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记事_分卷阅读_44
  他年纪不大,但阅过的女子算不得少了。细品起来,处子自有处子的青涩美妙之处,但……经过人事的也未尝不好。
  姚仙仙跟了他时,便不再是处子,行院里的姑娘尝过鲜的可不止一人。眼前女子梳着妇人发式,但容貌比之姚仙仙却又胜了一筹,就算已嫁过了人家,若论清白也比姚仙仙要更好。
  他倒没想过强夺,只突然想起来以前看过的画本子里写着书生本钱大,便勾引了隔壁开生丝店掌柜的娘子,做成了一出风月故事,那等偷情的滋味,着实美妙。
  这等事体,他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
  他脑中一时便转得十八个淫邪的念头,直盯着眼前的两名女子。
  婆子张了张口,才要回答,宁景世便道:“老杀才,小爷要你答话了吗?”这是摆明了想让夏芍药与何娉婷说话。
  夏芍药便道:“小店里的花儿品种低劣,未做成府里的生意,这会儿便要回去了。劳公子让让路。”
  婆子心道:若说洛阳连芍药夏牡丹何家的花儿都是品种低劣,哪谁家还敢开口说自己家花儿好?
  不过看宁景世的模样,她也算是世情老辣,瞬间便猜出了夏芍药这是不欲与这位表少爷多多牵扯,瞧在夏芍药进门之时送的荷包面上,便往前走了两步:“世子妃让老奴送两位少东回去呢。”
  婆子既抬出了常氏的幌子,宁景世便不再阻拦。
  反正这两人既然已经来了晋王府做生意,以后有的是机会打听清楚姓甚名谁,还有这女子嫁的何人为妻。
  若是个怂包软蛋,仅凭他的出身来历,就不怕尝不到这妇人的滋味。
  夏芍药与何娉婷从晋王府里出来,回首去望,庭院深深,二人同时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将晋王府加入黑名单,列为拒绝往来户。
  不说常氏性子如何,单只她家的亲戚就令人吃不消了。
  一个表姑娘颐指气使,一个表少爷色中饿鬼,也不知道什么人教出这等儿女来,也算是不容易了。
  旁人家有儿女,教废了一个,总还有另一个成了材的,这家子倒好,一下教出两个废柴来。
  两人心同此理,对视一眼,互笑出声来。
  何娉婷率先开口:“我请夏姐姐去明月楼喝酒,庆祝你生意失败,还损失了一万多两银子,外加十盆花!”
  这是什么鬼名堂?
  夏芍药瞪她一眼,“那我可就要拣贵的点了!”
  “早就领教过夏姐姐的厚脸皮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她家铺子里的点心师傅现在还战战兢兢,生怕哪一日夏芍药上门去吃点心,吃完了还要指手划脚,指责他点心做的不够好。
  遇上这样不讲理的客人,又不买花,可以说从东家到掌柜,从点心师傅到小伙计,就没一个人欢迎夏芍药去的!
  夏芍药:“……”
  她鲜少有词穷的时候,今日何娉婷倒是堵了她不止一回。
  等到了明月楼,她便报复一般,果然只拣贵的点,满满点了一桌子的菜,又要了一壶梨花白,二人你来我往的喝了起来。
  酒喝到第三壶,何娉婷便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啊!”特别是每次兄长何大郎夸她的时候。
  别人家的孩子就应该是全民公敌!
  夏芍药举着甜瓷白小酒盅与她碰了一杯,咯咯一笑:“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你,每日气的你头顶冒烟,我便能多添半碗饭!”
  她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然这话是决计不会说出来的。
  二人对视一眼,顿时吃吃笑了起来,何娉婷骂:“假惺惺,装模作样!”她平生最讨厌这样的闺秀了。
  明明心里不喜欢对方,还要装做喜欢的样子,何苦为难自己?
  每次她看着夏芍药对她露出亲切的笑意来,就觉得后背的汗毛全立了起来:这货不会是又在想法子算计她吧?
  ——这都抢了她多少次生意了?!
