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秦云柔垂下长睫,左撇子?,手?上沾着?女人胭脂,遗落的腰带……死?者余氏是?魏延的妾侍,魏延死?于教司坊。
  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秦云柔忽然想到?了什么,可又不?敢妄言,便试探着?询问:“大人,可否带奴婢去看一眼那杀死?余氏的凶器,腰带。”
  “腰带现在在大理寺中。”李云深睨她一眼:“你不?怕看过之?后,沾了晦气?”
  “奴婢不?怕。”秦云柔道:“奴婢心中有?一些猜测,想要看过凶器之?后,再说与大人听。”
  李云深没想到?这丫头对探案有?兴趣,且她天生直觉敏锐,这回又是?死?者魏延的最后目击证人,便存了一些带她去长长见?识的心思,这才说道:“这样吧,我?明日下朝后来府中接你,带你去大理寺里看那凶器。”
  “好。”秦云柔应下。
  说完话后,她感觉有?些犯困,便抬了素手?遮住娇嫩的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李云深见?小?丫头精神不?济,便握了她形状姣好的肩膀,低头靠近,呢喃着?问她:“又想偷懒了?”
  “奴婢不?敢。”秦云柔后退一步。
  李云深扣紧她的肩头把她拉到?跟前,垂了眉眼打量她的神色:“七八日前的那场温病,可有?好全?”
  “应是?好全了的。”秦云柔颔首:“谢大人挂念。”
  李云深微蹙俊眉:“即是?好全,如何早上犯困,下午又犯困了?”
  “奴婢不?知。”秦云柔摇摇头,又想起算算日子?,自己?的葵水该是?这两三日要来了,以往她来葵水的时候,也容易疲乏犯困。
  不?过,女子?的月事,她也羞于启齿。
  李云深默默观察秦云柔变换的脸色,大约也察觉了些什么,他没有?明着?问,而?是?直接弯腰抬手?,把秦云柔凌空抱起。
  “大人这是?做甚?”秦云柔吓得箍住他的脖子?,唤道。
  “抱你去屏风后头的罗汉床睡。”李云深大步走到?隔挡的屏风后,把秦云柔小?心翼翼搁到?罗汉床上,又低头替她摘了绣鞋放在踏脚木上,抬手?抽出叠好的白虎皮毛毯给她盖上。
  秦云柔支起手?肘想要起身:“大人,这不?合规矩。”
  李云深用下巴睨她一眼,抬了掌心把她按下去,强悍道:“我?就是?规矩。你听我?的!”
  秦云柔微张了唇,待看到?李云深扫过来的一记凌厉眼风之?后,便只得乖乖闭嘴,李云深的气场强硬霸道,她根本不?敢忤逆他。
  在沾了床没多?久后,秦云柔便合了美眸,浅浅睡去。
  她睡觉的时候面容恬淡,呼吸绵长。
  李云深单手?支着?下颚,沉了眼皮看她这副睡相,竟是?看的有?些忘了时辰,直到?案几上的线香燃到?尾端,这才慢慢回神过来。
  他站起身的时候,视线悄然的落到?秦云柔的小?腹处,又情不?自禁的抬了宽厚的大掌,沿着?她的小?腹轮廓细细描摹一圈。
  三年后……这里会孕育他们的孩子?。
  ……
  冬日,酉时初到?,天色将?暗未暗。
  李云深这七八日都在外?奔波,披星戴月很是?辛苦,在用晚膳之?前,他便令下人们烧好足够的热水,等自己?回院子?后,晚上沐浴使用。
  晚膳前,安容从?百丈寺求佛归来,李云深换了一身家常宽袍,外?头系一件玄色大氅,便去了养心院,陪安容进膳。
  大丫鬟司琴站在一旁,安静的给安容和李云深布菜。
  安容姿态优雅地吃了几口,便搁置了碗筷,接过林嬷嬷递来的温水漱口,又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嘴角,擦完后,便转过头来,眼中含笑看向宝贝儿子?。
  李云深也搁了碗筷,漱口,擦嘴,所有?动作矜贵优雅,姿态从?容,他见?安容眼中含笑,便问道:“母亲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在百丈寺替父亲算卦了?”
