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贾母见到贾赦只觉见了仇人, 哼一声再不理他, 可一个合格的二b青年, 当然不会受别人情绪影响, 他只要自己活得适意就好。
  “老太太好打算, 为了老二也算是操碎心了。”
  “这是什么话, 我用在你兄弟身上的心是一样的, 为你从小顽劣、长大不知长进,只怕我在你身上操的心比在老二身上还多些。”
  “多谢老太太为我操心了这么多年,既然老太太还是疼我的, 说不得还得老太太再为我操次心才好。”
  “不是说正在给你选院子,你想搬东西装饰也由得你。”贾母觉得自己已经忍让到了极限。
  贾赦点着单子,一样一样比给贾母看:“就是刚才搬东西, 才发现有点不对, 这只能让老太太给我做主了。”点点手里和单子:“这样、这样、这样还有这些样,库房里是都没有了, 倒是当初珠儿成亲时, 在他的新房里见有和这、这、这、还有那几样相似的, 听说宝玉房里现在摆的这、这、这和那几样, 也是和单子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除了这些能找到相似的, 不知其他的还在哪里有相似的。”
  贾赦没说贾珠和贾宝玉房里的东西就是单子上的,他说是相似,可屋里的人谁不明白?这家可是王夫人管了十多年了。王夫人刚才还在算计不能让贾赦把东西搬出来, 现在却要给这些不见的东西一个说法, 不然一个管家太太偷盗夫家财物,也是七出之罪。
  “库房也是多年不曾大清点,那些奴才有几个是手脚干净的,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一时搬动打坏了也是有的。”王夫人知道自己说的理由牵强,却没法找到更好的说辞,贾赦和贾琏的动作太快了,事前一点风声不闻,要不然也能找人弥补一二。
  “大概是这个理吧。”听贾赦一副轻轻放过的口气,贾母三人一不仅没松口气,反而心里一紧,没办法,这几天只要贾赦用这种口气说话,那一定是还有大招要出呢。
  贾赦也不负众望:“还是二太太管家,对这些财物去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过我倒是奇怪,这些东西都是二太太拿出去摆摆就破损了,破损的东西竟然连个渣都没剩下,然后又有相似的东西出现在了...”
  贾母和贾政都恶狠狠地看着王夫人,你拿东西也就算了,本来贾母让她管家就存了给二房多划拉些私房的心思,可吃相这么难看不说,还让人拿了把柄,二人心中都恨死王氏让他们丢脸。“王氏,你怎么说?”贾政恶声问道。
  王夫人能说什么?好在她也有些急智,知道这事不说清楚贾赦不会放过她,一旦闹大,不说王家不能连着有两个被休回的出嫁女,就是宫里的元春有一个偷盗夫家财物的母亲也无法立足,而她一旦被休弃,宝玉处境更是尴尬。
  只见她几步走到贾赦面前双膝跪地:“大伯,都是我油蒙了心,眼皮子浅,只想着给孩子最好的,只想着给孩子摆摆再还回去,后来见孩子太过喜欢就动了贪念,求大伯看在孩子的面上原谅。”
  高!贾赦心中对王夫人不得不佩服,真是能屈能伸。拿孩子说事儿,这东西都是因为她慈母心肠才密下的,竟成了她不得已而为之,真真好想头。
  “二太太真是慈母心肠呀。可惜二太太平日都说爱琏儿如亲子,倒没见二太太替琏儿看上什么东西。”
  门口的贾琏身子一振。他自小在老太太屋里长大,说是珠大哥有的他也有,可那是公中的份例。有时见二太太给珠大哥哥和元春姐姐什么好东西,也以为是二太太的私房。想着那不是自己母亲,没什么好攀比的,从没生过什么不平之心。
  却不想这些都是父亲的东西,父亲几次提起,他的东西将来有八成是自己的,剩下的一成给迎春做嫁妆,再一成给贾琮成家之用。再思及二太太总是嘴上对自己慈爱,尤其是王熙凤进门后,话里话外都是二太太的好话,可怜自己由此与父亲渐行渐远,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就听二太太又说道:“琏儿自小在老太太跟前养大,老太太有什么好东西不是可着琏儿,由此我才心中不愤儿。”
  脸呢?什么叫老太太有什么好东西都可着贾琏,你让贾凤凰蛋情何以堪。
  “老太太的东西自有她老人家自己处置,你心中不愤儿也不能...”贾政见是个话缝,假意嗔怪道。
  想鼓掌怎么破?这还真是亲两口子呀。门里门外的父子两个都服了。贾赦不欲多做纠缠,今天他要的是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搞到手,你说已经不见的?没看后世红学家们对王夫人密室的各种猜想吗?有密室就不怕找不到东西。
  “二太太如今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是再不愤儿也不能自己拿的道理了?”贾赦并不看王夫人,倒死死盯着假正经,谁让他是一个守礼的好大伯,不能盯着兄弟媳妇看不是。这绝对是意有所指,要不是现在得抹平王夫人的乱帐,贾母又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还不去把东西收拾出来给大哥送去?”贾政对付不了混不吝的大哥,却能对付得了王夫人。
  “可是,好些东西、好些东西,”王夫人期期艾艾地说:“好些东西是真的碎了。”没碎也找不回来了。
  “那就没办法了。老二呀,你也知道阖府都说你大嫂是个爱钱的,一人不用一人不靠,听说老国公爷给我留下这些东西,就算她也知道这些将来要给琏儿,可也得让人过过眼瘾不是。要是我拿不回这些东西,她还不知怎么闹腾呢。”贾赦一脸我好怕老婆的表情。屋里其他三人心想,我信了你的鬼,你怕邢氏,怎么不说你怕贾琮呢,好歹还有个怕他将来不给你养老的由头好不。
  “回父亲,”贾琏见听不出新鲜玩儿意,就进来将自己的工作进展报告给贾赦:“现有的东西都装好了,是不是现在就上户部?”
