卖饼,特意给你留了两块,还热乎着呢。”
  薛二诧异,接过来,果然还温热的:“还是小妹待二哥好。”他用力咬了一口,淸俊的脸上满是笑容,指着外头几个和他穿着同色衣服的学生,压低声音道:“小妹,瞧见没,外头那几个都是我同窗。他们姓名我都打听清楚了,等下次休沐回家我定然交一份花名册给你,让你好好挑挑。”
  小妹挑中哪个他就好好注意、考教一番。
  薛忠山一听竖着大拇指夸了他一句。
  薛二一招呼二十个学生全挤到木棚外,朝薛如意落出腼腆的笑:“妹妹好。”
  县学里的学生大多白底蓝裳,头戴同色羽巾。收拾得利落又干净,这会儿见到美人更是注重形象,手慢脚乱开始整理头发衣袍。
  薛如意本来就脸盲,见到这么多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学生更分不清楚了。冬日的河畔,她皮肤白到发亮,一双杏眼里仿佛映着青州的水光,看得一众学生心潮澎湃,双颊晕红。
  薛延亭的妹妹可真好看呀,整个青州县都少见这么好看的姑娘。
  亭亭玉立、娇俏纯净。
  众人推推搡搡都想往她跟前凑,薛二嗤笑:“好了,好了,都去忙。”
  也不知是谁嘴快喊了声:“好嘞,大舅哥。”
  薛二刚想伸脚一群人就全哄散跑开了,他讪讪挠头:“放牛班嘛……”敢占他妹妹便宜,看看待会这么教训这班混蛋。
  他啃完手里的饼,顺着嘟囔道:“吃这饼再配上鲜美的河鱼汤就更好了,县学里的鱼还是挺好吃的。”
  薛忠山见儿子没事又嘱咐两句就带女儿回家了。
  第七天,家里的土豆面粉都耗完了。薛忠山和如意在瓦市外收拾灶炉,就听见几个鱼贩子在旁边叹气。
  那些抢生意的鱼贩子头几天生意还好,到了后来也卖不动了,倒是花了不少钱买饼。几个鱼贩子把钱一数。得,这是做了白功,银子都被小姑娘挣了。
  “这些鱼卖不完今天冬天要喝西北风了。”
  另一个鱼贩子苦笑:“喝西北风倒不至于,可以天天吃鱼。”
  “天天吃鱼没银子家里老娘还生病呢。”
  几个人叫苦不跌。
  正在收拾的薛如意漆黑的眼眸转了转,突然开口:“你们这些鱼可以全部卖给我。”
  鱼贩子惊讶,小姑娘要这么多鱼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