  安容含笑点头:“今日本是?替你父亲祈福的,正巧遇到?玄空法师开坛讲课,便同他求了一卦。”
  李云深打量着?安容眼中的笑意:“这卦相该是?上上签。”
  “是?了。”安容应道:“你父亲镇守边疆,一去便是?大半年,虽然现在京都安定,但?是?边患未除,总归是?我?朝的心头大患。”
  李云深握住安容的手?:“母亲心安,父亲必定平安归来。”
  安容点头:“深儿你是?知道的,你父亲精忠报国,我?虽知道其中危险,但?也是?鼎力支持。”
  “母亲大义。”李云深道。
  安容说道此处,忽而?想起什么,便同李云深问道:“今日我?去百丈寺,见?到?玄空法师身边跟着?一名豆蔻少女,当时心中很是?好奇,一问才知,那豆蔻少女是?你写信,拜托法师代为照顾的,可有?此事?”
  李云深并不?准备隐瞒,坦白道:“却有?此事。”
  安容却有?些不?赞同此事,批评道:“玄空法师是?万众敬仰的佛子?,他年轻有?为,未到?及冠之?年,便已被?圣人尊为国师,执掌国运,你放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在他身边,岂不?是?惹人口舌?”
  李云深却不?以为意,摇摇头道:“那少女才十二岁,连及笄都没有?,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
  “可我?见?那少女芙蓉出水,若是?再长上几年,怕是?要艳冠群芳了!”安容还是?觉得不?妥:“你把这样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搁在一个年轻的佛子?身边,为娘总归觉得欠妥!”
  李云深笑了,安慰安容道:“佛家四大皆空,母亲多?虑了。”
  安容还想再劝,却见?李云深已经拉了座椅起身:“母亲,儿子?这七八日都奔走于乡镇,侦查案情,实在是?疲惫至极,而?且明日辰时不?到?还要上早朝,同陛下说明案情进度,母亲可否容儿子?早些回东院,沐浴休憩。”
  安容知道李云深查案辛苦,便不?再留他,摆摆手?道:“你去罢。”
  “儿子?退下。母亲也早些休息。”李云深同安容作揖,这才躬身退出了养心院。
  李云深回到?东院的时候,秦云柔正拉着?初荷的手?在西厢的耳房里,同初荷询问这些日子?的过往。
  “奴婢被?发卖到?了一户商贾人家,虽说没有?跟在大小?姐身边做贴身丫鬟活的体面,但?那商贾人家对奴婢也还是?不?错的。”初荷报喜不?报忧,光挑好话说。
  秦云柔扣手?去解她交颈的盘扣。
  “大小?姐,这是?做甚?”初荷惊得直往后退。
  秦云柔难得强势的拉住她,把她的交颈扣子?解开两颗,见?到?里面的红痕,便皱了秀气的眉宇:“这便是?你说的,过的不?错吗?”
  初荷伸手?去抓挠脖子?,解释道:“不?过是?被?蚊虫咬的出了红疹,大小?姐何必见?怪!”
  “冬日何来蚊虫?”秦云柔问道。
  “这……”初荷转着?眼珠子?,还想找些借口搪塞。
  秦云柔不?等她解释,抬手?解了自己?雪色交颈处的两粒珍珠盘扣,露出里面的痕迹:“是?红疹还是?其他,你当我?不?知道的吗?”
  初荷见?到?秦云柔雪白脖颈上的红印,惊得睁大了眸子?,她一把握住秦云柔素白的小?手?,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哆嗦着?嘴唇,满眼心疼地含泪问道:“大小?姐,你……你……”
  “我?已非完璧。”秦云柔别开视线。
  “是?何人所为?”初荷气愤道。
  秦云柔闭上双眸:“是?李云深。”
  初荷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眸,握着?秦云柔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世人皆说,李大人是?最公正严明的大理寺卿,百姓都说,他是?世家中最正人君子?的,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的!”
  秦云柔绝美的眼眸中泛起泪水,看在初荷的眼中,便是?斩钉截铁一般的指控。
  初荷跟在秦云柔身边伺候了十年,深深知道秦云柔有?多?重名节,万万没想到?,她那冰清玉洁的大小?姐,竟是?被?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逼迫着?失了身。
  初荷一把抱住秦云柔纤细的背:“我?苦命的大小?姐啊!竟被?那衣冠禽兽的大理寺卿逼迫着?失了身,你还尚未婚嫁,如今这般遭遇,以后该是?如何是?好啊!我?苦命的大小?姐啊!”
  李云深匆匆赶回来,还未走到?西厢耳房的门口,便隔着?门帘,听到?里头初荷的号啕大哭。
  他一忍再忍,实在是?忍无可忍,便压了压眉心,抬手?敲响房门。
  第26章 026
  秦云柔先反应过来, 赶紧擦了自己的眼泪,又去擦初荷的眼泪,同她低声交待:“在?国公府, 我是李云深的通房丫鬟, 你是二等丫鬟, 我只比你高一个?等级,但都是奴婢,以后大小姐这样的称呼, 莫要再说了。
  还有背后不可诋毁主子,什么衣冠禽兽的, 这样诽谤的话, 莫要再说了,万一被心怀叵测的人听?了去,告到上头, 我们?都要挨板子!”
