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
  尽管池月不停在说不用去医院,庄白桦还是把他带到医院做了全面的检查,确定没伤到别的地方,才善罢甘休。
  接下来庄白桦想把池月接到家里住,方便照顾他。
  池月吓了一跳:我又不是残废了,过两天就好了,不要紧。
  这一回庄白桦很强硬:不行,这种很深的伤口如果不长好腿上留个坑怎么办。
  大男人身上有疤又怎么了,无所谓啊。七月满不在乎地说。
  池月出了洛府,确实精神好了许多,但庄白桦看不惯他这种敷衍的态度,说什么都要带他走。
  池月死活不愿意:不行,我不去。
  庄白桦搞不明白了:你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池月低下头,脑袋上的头毛耷拉下来,想失去水份的幼苗,过了一会,他又把头给抬起来,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庄白桦,可怜兮兮地说:不是我不是害怕你,我真的没事,送我回宿舍就行了。
  庄白桦渐渐发现池月有时候也会装可怜,一双黑眼睛看着人,委屈巴巴,让人无法硬起心肠。
  庄白桦好气又好笑,宁愿装可怜都不愿意跟他回去,从侧面来说,池月真的有什么苦衷。
  庄白桦放弃了,说:行吧,那送你回宿舍。
  池月瞬间恢复精神,笑嘻嘻地说:庄先生,你最好了。
  司机把车开到池月的学校,到大门口的时候,庄白桦让助理下车去沟通,稍等片刻,车辆便能顺畅地通过学校的大门。
  到了宿舍楼底下,池月居然推开车门,想单脚跳着下车,把庄白桦惊得一身冷汗。
  庄白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出手扶着他,让他靠住自己的身体,两个人后背贴胸膛,庄白桦几乎是半抱着把扶池月下车。
  池月回味着那个柔软不失坚韧的触感,顿时后悔,早知道继续装柔弱,不应该表现出没事的样子,说不定庄白桦会来个公主抱。
  现在装也来不及了,池月冲庄白桦挥挥手,说:再见,庄先生。然后转身准备进宿舍楼。
  庄白桦板着脸问他:你准备怎么上楼梯?
  池月理直气壮地说:跳着呀。
  庄白桦快被他气死了,招呼保镖一起上来,几个人扶着池月,托着他上楼。
  池月几乎双脚离地,宛如失去自理能力的病患,他心想,还不如让庄白桦抱着呢。
  因为现在是暑假,留校的人不多,池月的寝室里就剩他一人,池月掏出钥匙打开门,庄白桦扶着他走进去。
  池月的寝室是很普通的男生宿舍,整齐不会很整齐,但干干净净,没什么脏东西。
  幸好池月睡的是下铺,庄白桦把他扶到床上坐下,让保镖们退出去。
  池月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他:你怎么不回去?
  庄白桦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说:既然你不肯跟我回家,那只有我留下来陪你了。
  池月愣住,紧接着喜悦泛上心头。
  虽然他嘴巴上说着让庄白桦回去,不愿意跟庄白桦回家,但听见庄白桦说留下来的时候,还是不争气地感觉到高兴。
  池月还在嘴硬:你留下来干嘛,我们学校的宿舍不准留外人住宿。
  庄白桦平静地说:刚才让助理打点好了。
  你平时不是最讲规矩的吗。池月小声说着,抿着嘴唇,压下嘴角的笑意。
  庄白桦装作听不懂:谁叫我遇上不老实的病人。
  池月终于笑起来,弯着眼睛,笑得像含苞待放的花。
  庄白桦见他真心实意地笑了,这才放下心。
  今天出门的时候,庄白桦有心理准备,去洛府这一趟可能会有幺蛾子,但他没想到池月会受伤。
  他有些自责,他是穿越的,知道一部分原书的剧情,他不该这么掉以轻心,让池月受到伤害。
  庄白桦感觉洛府的事也是原书剧情中的一环,可他始终看不透彻,不知道事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
  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他很恼火。
  他恼火自己没有好好保护池月。
  池月的腿上缠着白色的纱布,脸上却挂着笑,让庄白桦看了越发心疼。
  这么懂事的孩子,剧情到底跟他什么仇什么怨,总是想着法子折磨他。
  你受苦了。庄白桦说。
  一想到原书里,池月的处境可能更差,庄白桦就心情恶劣,怎么也笑不出来。
  池月观察他的表情,浅浅笑着说:一点都不苦。因为有你在呢。
  对于他来说,有庄白桦在身边,是全新的经历,让他甘之若饴。
  庄白桦抚摸着池月柔顺的头发,温柔地说:睡一觉吧,我在这陪着你。
  池月没有再试图赶庄白桦走,坐在那里,也不肯睡觉。
  庄白桦奇怪地说:我扶你躺下吧?
