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四章 震北疆(二十二)
  那星河巨鳄体型远比一般的鳄鱼要大得多,身上布满了类似鳞片一般的硬皮,铜皮铁骨,刀枪不入。以钟渠天变上境的实力,想要对付这鳄鱼可是极有风险,而此时她竟是一跪之下便让这鳄鱼瘫在当场。
  南宫却是已然注意到,这鳄鱼早就身受重创——它的腹部不知被何人剖开了!
  “难不成泰阿剑藏在这鳄鱼的肚子里?”虽说南宫没有发现那条线索,但结合刚刚神庭的问话,她自然猜测这星河巨鳄身上也带着关于泰阿剑的信息。
  南宫面色阴沉,脑子里迅速闪过两个念头。
  第一,是谁潜入兽笼取走了巨鳄肚子里的东西?
  第二,三供奉平日很少露面,近几年也极少帮助帮派捕捉凶兽,可两天前他却突然带回了这条星河巨鳄,而后消失不见,这怎能不让南宫怀疑三供奉的身份。
  梁一宏、钟渠、周巍然迅速散开,搜查斗兽场内有没有人外来人员,而南宫则带着戴郁,迈步走进了兽笼之中。
  “嗯?”刚进兽笼,南宫便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气机存在,她转头看去,见到角落里正有一人。
  那人身形佝偻,身上披的斗篷,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南宫眸子微眯,问道:“可是肖老?”
  “是我。”一个沙哑得不像人类的声音响起,证明了他的身份。
  南宫吸了口气,寒声道:“一边说着相互合作寻回泰阿剑,一边却潜入我兽笼擅自行动,肖老,你如此作为,可是让我寒心啊。”
  “我也是怕泄露消息,叫他人察觉,所以才擅自动手,还请帮主不要气恼。”肖胥儿那诡异的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泰阿剑了?”南宫看了一眼他怀中所抱着的物件,开口道:“但很不妙,神庭已经有所察觉,此时就堵在斗兽场外面。”
  “所以希望帮主出手相助,帮我将这泰阿剑带离伊阙城,送还北疆王。”肖胥儿如此开口。
  南宫略作思索,而后冷笑道:“若不是此时神庭之人就在外面守着,恐怕肖老早就施展神通,悄然遁走了吧?此时见不方便逃走,这才不得不与我商量。”
  肖胥儿怪笑一声,而后道:“皆是为了完成北疆王的任务,帮主莫怪。”
  “如今神庭盯得紧,想把泰阿剑安全送出伊阙,恐怕实为难事。”南宫停顿一下,而后道:“我倒是愿意倾尽北罗帮之力,帮北疆王夺回泰阿剑,只希望北疆王能原谅我摔碎北疆王印之罪。”
  肖胥儿沉默了片刻,回应道:“帮主放心,此事我定会与北疆王细说分明。”
  南宫点了点头,突然问了一句:“肖前辈,以你真正的实力,能否抵得住柳池青?”
  听着南宫特意加重了“真正”两字,肖胥儿又沉默了两秒,才答道:“也很难。”
  一旁的孙小楼倒是听出南宫话里有话,只是不懂其中何意,“真正的实力”?难不成肖胥儿隐藏了实力?他之前被天陨银锤重伤是假装的?
  南宫思索了眨眼的功夫,心中下来决定,说道:“走吧,这便想办法送你出伊阙。”
  等南宫走出兽笼,转身向斗兽场的围墙上看去,果然看见尉迟纶、黎桓与郝威廉就站在墙头,看向斗兽场内。
  尉迟纶朗声问道:“南宫帮主,可是寻到了泰阿剑?”
  南宫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尉迟纶手握天陨银锤,沉声道:“南宫帮主,我神庭也并非消息闭塞,何况有些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此时北疆王与你已生间隙,若你不想委身去做北疆王的贱妾,哪怕北疆王夺得天下,这秦国也无你北罗帮的位置!北疆王卸磨杀驴的嘴脸昭然若揭,你现在又何苦帮助他夺泰阿剑呢?”
  南宫没有立即反驳,而是又问道:“那您认为,我该怎么做?”
  尉迟纶朗声道:“当然是相助我神庭攘平叛乱,安定天下,日后这秦国尚有你北罗帮容身之地,也能保你荣华富贵。”
  南宫摇头道:“就算你神庭能放过我,但那三皇子可不是什么能包容天下的雄主。”南宫冷笑道:“你神庭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情,我们愿意帮助北疆王夺天下,可不是故意与你们神庭作对,而是你们神庭所支持的天下之主,根本没有那个能力称霸秦国!”
  “北疆王就有那个能力了?”尉迟纶反唇相讥道:“答应你做北域女王,却又要你自荐枕席,如此‘雄主’,便是值得南宫帮主倾心托付之人?”