  当然得去户部了,别忘了后世分析荣国府被抄的罪名之一,可就是欠银不还,又加上碰上了个死要钱的皇帝,理所当然成了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如今出现了一个原著中没出现过的超级无敌老丈人,可一听当皇帝的是个冰山脸,贾赦就条件反射地想起雍正大帝。
  那个小心眼的,始皇帝以来他认第二,没皇帝敢认第一吧。贾赦是想从荣国府脱身不假,可不想便宜假正经,不能假正经花钱修了园子让闺女风光省亲了,他自己的财产让小心眼的皇帝惦记上了。
  你说贾赦不是脱离荣国府了,你以为让爵没有法度?别看假正经做了“假”国丈,一个长幼有序就压趴他了,你说贾赦无德需要让爵?那请举例说明:好女色?现在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假正经不也有两个姨娘;怠误公事?他是袭爵不假,没实职也是真,想怠慢都得想想什么是他的公事;好古董?那真的纯属个人爱好,假正经还爱好养清客呢,二哥别笑大哥。假正经没法在贾赦还活着的时候承爵,同理只要贾赦还是袭爵人,荣国府有什么事儿都得算到他头上。贾赦的这一把辛酸泪呀。
  “去吧,记得先去找你大舅跟你一块去。他人头熟,说不定能把价估得高点儿。”
  “去什么户部?”贾母的耳朵又好使了,刚才假正经两口子晃点贾赦时怎么不见她出声。反正这老太太偏心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贾赦不理会儿地撇撇嘴:“当然是还欠银。”
  “什么欠银?”
  “老太太忘了咱们家还欠着户部的银子?”
  记得,怎么不记得,那可是近百万的银子:“这户部欠银,也是花在了皇家的身上,又没人让还,你做什么出头鸟?”
  我不做还欠银的出头鸟,就得做抄家的出头鸟:“因为娘娘要省亲了。”
  贾母又被绕进去了:“娘娘省亲和还欠银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乱来,欠下人家的钱了,想出这么个法子遮掩。”对贾母一向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自己的儿子,贾赦只能为原主掬一把同情泪。
  “娘娘省亲,少不得花钱修建园子,可这园子咱们都有钱建,却还欠着户部的银子,这事说不过去吧?要是有人借此攻击娘娘,失了圣心是小,只怕这府里也就...”贾赦真说的是实话,虽然和他的初衷有小出入,目的还是一样的。可惜那四个人不是这么看的,贾琏是一脸敬佩,觉得自己老爹越来越能忽悠,贾母三人是一脸你又想骗我,谁不知道你最不想修园子。
  “老大呀,娘知道你是想着娘娘好的,可是欠银的人那么多,咱们起头还了,不得让借银的人恨死?到时不用皇帝动手,借银的人就能把你吃了。”贾母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贾赦不这么看:“咱们还了欠银,必然会得了皇帝的青眼,他还能不护着?再说宫里不是还有娘娘呢,说不定娘娘还能因这事儿再进一步呢。”想想元春妃是怎么封的,要说和秦可卿的死没关系,贾赦愿意放弃追回被破损的东西。
  王夫人倒是有点动心,元春现在已经是贤德妃,再进一步那就是皇贵妃,万一有了龙子,那不就是...见她眼神热切,贾母暗自摇头,这是个眼皮子浅的,也不想想那可是近百万的银子,要是都还上了,荣国府说不得就要动摇根基,哪儿还能再找出银子修园子。
  “不行,这欠银现在并无人提起,老圣人又是个仁慈的,不会见老臣家吃不上饭。”
  “老太太,您可真是我的亲娘。咋不想想你是不是真的吃不上饭了再说?不还银子还建园子,那时你怎么不说吃不上饭?要知道建个园子,没二三百万怕是不成吧。”后人可都分析了,林家三二百万的家财都让你们建了大观园,贾赦还以为夸大了,谁知一看林如海的信和贾琏带回来的东西,才知原著中贾琏一定没少昧下东西。想到此,看贾琏的眼神就有些不善:“没长进的东西,还不去办事。”
  怎么冲我来了,贾琏不知道自己无辜中枪,到底对这个老子是怕的,乖乖地出去了。
  “算了,不必去找你大舅舅,还是我跟你走一趟。”贾赦也不想再和这三个人掰扯,紧跟着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