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注意到他们的到来,爱德华重重咳嗽一声, 打断了奥黛玛的控诉。奥黛玛回头看到他们, 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
  “裴队长,叶警官。”爱德华沉声开口:“我和太太正在吃早餐,请问你们这么早来有什么事情吗?”
  “抱歉这么早打扰。我们有些关于爱玛的问题需要问奥黛玛夫人。”裴莫骞看看桌上根本没被动过的糕点:“不过看来夫人似乎还因为爱玛的事情而难过?”
  “这是自然, 爱玛是我们的独生女。我和太太自然是很伤心。”
  爱德华依旧一副威严的姿态, 略带不满地看着裴莫骞。
  “爱德华先生还真是健忘, 我昨天不是提醒过你, 还有阿米尔这个儿子吗?不, 准确地说现在叫阿道夫。”
  “你!”爱德华腾地站起身来, 哪怕身高比裴莫骞矮半个头,气势却一点都不肯认输:“你们中国警方都是这么对待受害者家属的吗?我要去投诉你们!”。
  “爱德华先生, 你别激动。”叶甜在旁边温声用英文说道:“抱歉, 我们也是为了找出杀害爱玛的凶手,如果我们队长有什么话冒犯到你的话, 我替他道歉,不过现在我们能和奥黛玛夫人聊聊吗?”
  尽管爱德华有几万个不愿意,但迫于裴莫骞的压力,只得黑着脸离开了。
  裴莫骞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征求奥黛玛的意见:“奥黛玛夫人,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呢?”
  “好。”奥黛玛嗓子已经哑了,有些无力地说道:“那就去我的房间吧。”
  她站起身来后又是一个踉跄, 叶甜赶忙扶住她。
  “谢谢。”奥黛玛难得地给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脸。
  “夫人, 你一定得好好保证身体啊。”叶甜用英文小声说道。
  “呵。”奥黛玛脸上的笑尽是凄凉:“爱玛都已经不在了, 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做什么?”
  奥黛玛正如佐恩之前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名门淑女,哪怕再悲伤,回到房间还是不忘给叶甜和裴莫骞泡了一杯茶。
  之后便又像失去了灵魂一般,坐在沙发上看着叶甜发呆。
  “奥黛玛夫人。”叶甜轻轻地叫她。
  “抱歉。”奥黛玛强撑起精神:“你的年纪和我的爱玛一样大。”
  “我知道,爱玛是个很好的姑娘。”叶甜在心底叹了口气:“我们肯定会找出杀她的凶手的。”
  “谢谢你们。”奥黛玛把自己的被子在桌上放好:“你们有什么需要问的,就问吧。”
  叶甜看向裴莫骞,对方回给自己一个眼神,示意准备好了,依旧是叶甜发问,裴莫骞负责翻译。
  “奥黛玛夫人,你似乎很讨厌阿米尔,我能问问原因吗?”
  奥黛玛皱起了眉头:“是的,我很讨厌那个孩子,讨厌到巴不得让他去死,原因我不想让人知道。”
  叶甜也不强求:“那爱玛和她哥哥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啊,阿米尔是个很坏的孩子,爱玛是个好女孩,他们怎么会扯上关系!”奥黛玛打断了裴莫骞的翻译,而后却又犹豫地求证道:“你们昨天说的,爱玛一直和阿米尔有联系是真的吗?”
  裴莫骞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在爱玛入住的酒店发现了阿米尔的踪迹,同样的也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阿米尔的指纹和脚印。”
  “天呐……”奥黛玛捂着自己的嘴,睁大的双眼里写满了震惊。
  裴莫骞看了他一眼,乘胜追击:“奥黛玛夫人,我知道阿米尔肯定和你或者爱玛之间闹了些不愉快,而阿米尔很有可能是最后见过爱玛的那个人,而且他现在消失了,你想要让爱玛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吗?”
  奥黛玛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脸上都是纠结。
  “你知道爱玛怀孕了吗?”
  叶甜见时机成熟,适时地给出最后一击。
  裴莫骞猛地转头看向叶甜,震惊地听着从叶甜嘴里吐出的法文,而叶甜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
  “哐当”一声,玻璃杯跌落触碰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奥黛玛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爱玛她怀孕了?是佐恩的孩子吗?”
