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突逢大雨
  顾疏澜现在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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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氶心载着陈楷铭,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好好开车,占着中间道,还不许他追上来,堪堪保持着一段距离。顾疏澜知道他现在又羞又躁,不敢面对自己,明明在办公室里是他自己贴上来的,现在又不认了,仿佛刚才那个强悍霸道的人不是他。
  顾疏澜想到那个隐秘又刺激的吻,噗嗤一声笑出来,被姜氶心听见,手下一扭,车子飞出去一截,腰杆子直得很,仿佛心里有鬼的只有顾疏澜一个人。
  顾疏澜想得美啊,姜氶心今后就不会再躲着他了,还会黏着他,缠着他,亲昵地叫他,叫什么都行,当然男朋友最好。连小嘴都亲了,牵手也肯定没问题,其他的姜氶心还小,来日方长嘛!
  “氶心哥哥,他疯——了吗?”陈楷铭肉手指着后视镜里的顾疏澜问。
  “是啊,可严重了!”姜氶心瞥了一眼就不敢再看,怕自己藏不住笑,怕陈楷铭觉得自己也疯了。
  真的是疯了吧,他竟然主动吻了顾疏澜,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又琢磨着,接吻就是这种感觉吗?还挺爽的!
  他不住地弯着嘴角,怕别人看出什么,低着头把下半张脸藏在陈楷铭脑袋后,不小心碰到他湿漉漉的头发,问道:“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啊?”
  陈楷铭跟他们家那只发财学了个十成十,吐着舌头,有气无力地说:“好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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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氶心这才意识到逐渐阴沉下来的天气,空气仿佛凝固,热气笼在人身上,憋闷难受,他轻声哄着:“再坚持一会,马上就到家了。”
  路上只有他们两辆车,天气转阴,游人不出来,原住民也懒得出门晃悠,拐进路口,一路上都没什么车。
  路的尽头,发财趴在路边,没什么精气神,呼哧呼哧地吐着舌头,看见陈楷铭下车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迎他进门。
  “咦?”姜氶心把车放好,盯着门口停留的私家车看了好久。
  “怎么了?”顾疏澜问。
  姜氶心摇摇头,解释道:“我家门口停辆私家车挺少见的。”一般都是观光车或者接送游客的面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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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疏澜点点头,跟着姜氶心进门。
  “我可以牵你吗?”顾疏澜逗他。
  “不行!”姜氶心小声答。
  “真的不行?”顾疏澜笑着追问。
  姜氶心不理他,蹭蹭蹭跑进大厅,绕至前台后找水喝。
  “可是亲都亲了,牵手怎么不行?”顾疏澜不依不饶,抢了姜氶心倒好的水全送进嘴里。
  姜氶心白了他一眼:“在家当然不行!”
  “那亲一下也不行?”顾疏澜凑上去作势要亲他,姜氶心刚想推开他,听见从侧厅了走出来的一阵脚步声,跺得重,踩得急,听得人心里发慌,姜氶心如惊弓之鸟,拽着顾疏澜躲进了桌子底下。
  “照影,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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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姜照影把茶壶重重地掷到桌子上,“咣!”巨响,把桌子底下的姜氶心和顾疏澜吓得浑身一震。
  “我不管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现在,马上给我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姜氶心几乎都要认不出这是姜照影的声音,丝毫不克制的愤怒,他从没见过自己的妈妈发过那么大的火,还是对着一个外人,他被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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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影,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倔强,还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那男人快步跟上姜照影,绕至她身前,想好好说话,被刚才那番话骂懵,拉不下面,口气有些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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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声音姜氶心听得莫名熟悉,正低头思索着。
  这男声浑厚低沉,夹杂着隐忍的无奈,顾疏澜不可能听不出来,他不着痕迹地吞咽着,把砰砰直跳的心压下去,一侧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拳头。
  姜照影听见那人这么说,一下就炸了,转身指着人骂:“你毁了多少人的生活?你怎么敢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这里?顾实,你这个人渣!”