  池月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说道:我想洗澡。
  庄白桦:
  虽然有一部分是装的,疼也是真疼,池月流了不少汗,又是大夏天,身上粘乎乎,确实想在睡前洗个舒服的澡。
  幸好寝室有独立的卫生间,里面刷卡使用热水,庄白桦只有说:我扶你进去,然后你自己洗。
  池月眨着眼睛,说:不方便呀,自己洗不了。
  腿伤了,又不是手坏了,怎么就洗不了。
  刚才还赶他走,现在又变得超粘人。
  庄白桦觉得池月像一只小猫,有时候傲娇,有时候撒娇;又觉得他像一颗糖,有时候酸,有时候甜。
  庄白桦纵容地看了他一眼,起身拿了一个小板凳放在厕所里,然后扶池月起来,带着他走进去让他坐好。
  庄白桦开始伸手给他脱衣服。
  池月慌了一下,按住自己上衣的下摆:我自己来。
  池月慢吞吞地脱掉上衣,用白皙光洁的后背对着庄白桦。
  面前的脊背没有庄白桦想的那么瘦弱,薄薄的肌肉在光滑年轻的皮肤下开始生长,覆盖在骨骼上,像绷紧的弦。
  假以时日,这副单薄的肩膀脊背一定能顶天立地。
  池月见庄白桦没有动,心里有点懊恼,自己的身体干瘪偏瘦,大概一点看头都没有,早知道平时多锻炼,练得好看一些。
  当时处理伤口的时候比较急,医生直接把他的裤腿剪开,现在真到了要脱裤子的时候,池月心想,还能一点波动都没有吗。
  于是,他听见庄白桦说:是不是不方便?我把助理喊进来,一起帮你吧。
  池月:
  是他没魅力,还是庄白桦太不解风情。
  池月扭过头,对上庄白桦澄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只有浓重的关怀。
  池月微微一愣,瞬间明白,庄白桦真的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全心全意地在担心他。
  池月叹了口气,说道:我自己来吧,没到动不了的地步。
  庄白桦想了想,从外面找了塑料袋,绑在池月的腿上,隔绝水珠,再三确定他可以洗澡,把蓬蓬头递给他,退了出去。
  池月拿着蓬蓬头冲脑袋,低头看自己的小熊内裤,心想,真是一点暧昧气氛都没有,庄白桦简直是最称职的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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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月洗完澡,庄白桦将厕所门打开一条缝,给池月递进去衣服,等他穿好,再把他扶出厕所。
  庄白桦真的不走了,安排池月睡到床上,自己也在对面的床铺上躺下。
  关灯后,宿舍暗了下来,但并不是完全漆黑,外面的光亮照进来,给所有的事物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庄白桦想起以前上学时的情景,每到关灯睡不着的时候,同寝室的同学们就开始摸黑聊天。
  说的都是些没意义的话题,纯粹的扯淡。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池月的声音飘过来:你是不是第一次睡这样破的房间?
  庄白桦乐了:我又不是没上过学,宿舍都这样。
  可是你不是国外商学院毕业的吗?
  庄白桦:原主还有这种设定啊。
  反正我住过这种集体宿舍。庄白桦懒得想理由,直接这么说,几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臭烘烘,还不如你这干净。
  池月低低地笑起来,笑声在黑夜里回荡。
  那你给我讲讲那时候的事吧,我想听。池月轻声说道。
  庄白桦开始回忆他去农村帮扶时的事,当然他美化一下,说是家里人让他去体验生活。
  庄白桦给池月讲收割机是怎么收作物的,还讲他们去河里抓鱼,然后在岸上架起篝火烤鱼,一不小心把鱼烤糊了,但还是觉得特别香,听得池月不停地笑。
  庄白桦说:现在想想那些经历挺有意思,你呢,有什么好玩的回忆么?
  池月的笑声停了下来,他想了想,说:记不清了,好像不是在学习就是在打工。
  池月的声音有些空灵,听起来非常遥远,庄白桦安慰他:以后我可以带你去乡下玩。
  好呀。池月再次笑起来。
  庄白桦柔声问:还疼不疼?