  旁边一直听着的肖胥儿开口道:“帮主,只要你诚心相助北疆王,我肖胥儿愿以性命做担保,我定会全力帮你化解与北疆王之间的矛盾。”
  南宫却并未领情,自嘲一笑道:“北疆王的雄才大略,其心志也不是你我能动摇的,就算你全力相助,又能如何?”
  肖胥儿头颅微低,阴沉说道:“南宫帮主这是何意,不想依附三皇子,又不想与北疆王和解,难不成,您是要坐地起价?还是想割据一方?”
  “倒也不是,只是还有人没有入场。”对于肖胥儿充满阴戾的话语,南宫回答的十分淡定,她说道:“泰阿剑固然重要,但你们难道就不想见见藏剑的人么?”
  “那藏剑之人极为狡诈,难道你认为他会现身?”肖胥儿如此问道。
  另一边尉迟纶也开口道:“那背后藏剑之人,自以为谋划得天衣无缝,将我等戏弄于掌中,但我神庭自会追查到底,无论他目的如何,所属何方,神庭都不会轻饶他!”他话语一转,坚决道:“而且此人明显是要坑害南宫帮主你,若你继续执迷不悟,只会落入他人圈套,进退失据,所以你只能站到我神庭这边,以保北罗帮尚有容身之地。”
  这尉迟纶身为神庭司命,脑子当然不笨,今日之局他虽说没有完全看透,但也明白其中关键。这设局之人藏剑于伊阙,明显是奔着南宫而来,此举将北罗帮置于火坑之中,无论其目的如何,这手段至少是堪称恶毒。加之北疆王与南宫间隙已生,此时来拉拢南宫,是再合适不过的时机。
  肖胥儿并不慌乱,对南宫开口道:“南宫帮主,今日之局,明显是有人想扩大您与北疆王之间的矛盾,意图阻碍北疆王一统之大业,也是想把北罗帮置于死地。若您真的就此与北疆王决裂,那才是中了贼人奸计。而就眼下来看,遣神众已被神庭驱逐出城,神霄营突然消停,不由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神庭布下的阴谋诡计。”
  “如此拙劣的猜测,我都懒得理会。”尉迟纶冷哼一声,只是盯着南宫说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北疆王能让你统率北疆吧?”
  面对两方的连着恐吓带着劝告,南宫只是微眯眼睛,带着几分无奈道:“我只是想让我北罗帮安稳下去,不要毁在我手里。”
  肖胥儿说道:“南宫帮主勿要多心,只要你诚心相助北疆王,他又怎会做过河拆桥之举动?那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
  尉迟纶也高喝道:“你若肯弃暗投明,助我神庭平息纷乱,便是标榜千古的英雄,我神庭也当保你北罗帮再续千百年!”
  南宫似在思索,沉默不语,一直过了数秒钟,就在尉迟纶与肖胥儿都要有所行动的时候,南宫突然转过脸,看到姜陵从场外走了进来。
  “你去做什么了?”南宫问道。
  姜陵苦涩笑了笑:“找泰阿剑去了。”
  南宫也无奈笑问道:“找到了么?”
  “找得到才怪。”姜陵看了一眼肖胥儿手中的剑匣,开口道:“这藏剑的人好厉害,恐怕是想让谁找到,谁才能找得到。”
  南宫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眼下的情况,也在藏剑人的计划之中?”
  “我没猜错的话,您也是在等藏剑人现身呢吧?”姜陵问道。
  南宫平淡点头:“是,只是他们现在还没有出来。”
  “刚刚神霄营的人貌似也被人给团灭了。”姜陵看着周围说道:“该出局的都出局了,按理说该来了。”
  南宫说道:“看样子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啊,怎么,不拦着我们打架了?”
  “北秦纷乱,是因为北疆王与三皇子争位,国家没有一国之君,想要平息战乱,光把你们叫停没有用,得让这天下有个归属。”姜陵自嘲道:“我就不拦着了,打吧,用最快的速度定下这北秦到底归谁管,才是当务之急啊。”
  明明是千钧一发之际,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尉迟纶想要动手,但毕竟姜陵是受神子托付的人,柳池青都要给姜陵几分面子,他尉迟纶也不好唐突。肖胥儿更是心中急切,但泰阿剑就在他手中,眼下他又没有独自杀出血路的底气,只能静待时机。
  “呃咕咕咕...”
  突然一连串的怪声响起,南宫与姜陵转头看去,见那肖胥儿的身体开始怪异的兀自抽搐起来。
  随着身体的抽搐,那一直笼罩着肖胥儿面容的斗篷也被掀起一角,姜陵看了一眼,顿时惊异道:“他怎么回事?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肖胥儿露出了一直藏在阴影里的面容,皮肤干枯,肤色泛青,双眼空洞看不到眸子,表情僵硬的诡异。
  姜陵一眼就看出这张脸不正常,那根本就是一个木头脑袋上面戴着一张剥下来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