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
  和卫渊欢爱了一场,第二日清醒过来后,青黛就后悔了。
  她不该禁不住诱惑冲动行事,好不容易才达到的平衡,若是被打破了,又有得她忙的。
  这一不详的预感在姜绍钧来探视她的那日应验了。
  姜绍钧过来的时候,她正在正厅里完善改良马车的图纸。
  这是她用大周朝现有的马车图纸,再加上她自身的物理学知识,与几位经验颇为丰富的老工匠几度修改商议后的成品。她本就觉得马车行进中颠簸太过,想要改善一番,做出既能维持稳定又能提高速度的马车。
  改良的步骤正做到关键部分,需要用这份图纸制造出实物并进行实验,因此她对着那张宣纸思考得格外认真,丝毫未曾注意姜绍钧已进了屋,立在她身后看了良久。
  直到她终于算出了其中一个力矩,放下毛笔,伸展双臂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时,才愕然发觉到屋里多了一个人。
  “殿下,您来了怎未出声?倒是我招待不周了。”她想起身,还未站起便被他扶住了手臂,以不容抗拒地力道将她压回了圈椅上。
  紧接着,她酸乏的肩膀上搭上了两只大手,用适中的力度为她放松揉捏,僵硬的肌肉立即松懈下来。
  “殿下还请坐下罢,怎敢劳烦殿下伺候我。”虽然很舒服,但青黛自觉受不起摄政王殿下的按摩服务,带着无懈可击地笑容侧脸说道。
  姜绍钧全程冷着脸,对她的拒绝充耳不闻,甚至用上了推拿的手法,直到将她肩周的肌肉都摁捏到松软才停手。
  青黛看着他仪态清贵端方地在她对面落座,举手投足间气质都是独属于皇族的清冷淡漠,实在想不透他为何会委屈自己住进她的郡主府。他近段时日一直是这般态度,对她的话不多,却不知何时学了一套推拿按摩手法,还不容许她拒绝。
  “近日可好?‘她’……可有闹你?”他捧着茶杯在掌心转了许久,才吐出一句问候。
  青黛客气地笑笑,想都未想直接道:“劳殿下关心,我身子康健……唔。”这句话方落下,她脸上便露出了有些异样的神色,一双眸子盯着自己滚圆的肚子瞧。
  他心神一紧,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小腹,隔着她薄薄的衣衫,可以看出她的肚子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突起。
  姜绍钧豁然站起身,慌乱得带倒了一只锦杌,“快宣太医!”
  “殿下,只是胎动罢了。”青黛将掌心覆在那小小的圆润突起上,语声难得的没了客套,温柔似水,眼睫微垂着,眼神中的爱意满满。
  姜绍钧立在她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怀孕后越发柔美秀致的侧脸,微微抬了抬胳膊。
  肚子中的孩子把顽皮的胳膊肘收回去了,青黛也抬起了眼,发现他就站在身后,忙言笑晏晏地请他再度坐下,“殿下请坐罢,此乃寻常,不必忧心。”
  他意图抚上她肚子的手臂停下,收了回去,“阿黛,你非要对我如此客气吗?”
  他站在她面前,低眸看她,不似朝堂上铁血冷情的摄政王,俊朗的脸上透出一丝苦闷痛意。
  “摄政王殿下英明神武,执政有方,大周朝子民无一不敬仰您,我自然也不例外。”青黛的唇角勾出一弯正正好的弧度,望向他的眸光清澈坦荡,一番话说得大公无私,全然不含一点私情。
  姜绍钧似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他压了压眉峰,转身在她对面落座,从衣襟里取出一样物件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
  “这是你的罢?”
  青黛看见那抹熟悉的银红色便大感不妙,硬着头皮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面色,“这我倒是未见过,殿下是在哪拾到的?”
  他凤眸沉冷盯着她,“从卫渊手上夺回的。”
  “殿下说笑了,怎会……”没有确凿证据,青黛选择垂死挣扎。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神色冰冷如霜。
  她给了卫渊能拿到她贴身衣物的机会,却对他疏离客套。见到她似是有些心虚地扭过头不与他对视,姜绍钧压下噬心的妒意,放在膝头的手压了一下腹部。
  “唔、咳咳——”
  他忽然咳嗽了几声,如玉般的面色转成了病态的苍白,眉眼间有压抑的痛苦。
  青黛愣了愣,不妨他在质问她的途中忽而不适,开口问道:“殿下,您可是有何处不适?”
  他低喘几声,将捂在嘴上的手拿开,唇角残留一缕艳红,淡淡哑声道:“无事。”
  青黛皱了皱眉,唤来桃香让她去请御医。
  姜绍钧的眉眼稍微舒展开来,发现她为自己蹙眉的模样多少能抚平他一直烦躁悔痛的内心。
  只是在御医前来,为他诊治一番,又开了些治疗外伤和内伤的药后,她的面上便没了忧心的影子。
  “还请殿下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周朝的子民都需要您。”她把御医开出的药方交给他,礼貌而恭谨地说道。
  他将药方接过攥在手心,面容冷漠看不出一丝情绪。
  近来朝堂上的气氛很是古怪,幼帝登基不久,本该是各方势力重组洗牌的时机。但各个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老狐狸却嗅到了隐约弥漫的硝烟味,比如驻守南疆和北疆的大军有调拨迹象,纷纷有志一同地选择了按捺观望的态度。
  秋明良意态懒散地立于百官中,一双细长的柳叶眼在金銮殿上立在最前方的几人身上逡巡,最后落在蟒袍玉带的那人身上。
  待到朝会散去,秋明良穿行在百官之中,几步走到姜绍钧身旁,拂了拂袖子,提声唤道:“摄政王殿下。”
  姜绍钧早就察觉到他的接近,面色不动,眸光冷淡,薄唇轻启,“何事?”
  秋明良挑了挑眉梢,唇角笑意上扬,“也无甚大事,不过是想提醒殿下几句。”
  “既无正事,孤与秋大人无甚可说。”姜绍钧目光微凛,不欲再理会他,加大脚步。
  只是他的声线已经在身后低低响起,仅有他们二人能听清的音量如魔鬼低语,“苦肉计对她可不管用,事到如今,殿下难道还在期望她回心转意?别等了,她的心比谁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