  初荷红着眼睛点点头:“奴婢知道了, 奴婢刚才只是替大……柔儿?姑娘感到委屈, 以后, 奴婢再也不乱说话了!”
  “嗯。”秦云柔叮嘱完初荷,又理了理衣衫鬓角, 这才小碎步走到门口,拉开门来。
  她见到门外站着的竟是李云深,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和初荷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便忧心忡忡地问道:“大人,有事吗?”
  李云深眸光黑沉,情绪不明的瞥她一眼, 硬棒棒说道:“我要沐浴,你过来伺候。”
  沐浴……?
  秦云柔怔住, 但很快反应过来,她红着脸蛋,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奴婢已经伺候你整整一日?了,奴婢有些疲乏,可否换檀云过去?”
  李云深嗤道:“你好?意?思说伺候我一日??早上睡了半个?时辰,下午睡了整整一个?时辰,你一个?做奴婢的比做主子的过的还舒坦,这也叫伺候人?”
  “……”秦云柔被怼的无话可说,暗自红着脸庞垂下头去。
  李云深用食指点了一下秦云柔的眉心:“我告诉你,莫说伺候一日?,就是让你伺候爷一辈子,你也是逃不掉的!”
  秦云柔抿了抿唇,不敢反驳,乖乖巧巧应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换身衣服,这就过去。”
  “你快些。”李云深催促一句,便转身离开,直接朝浴房走去。
  待到秦云柔换上净衣,去到浴房的时候,李云深已经泡在?了巨大的木桶里。
  浴房烟气蒸腾,空气里全都是水珠子,视野变得模糊的同时,其?他感官却愈发清晰。
  李云深大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刀削斧刻的五官,俊美的面容。
  之前行房的几次,秦云柔因为?恐惧,都是全程闭着眼的,此刻看了个?突然,虽然隔着雾气,也算朦胧,但那健硕的胸肌,还是把秦云柔吓得心惊胆战。
  听?到动静,李云深不满的扭过头来:“还愣在?那做什么?赶紧去施架上拿了毛巾,给爷搓澡!”
  秦云柔红着脸蛋别开视线,声音羞的都可以滴出水来:“奴婢这就去。”
  她走到施架前面,看着眼前的一排毛巾,都是上好?的料子,深色系的三匹,浅色系的三匹,秦云柔犹豫着,不知道该伸手拿哪一匹,就怕万一拿错了,惹了祖宗大佛的不悦,肯定又要挨骂。
  “奴婢不知……”秦云柔斟酌着用词,娇软地问道:“不知大人搓澡惯用的是哪一匹?”
  李云深斜她一眼,不耐烦地出声提醒:“左手边第二块!”
  “哦。”秦云柔赶紧应下,唯恐惹恼了这尊大佛,快速地抽出左手边第二块毛巾,小碎步跑到浴桶旁边,微压着眼皮,柔声道:“奴婢这就给大人搓澡。”
  “搓罢。”李云深双臂慵慵懒懒地架在?浴桶沿上,趴着身子等她。
  秦云柔深吸一口气,双手捏了毛巾,盖到李云深的背上开始用力?。
  约莫十息的功夫,李云深便开始不悦地嘟囔:“你能有点力?气吗?动作慢悠悠也就算了,搓澡还没点力?气,是晚膳没吃还是怎的?”
  “奴婢天?生力?气小。”秦云柔垂着眉眼,小声说道,她明明指尖都搓红了,可李云深还是嫌弃她没用,秦云柔顿时感到无比的委屈。
  “竟然敢顶嘴!我看你是翅膀硬了罢!”李云深说着气哄哄的转过身来,却在?看到秦云柔殷红的十个?指尖后,动作一顿,心中升出心疼。
  他拉过秦云柔的手仔细查看,眼底是隐隐的心疼,但说出口的声音却是嫌弃:“你怎么弄的?不会搓澡就说不会好?了!逞能做什么?”
  “奴婢不会。”秦云柔垂着眉眼,眸中充盈着的不知是浴房里的雾气还是自己的眼泪,她眨眨眼,长卷的睫毛也沾上水珠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大人,奴婢还是喊檀云姑娘过来伺候你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