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毒药
  林渡垂着头,说道,“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了,你帮我吧。”
  闵璇玲把信强硬地塞了回去,唇角抽搐地说道,“有机会回来的,你不要想太多好吗?等你回来,亲自交给她,我没准还能做一下你们两个的媒人。”
  林渡向来是吃软不吃硬,闵璇玲好说歹说,他终于勉勉强强地把信封给收了回去。
  “……好了,现在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明日整顿军队的时候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闵璇玲摆了摆手。
  林渡点了点头,徒然又有些犹豫地说,“你也一定要活着,你永远是我哥,我这次不一定能保护好你了。”
  闵璇玲下意识地揉了一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臭小子,放心吧,我们都会活着回来的。”
  林渡点了点头,转身翻墙回了自己的大通铺,那里面传来了激烈的讨论声。
  闵璇玲吧窗稍微拉低了一些,胳膊肘枕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晃着退。
  ‘活’和‘死’这两个字几乎成了这几天军营的热词了,一会儿满是信心,现在又因为惶恐而失去斗志,人这种东西,实在是太奇怪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闵璇玲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是被号角声叫醒地。
  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仿佛离睡觉才过了一个时辰,闵璇玲却不敢像往日一样拖拖拉拉的,干脆利落的收拾好东西,穿戴好甲胄,把枕头底下的匕首拿出来塞进袖子里。
  这只能起到一个保命作用,毕竟她用匕首用得并不灵活,她最擅长的是长枪。
  弦音敲了两下门以后就自动推门进来,她手里还捧着几个大箱子,深深抽了一口气,一一摆在了地面上。
  她擦掉额头上的虚汗,说道,“主子,这是你让属下制的毒药。”
  闵璇玲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收拾完毕,带着伪装过后的两个人去到了校场之上,那里的军队已经整顿完毕,龚昊岚站在高台之上,迎风而立,手上拿着一坛酒。
  而有几十个士兵也都拿着酒在人群中穿插着,给士兵们倒酒,一个两个面色严肃,不见昨日的悲恸与紧张。
  大概死到临头,反而淡定了一些。
  闵璇玲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台下。
  龚昊岚的声音很沉稳,至少是那种让人一听上去便觉得此人很靠谱的声音,他在进行着出军前最必要的一步,振奋军心。
  “诸位,今日背水一战,敌众我寡、实力悬殊,想必你我都知道,我们生机渺茫。”龚昊岚第一句并非什么‘我们一定能赢’这一类忽悠人的话,而是很镇静的分析完当前的局势,在众人惊异未定,又带着些许绝望的木管之中,他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今日,我为先锋,我会为尔等开道,跟着我的将士们莫须害怕。”
  此话一出,全场皆是一片哗然,就连闵璇玲都用一种看待疯子一般的目光看待着他,诚然,他是主帅,做一下先锋倒也没有什么,但他除了主帅,也是一位皇子,什么时候皇子之中,还出了一个这么不惜命的?
  主帅身陨,那么军心势必会涣散,他身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保命符,倒时候主帅死了,无人指挥,龙吟上那一边肯定不会赢。
  龚昊岚说得没有错,就是这么一场决定南梁生死的战役,南梁帝竟然只拿出全国三分之一的兵力交给他。
  若是他们就此溃败,那么南梁将成为最短命的王朝了,也绝对会受到西凉云藩毫不留情的嘲笑,他可是让昔日最是看不起的一个北漠给打败了,何其荒谬。
  “即便如此,王爷这么做也太冒险了……”沈执依旧不太同意,喃喃自语着说。
  闵璇玲抱拳,“属下复议。”
  有心的人都在心里悄悄翻了一个白眼,也有少许鄙视的目光往两个人身上投,现在军营上下谁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一对,闵璇玲复议?他复议到底是因为大局着想还是舍不得龚昊岚去死,私心多还是公情多,这就说不准了。
  “王爷,若是我们输了呢?”之前被闵璇玲打军棍的两个人看她最不痛快,他们可是向闵璇玲求饶了许多次,她都是铁面无私的黑着一张脸,半点不给他们两个生路走,什么脏活累活都要他们干,现在这种去死的活计也不忘记扯上他们两个,两人早在心里把她连祖宗一起痛骂了一千遍一万遍了,还是难以消解心头只恨。这不?就搞起扰乱军心这一种鬼事了。
  军营在怎么干净也都是一个集体,里面有很多才识过人默默蛰伏等待时机的天才,自然也不会少那一些阴沟老鼠。
  老鼠是最容易混成一团的生物了,今天看来,果真不假。
  不管是处于害怕的目的也好,是出于鄙视闵璇玲,不想让她痛快的目的也好,他们都成功的聚集了一群鼠辈,各个畏首畏尾地发言,“就是,对面五十万军力,我们就十万,这不就等于以卵击石吗?”
  “王爷自己带人去伏击,又不是什么危险勾当,就是先锋,也不会容易死吧……”另外一些人附和道。
  闵璇玲气炸了,差点直接叉腰破口大骂,眼尾余光看到龚昊岚沉着的脸色,才勉勉强强压下自己心中的暴躁,留给龚昊岚一些好印象。
  她只是双手环胸的冷笑着,“哟?原来上次我没有把你给清理干净啊?所以说脏东西就是见不得人,天天藏着,我都快要忘记你们的存在了,这一次点兵的人是不是眼睛瞎了,怎么点了三四只牲畜进来?不知道这人和我有仇?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胆小鬼?”
  沈执有些尴尬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啊。”
  闵璇玲也有些尴尬,“原来点兵的是沈执兄啊。”
  “嗯。”
  全场陷入了一种滑稽的静默之中,沈执有些愧疚的补充说明,“我原先就是想要拉他们来凑一个数的,没想到,他们竟然是……”
  “罢了罢了。”闵璇玲说道,“也不怪你。”
  龚昊岚清咳一声,“你们两个勿要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了。”
  两个人连连称是,闵璇玲骂人这一段也实在不合适宜,毕竟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心里害怕的人不少,她这一棍子下去,好像吧所有心里害怕的都打成了胆小鬼。
  龚昊岚无奈的摇了摇头,拿她完全没有办法,“我们并没有退路,我希望诸位有这个觉悟,以身许国的觉悟。”
  这下气氛直接压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