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李得旺端着酒盅一口饮尽,忍不住咂了一下嘴,赞叹道:“好酒。”
  刘宁宇看着李得旺这样,笑道:“李叔,这好酒不是这么喝的,要一点点慢慢品,才能品出其中的百般滋味、千般情怀。”
  李得旺又给自己到了杯酒,倒入口中:“我是个粗人,没你们这些读书人那么多道道。我只知道,这酒好喝,我得多喝几杯。”
  “这话倒也有道理。”刘宁宇看着李得旺拼命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也顾不得装斯文了,赶紧把酒喝完,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瑟瑟站在窗口看着两人推杯换盏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她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愉悦。
  只是,到底还是有些寂寞,这样的场合,她多么希望有人跟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她端着杯中酒朝头顶的月亮举了举:“爸爸、妈妈,瑟瑟敬你们。”
  这一晚,刘宁宇和李得旺都喝醉了,白瑟瑟也有些上头,她吩咐春秀喊人把两人送回去,自己回屋睡去了。
  梦里,白瑟瑟梦到了和父母在梨花树下喝着酒,身边还有个男人,男人的手漂亮得不像话,她抚摸着那双手爱不释手,忽然男人抬起头,白瑟瑟一下子吓醒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真是见鬼,她怎么会梦到姜沉枫。想起梦中抚摸那双手的感觉,白瑟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捏了捏眉心,别做白日梦了,姜沉枫那双手是不可能让她随便摸的。
  洗漱完毕,简单地吃了早餐后,白瑟瑟喊来李得旺。
  李得旺宿醉醒来,本以为会头痛,谁知头不但不痛,精神还很好。他一见到白瑟瑟便忍不住竖起了拇指道:“昨天的酒实在太好了。”
  白瑟瑟笑了笑:“以后还有更好的。”
  这些梨花白还是差了些,等到她酒窖中的那些白酒酿制成功,李得旺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酒了。
  她准备好四壶空间酒,用上好的绘有梨花图案的粉彩瓷壶装了,拿出两张请帖,喊来李得旺:“一份送到杜府,一份送到酒业协会,你亲自去送。”
  李候扬接到请帖,满口答应一定去。
  杜斯礼晚上回到家,才知道白瑟瑟送了东西过来。
  看着两支小巧的粉彩瓷酒壶,还有那张无忧酒坊开业的天青色请帖,杜斯礼大手一挥:“去姜府。”
  “少爷,时间已经不早了,要不明天再去?”杜小姜劝道。
  “不行,这么高兴的事,我可等不到明天,就今晚。”
  姜沉枫喝了一段时间梨花茶,身体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效果,如果长期饮用,对他的身体一定大有益处。
  可惜白瑟瑟不肯,那天李得旺虽然没把话说出来,但他又怎能会不明白。
  这女人还真是小气,他送了她黄金和田庄,让她做点茶都不肯。
  他的目光透过雕花窗棂望向外面,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漆黑的夜空。月光清冷地撒在窗台旁边的芭蕉叶上,散发出点点冰冷的银光。
  “少爷,杜少爷来了。”
  姜沉枫皱了皱眉头,这个点了,杜斯礼还过来,八成没什么好事。
  看着桌面上那张绘有梨花的天青色请帖,姜沉枫眼神闪了闪:“这就是你这么晚来找我的原因?一个小酒坊开业,也值得你来我这里炫耀一番?杜二少,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聊了?”
  杜斯礼斜坐在红木雕花椅上,翘起二郎腿,轻笑道:“我本来就是个无聊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这帖子是白小姐派人送来的,她的酒坊即将开业,想必也给你发了请帖吧?”