  “佐恩否定了,他……”
  叶甜的声音戛然而止,自己说的是什么?不是中文,也不是英语,而是和奥黛玛同样的语系,心脏像是被什么基金揪住了,跳动的频率加快了。
  而沉浸在震惊中的奥黛玛似乎没有觉察出这一变化,把脸埋进了自己的双手间悲泣起立。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叶甜看着裴莫骞眼底同样的惊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显然现在也不是时候,只得硬着头皮把注意力转移到奥黛玛身上。
  “奥黛玛夫人,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奥黛玛抬起头来,用手巾擦擦眼角的泪水:“我说,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在成为爱德华的妻子之前,我曾经是他的情妇,我知道他有妻子和孩子,但是还是无法离开他。直到阿米尔三岁那年,阿道夫的妻子因为车祸去世了,而那时,我正好怀孕了,名正言顺的,他把我带回了家里,也是从那时起,我才认识了阿米尔,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这孩子不喜欢我,他眼中的凶狠不是一个三岁孩子应该有的,所以我有些怕他。”
  说到这儿,奥黛玛喝了一口水,裴莫骞与叶甜耐心地等着,谁也没有催促。
  “可是我更多的,是想讨好他,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母亲才患上了抑郁症,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也过得很痛苦,所以我对他是抱着赎罪补偿的心态的,哪怕他一直把我当做敌人,我还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当然,我有自己的私心,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了,我希望在她出生前,可以和阿米尔搞好关系,这样起码以后他不会为难这个孩子。”
  “结果呢?你和阿米尔亲近了吗?”
  奥黛玛有些忧伤地摇摇头:“没有,阿米尔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却很强势,所以任凭我怎么努力,还是不能获得他的认可,我又自知理亏,不能和一个小孩子计较,只想着大不了等我的孩子出生后,自己好好保护着就行了。”
  “可是另你意外的是,阿米尔却对爱玛很好?”叶甜回想起佐恩说的那些话。
  “对。”奥黛玛的神色带着些许怅然:“阿米尔是真的对爱玛很好,好到所有人都惊讶的地步,甚至连带着对我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我当时还很庆幸,觉得爱玛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一切都好起来了,从那天起,我向上帝发誓,要把阿米尔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对待,绝对不能让他受一点委屈。”
  “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才会让您现在这么怨恨阿米尔,也会让他被赶出家去?”
  “罪过啊,都是我的错。”奥黛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阿米尔从小到大都很宠爱玛,容不得任何人欺负她,而爱玛也很信任这个哥哥,直到爱玛十四岁生日那天,爱德华为她举办了一个生日party,她很高兴,邀请了许多朋友和同学来玩,我现在都还记得她那天的样子,穿着紫色的小礼服,带着公主的发卡,看起来美丽极了。”
  她闭上眼,似乎在回忆那终生难忘的画面,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叶甜心想。
  “所以,那天发生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对吗?”
  裴莫骞轻声问道,算算时间,爱玛十四岁生日,阿米尔也该快十八岁了,应该距离被赶出家不远了。
  “对。”重新睁开眼,奥黛玛眼中百感交集,悲伤,怨愤,后悔:“那天晚上,我在另一个城市的母亲得了急病,我和爱德华必须连夜赶过去,可是爱玛说第二天约了同学去郊游,所以不和我们一起去,可是,母亲还是没有等到我就去世了,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已经是半个月后了,等我回到家的时候,见到爱玛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不对劲。”
  “她怎么了?”
  “她瘦了,半个月就变得很消瘦,脸色惨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很虚弱,而且一直在哭。”说到这儿,奥黛玛的声音哽咽了:“这时候我接到了爱玛老师打来家里的电话,说爱玛已经半个月没去学校了,家里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听。我和爱德华都不知道爱玛发生了什么事,把阿米尔叫来问,他也一话不说,问爱玛,她也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我知道他们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以往爱玛总是喜欢黏着阿米尔,可现在只要阿米尔出现在她眼前,她就会情绪失控,乃至崩溃。可是什么都问不出来,所以只得暗中观察爱玛,直到一个月后,爱玛突然晕倒了。”奥黛玛像是陷入到一段很痛苦的回忆中,捂着自己的胸口哦:“知道吗?当医生告诉我,爱玛怀孕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快死了!她才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儿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叶甜也没有想到爱玛有这样的过去,心也跟着沉重了下去:“后来呢?查到孩子是谁的了吗?”
  奥黛玛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或许悲伤到极致,也就没有了眼泪。
  “爱德华把阿米尔绑在了院子里的大树上,用鞭子抽着逼问了一个小时,尽管我心里还有点不忍心,可是爱玛什么都不说,他是爱玛形影不离的哥哥,总想着应该知道点什么,却瞒着我和爱德华。”
  “可是后来,他却告诉我们,爱玛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