  “顾实?顾实是谁?”姜氶心小声地问,心里已经熊熊燃起一团火,手脚并用就要爬出去帮姜照影,被顾疏澜按回去,嘴巴也被顾疏澜用手捂住。
  桌子底下黑漆漆的,姜氶心瞪着眼睛,可是根本看不清顾疏澜的表情,捂着他嘴巴的那只手……大该是幻觉吧,怎么抖得那么厉害呢?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来找我的儿子。”顾实抬抬眼镜,紧抿着嘴,声音很冷。
  姜照影“哈!”地嘲笑出声,指着顾实的手在发抖,“你少不要脸,谁是你儿子,我的孩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顾实一直被指着骂,实在是难堪,脸已经很臭了,但还是沉声质问:“当初你在医院明明生下的是个——”
  “闭嘴!氶心不是你孩子,跟你无关,你赶紧滚,我不想他回来看见你。”姜照影厉声打断他,激愤地破了音,像一抹闪电,劈在每个人的头上。
  那边姜照影和顾实还在争执,这边姜氶心又惊又怕,下意识咬上了顾疏澜的手,隐忍地辛苦,尖利的牙齿紧紧扣住顾疏澜的皮肉,顾疏澜已经感觉不到痛,但还是紧紧地捂着姜氶心的嘴,压制住姜氶心不让他出去,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争执不下,姜照影推搡着顾实让他滚,已经有客人闻讯而来看热闹,顾实脸面尽失,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人,他不顾一切地大喊:“我自己的儿子就住在这里,难道你也不让我见吗?”
  姜照影冷笑:“谁?我让他跟你一起滚。”
  顾实不理她,气喘吁吁地拿出手机打电话。
  顾疏澜没防备,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空出的一只手眼疾手快按掉,手颤抖得厉害,根本不敢看姜氶心的表情。
  姜照影横眉冷对,只当顾实在做戏,他的儿子怎么可能在自己的店里呢?
  顾实拉不下面,开始嚷嚷:“疏澜,疏澜,你在吗?顾疏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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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名带姓的呼喊如重锤,当头砸下,姜照影闻言愣在原地。
  桌子底下,两人距离极近,灼热的鼻息交缠,与旖旎无关,顾疏澜低着头,心里一寸一寸冷下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姜氶心已经不咬着他了,但他还是捂着姜氶心的嘴,手背湿润一片,冰凉的,全是姜氶心的泪水,无声的哭泣。
  “对不起……”顾疏澜哽咽出声,终于收了手,还是不敢看他,兀自扭着头,深深吐了一口气,很长很慢,好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抽干。
  啪!姜氶心的泪水落在地上,他想问为什么要道歉,是谁做错什么了吗?可是涌上来的情绪太汹涌,已经完全堵住了他的咽喉,他已经说不出话。
  顾疏澜想起身,被姜氶心拉住衣角,他只好半蹲着不动,可是僵硬的背,紧握成拳的手已经静悄悄地说明了一切。
  “不要走……”姜氶心哭出声,手脚并用挪过去,双手紧紧拽着顾疏澜的衣角。他的眼睫被泪水糊住,什么都看不清了,可是他知道,他现在十分清楚,顾疏澜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听话。”顾疏澜用力咽下不舍和痛苦,语调跟平时哄姜氶心时并无一二,可是话里的决绝已经很明显,他手按在姜氶心的手背上,慢慢发力,一寸一寸地,没有一丝犹豫地,挣开了姜氶心的手。
  姜氶心手一松,无力地撑在地上,本就瘦,肩胛骨透出形,不住地颤抖,他慢慢地抱住自己,默不作声,伤心也是悄悄的。
  “顾疏澜……”
  顾疏澜听到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紧握住拳头,强忍住所有的情绪,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轰隆!”大雨来得声势浩大,大厅里的灯应声而灭,与雨水同时出现的,还有姜氶心压抑不住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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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
  雨下得很大,冲刷大地,带着一股狠劲,院子里浪花的木屋被摧残得厉害,屋上的浪花图样很快被冲干净,一点颜料都不剩。
  还有些别的什么,在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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