  姜沉枫微怔,他从桌子上拿起请帖,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新酿好的无忧梨花白,请杜斯礼品尝,再就是无忧酒坊三天后开业,请杜斯礼前来捧场。
  姜沉枫把帖子丢在桌子上:“别做这么无聊的事了,拿她刺激我没用的。”
  “是吗?”对于姜沉枫的话,杜斯礼不置可否,“我就是来通知你一声,先走了,我还要回去品尝美酒呢,白小姐人美心巧,她酿造的酒想必也一定别具风味。”
  想到她连梨花茶都不愿意给他做,对杜斯礼却又是送酒又是送请帖,倒是大方。
  姜沉枫嘴角扯了扯,露出了几分自嘲,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渐渐暗沉了下来。
  “少爷,您之前对白小姐说过那样的话,白小姐就算想给您发请帖也不好意思,要不我去问问?”姜小杜跟着姜沉枫很多年,知道他此刻虽然面无表情,但心情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姜沉枫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才说了一句:“多事!”
  “是,小的多事。”见姜沉枫并无责怪之意,姜小杜心知他这是默许了。
  “你说什么,给你家少爷发请帖?”白瑟瑟一脸不可思议,“小杜,你在开玩笑吧,你家少爷可是亲口说过,离婚后不许再找他,这帖子我可不敢给他下,你回去吧。”
  开什么玩笑,她可不想再被姜沉枫指着鼻子说:你别痴心妄想,欲擒故纵对我是没用的。一次两次,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白小姐,别这样。你看,你都给杜少爷下帖子,如果我们少爷也去,两大才子在你的酒坊开业当天给你站场子,说出去多有面子呀。”
  “还有,如果别人知道两大才子去你的酒坊,也一定会想去尝一尝您酒坊的酒,这生意不就来了,是不是?”
  姜小杜来之前就想过这种情形了,自己家少爷之前话说得太硬,得罪了白小姐,只能从利益上说服白小姐了。
  听到姜小杜的话,白瑟瑟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跟她要帖子了。原来是见她给了杜斯礼,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我都有些心动了。不过,你家少爷我惹不起,小杜,你还是回去吧,请帖的事,你就别提了。以后你要是想喝酒,来我的酒坊,我给你算便宜点。”
  老实说,有当今两大才子给她撑场面,说不定还能近距离观看姜沉枫的手,她也很心动。
  不过,只要一想到姜沉枫的冷脸,白瑟瑟觉得那还是算了。要是他的手肯给她……那,那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算了,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的酿酒技术本就不错,现在又有了进化后的忘忧泉水加成,那还真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了,倒也不是非要宣传。
  酒这个东西,口碑远比广告的宣传有效。
  “别这样啊,白小姐,你看……”姜小杜费尽了口舌,说得口干舌燥,终于从白瑟瑟手里磨到了一张请帖。
  他擦了擦汗,要到这一张请帖还真不容易,偏偏还不能去跟少爷邀功,姜小杜叹了口气,拿着请帖回了姜府。
  经历这一次,他有一种预感,少爷迟早要栽倒白小姐手里。从前,他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在意过了?
  杜少爷想尽办法刺激少爷,也不见他眨一下眼皮,怎么到了白小姐这里就全变了。
  唉,只是不知道少爷以后会不会后悔,曾经提出和离。
  不过心中想归想,见到姜沉枫时,姜小杜还是满面笑容:“果然被我说对了,白小姐就是担心您不去,我稍微暗示了一下,都没多说,她就把帖子拿出来了。”
  “可见,她早就备着这帖子呢,就是记着少爷的话,不敢送罢了。”
  “是么?”接过姜小杜手里的天青色请帖,姜沉枫清冷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隐隐能看出其中的笑意。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姜沉枫白玉一般的手摩挲着请帖,天青色明朗清澈,小小的白色梨花晶莹纯洁,这样的配色实在是雅致极了,那个女人倒还有些眼光。
  “虽然有些多事,不过也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下去领赏吧。”
  “是。”姜小杜眉开眼笑地退了出去,总算没白费力气。
  有了请帖的姜沉枫忘记了,杜斯礼还有两壶酒,而他什么也没有。
  三天后,无忧酒坊在一片热闹的鞭炮声中正式开业了。红色的炮仗纸飞溅得到处都是,无忧酒坊所有人脸上洋溢着欢悦。
  刘宇宁穿着崭新的长袍,亲自带着接受过训练的跑堂伙计站在门口,迎接客人。
  白瑟瑟站在二楼包房内,看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酒旗,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的事业终于要开始了。
  这酒坊只是她的第一步,总有一天,她的酒会卖遍全国,乃至全世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无忧酒坊的名字。
  白瑟瑟的眼里充满了踌躇满志。
  杜府,杜斯礼早早换好了衣服,却没有急着出门。
  杜小姜有些疑惑:“少爷?”