  不疼了。
  那早点睡吧。
  嗯,晚安。
  夜已深,四周寂静无声,池月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朝对面的床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庄白桦熟睡的人影。
  真的不疼,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他感觉自己变娇气了,以前受各种伤,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不会致命,这一回他却迟疑了。
  看着那张藏着开瓶器的椅子,他有些犹豫,犹豫要不要坐下去。
  以前的他从不犹豫。
  池月望着对面的庄白桦,愣愣地出神。
  一定是这个人给他带来的影响。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
  庄白桦没办法一直守着池月,他得去公司办公,于是派去助理和一些保镖到学校,一方面照顾池月,另一方面保护他的安全。
  每天的一日三餐,都有专门的人送到池月手上,荤素搭配营养丰富,除此之外还有水果零食,冰镇饮料,衣服也拿过来新的,空调也是二十四小时开着,助理说完全不用担心电费。
  反正除了宿舍破了一点,池月简直像住在皇宫。
  池月天天翘着腿,百无聊赖地打游戏,也没别的事干。庄白桦比较忙碌,不能时时刻刻来看他,他想出门走走,就会有一堆黑西装的肌肉男跟着。
  幸好现在是暑假,目击这一幕的人不多,要不同学们还以为他去混□□了。
  池月感觉,在他腿上小洞愈合之前,他可以胖十斤。
  还有,里里外外防守这么严密,搞事的人都没办法突破包围圈了。
  池月头一次可怜搞事的人,那些人估计正在焦头烂额地寻找保镖们的破绽,心里正在骂娘呢。
  反正也不着急,给他们充分的时间谋划。
  池月悠哉地过了一个多星期,吃吃睡睡,甚至跟陪着他的助理和保镖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因为太无聊,他们拉了一个小群联机打游戏,助理和保镖这些社会人士打不过身为大学生的池月,池月偶尔carry全场,成了保镖们眼中 mvp月哥。
  那天池月正在打游戏,助理突然进来,对他说:楼下有两个人找你。
  池月连眼皮都懒得撩,问:长什么样的?
  助理回答:一男一女,说是你的父母。
  池月叹口气,把手机丢在一边,说:让他们上来吧。
  过了一会儿,路红搀扶着池敬业从外面走进来。
  池敬业的脸上还挂着一些痕迹,说明他之前受过伤,走路一瘸一拐,说明受得伤很严重。
  池敬业见池月翘着腿吹着空调,旁边还放了一盘冰西瓜,立刻火冒三丈:你这个不孝子!你老子差点挂了,你他妈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臭不要脸!老子打死你!
  他说着就要上来揍池月,旁边的保镖们横跨一步护住池月,还没等他们出手,池敬业就哎哟地喊了一声,接着弯腰捂住小腿,露出痛苦的表情呲牙咧嘴。
  他自己先把自己扭到了。
  这时候路红在旁边哭起来:小月,我和你爸爸好惨呐,没钱给你爸爸治病,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怎么也不贴补贴补我们。
  助理在旁边都忍不住了,开口说道:你们身为父母,看见儿子,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要钱,你们都没发现他也受伤了吗?
  路红这才往池月的腿上瞟了瞟,没什么诚意地说了一句:小月,原来你也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池月懒得搭理:你们来不就是要钱吗?他拍了拍大腿,说,等我腿好了,回家就给你们钱。
  听了这句话,池敬业脚也不疼了,也不嚷嚷了,立刻喜笑颜开:这才是乖儿子,就知道养你没白养,为什么要等到回家?现在先给点呗。
  池月扶着额头,装出头疼的样子:其实我身上没钱,没看我还住宿舍吗,等我伤好了,我再去求求金主给我钱。
  池敬业是个单细胞动物,听到池月说的,觉得有道理,有钱还住什么破宿舍,立刻说:那你乖乖的,把老板哄开心了。
  草履虫池敬业好忽悠,路红反倒不好应付。
  路红对十月说:傻孩子,你现在受伤了,正是脆弱的时候,应该去找老板,让他看到你可怜的样子,就会给你钱了。
  旁边的助理和保镖:
  这什么父母啊,想着法子出主意卖儿子。
  池月已经习惯,知道再说下去,话题会无限循环,他摆摆手,说:反正就这样,再吵什么都没了。
  池敬业有了盼头,欢天喜地,再三嘱咐池月记得给他钱,然后高高兴兴地离开,完全不像刚来时还要人扶着,一看就是鬼混去了。
  路红没有跟着池敬业走,而是继续留在宿舍掉眼泪,她哭得伤心,说:小月呀,你说这日子怎么过成这样。
  池月不吭声,由着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