  怎么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吵一架呢?偏偏要维持表面的和谐?
  “可不是嘛!”夏芍药一仰头便将酒盅里的酒喝了下去,“能说出来真是太舒服了!”
  她这般利索的承认自己假惺惺,可谓坦诚已极,何娉婷反倒说不出话来了。
  “既说不出话来,便罚你多喝两盅!”
  何娉婷果真连喝了两盅酒。
  二人身边跟着的丫环急的没法,难得同心一致,商量一番便给了酒楼掌柜的赏银,让他派人往何府与夏府送信。
  半个时辰之后,何大郎与夏景行在明月楼前相遇了。二人对视一眼,不由苦笑,在明月楼掌柜的带领之下上了二楼雅间,果然见到两只醉猫。
  何娉婷看到兄长,还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完蛋了夏姐姐……今儿生意没做成,我哥哥来揍我了!”
  何大郎:“……”
  难道他在亲妹子心里,就是个喜欢动粗的家伙?!
  夏芍药拍桌大笑,“该!回头……回头我送棒疮药去你家!”
  夏景行头疼的上前去,抢了她手里的酒盅,她这才偏着头瞧过来,嘴里嘀咕:“坏了坏了……我撕了画册子,夫君寻过来了……”
  夏芍药向来克制,从不曾喝醉过酒,哪怕是在夏南天的身体最没希望的时候,也从不曾喝酒放纵过自己。
  今日醉酒尚属首次。
  家里的华元素娥等人见得她喝的醉醺醺被夏景行抱回家来,俱都大吃一惊,还当她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自己被夏景行抱到浴间里去,放在婆子提来的热水里,起先还拍着水花玩,全然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明月楼回来的,没玩得几下就睡了过去。
  夏景行将这丫头洗涮干净,送到床上去睡,这才去审问丁香,“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香遂将晋王府之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夏景行越听,眉头皱的越深。
  及止听得宁景世竟然在晋王府里公然调戏他家小娘子,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丁香还当他这是生气自己妻子被人觊觎,又恐他迁怒于夏芍药,便为夏芍药说好话,又将宁景世臭骂了一顿:“……王府那位表少爷真是轻浮浪荡子,姑娘生意没做成,又撕了画册子,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喝醉了还跟何姑娘在那里骂呢,说是那表少爷瞎了狗眼……”
  夏景行听得这话,眉头总算松开了一点点,打发走了丫环,便回床上去,搂着小妻子怎么也睡不着。
  夏芍药却睡的昏天暗地,全然不知。
  一觉睡到天亮,夏芍药才睁开眼睛,伸个懒腰,才觉出自己被夏景行紧紧搂在怀里,捂出了一身的汗来。
  “快松松,喘不上气来了。”快要热死了。
  夏景行缓缓睁开了眼睛,他一夜未睡,都在考虑如何张口跟夏芍药提起自己的身世。一直隐瞒下去,万一哪日穿帮可不好。就算是不穿帮,可是她如今跟长安来的权贵打交道,早晚有知道的日子。
  昨日是她傲气,撕了自己的画。
  南平郡主固然不关心自己,宁景兰与宁景世对他这位兄长也从来不放在眼里,他的画他们也未必认识,但若是落到有心人眼里,再无有不识的道理。
  至少当初他在宫里与皇子们跟着画师学画,头一个诸皇子以及晋王世子就见过他的画,就连晋王今上都见过的,这些人都是行家里手,只扫个一眼便能认出来。
  夏芍药才睁开眼睛,就瞧见夏景行顶着一双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深深凝望着她,她摸摸自己的脸:“夫君这般沉痛的瞧着我,可是我最近变丑了?”倒没想起来自己昨晚是如何回来的。
  夏景行沉痛点头:“忽然有点后悔怎么办?”后悔当初不该在万念俱灰的情形下答应了她的亲事,将不知情的她给拉进了这个漩涡之中。
  ——现在让他放手,已经晚了!
  他再做不到了!
  以前他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在一日日的相处之中迷恋上对方,并且让自己变做个儿女情长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