  杜斯礼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今天姜沉枫也去,我得等等,一会压轴。”
  想起早上接到的电话,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杜小姜摇了摇头,对自家少爷这么莫名其妙的幼稚有些无奈。
  姜府,姜沉枫换上了一身浅灰色格子西装,带上一副金边眼镜,尽显儒雅风流。
  “少爷穿这一身可真好看。”姜小杜赞叹道,少爷虽然在外国留过学,可着装上还是偏爱中式,喜欢长袍和中山装。
  “今天杜斯礼那小子肯定会想尽办法出风头,我总不能每次都让着他。”姜沉枫正了正领带,淡淡说道。
  姜小杜撇了撇嘴,真是为了杜少爷吗?
  第11章 哪来的酒香
  与热闹的开业仪式相比,无忧酒坊里面却十分冷清。虽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但是真正进入酒坊买酒的人并不多。
  隔壁的几家酒坊看到无忧酒坊这种情形,都忍不住笑了,李家酒坊的李掌柜笑得最开心。
  一个没认真学过几年酿酒的小丫头,也敢出来开酒坊。这种做法,说好听点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难听点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
  刘宇宁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是见过刘家酒坊分店开业的,开业当天店内就坐满了酒客,哪里像无忧酒坊这样清冷。
  酒坊外,一个灰衣男子正得意道:“我早就说过,那无忧酒坊生意不可能好,如今我了说对了?”
  有那被炮仗声吸引过来看热闹的人问道:“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说头?”
  “你是外地来的吧?”灰衣男子斜着眼睛瞥了那问话的人一眼道,“这事我们安城本地的人还真没有多少人不知道。”
  “这无忧酒坊的老板,说来也有些来头,是白家酒坊前掌柜白谭鑫的独生女,当年也是当做好苗子来培养的。”
  “只可惜,她年纪小小,父母便意外去世,留下她一个在她大伯白杜康手下讨日子过。
  那白杜康是前头太太生的,一直嫉恨白谭鑫越过他,得到了白家酒坊的掌事权,小姑娘到了他手下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至于想学酿酒,那更是不可能了。”
  “这姑娘大约还记着父亲的教导,成年之后,参加了三次酿酒许可资格考试。”说到这里,灰衣男子停了下来。
  “那结果呢?”
  “结果?结果白瑟瑟就成了安城的笑话,连续三次考了零分,成了有名的草包美人。
  你想这草包美人能酿出什么好酒,只怕最下等的人也不愿意尝她的酒,这生意能好么?”
  “我说我们店里客人怎么那么少,原来是你王二在这里捣乱。”刘宁宇一把揪住灰衣男子的袖子。
  “嘿,捣什么乱啊,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老板难道不是草包美人,我可没说谎。”王二把自己的袖子从刘宇宁手里扯出,慢条斯理道。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你只说我们老板的不好,怎么不说她酿酒资格考试拿第一的事呢?而且是满分的第一。”
  “呵,什么满分第一,也不知道白瑟瑟用了什么手段。几个月前还是零分,哦,过了几个月突然就满分了,你还真当她是杜康再世,文曲下凡呢。”王二撇了撇嘴。
  “那倒是。”两人的争执引来了围观的众人,有人听了这话觉得有理,便跟着附和。
  王二见到有人赞同自己,心里越发得意:“刘掌柜,你说你们家老板逞什么能、酿什么酒啊。她那点子本事,骗骗外面人也就罢了,在这春和街骗人,老子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