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收服小荷
  “什么,你说她把药换给你吃?”苏氏瞪大眼睛,惊的差点从凳子上站起身,“没弄错?该不会是你们露了端倪,被她察觉,所以故意糊弄本夫人?什么莫名其妙突然就好了,荒谬!”
  “夫人明鉴,奴婢做事向来稳妥,又哪里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只是小荷……”
  小荷什么,脸色蜡白的翠春没说,可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的意思是小荷?”苏氏道,“好啊,我就知道那丫头不是个稳妥的,要不是看在她娘当年……”
  攸的住了口,苏氏烦躁的看向翠春,“行了,别在这碍眼,赶紧下去该吃药吃药,该休息休息。等养好了身子,大小姐那边的事还得你去。”
  她挥手打发翠春,又对一旁候着的张妈妈道,“去,把小荷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蹄子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蟹有多好吃。”
  张妈妈领命和翠春一道出去,而另一边,小荷刚蹲完茅房出来,就看到盛清芸好整以暇的等在前方。
  “大小姐,你怎么回事,怎么能丢下我和翠春姐姐先走?你可知,为了追上你,我们……”她习惯性的朝盛清芸硬声。
  盛清芸笑了下,也不在意,拿帕子捂了口鼻走上前去,“听声音倒是比昨天拉的爬不起来好多了。这样也好,一会儿夫人要发卖你,你也能少受些罪。”
  她轻笑两下,转身就走。
  小荷被盛清芸的话说的愣了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胡说什么,我娘可是夫人身边得力的管事婆子,我又激灵能干,夫人干什么发卖我?大小姐,你虽是大小姐,可盛府的当家主母是夫人,发不发卖的,可不是你说了算!”
  她捂着肚子,气哼哼的喊。
  盛清芸脚步微顿,略略回头笑了一下,“是吗?那咱们且等等看。”
  要是盛清芸据理争辩,小荷还不怕,偏她这种态度,小荷慌了,就想赶紧找她娘问问是不是犯了什么错。
  可她还没找到她娘,便先一步被张妈妈叫住。
  张妈妈是谁,那是夫人苏氏贴身伺候的妈妈,她找她,其实就是夫人苏氏找她。
  小荷更慌了,“妈妈,不知夫人寻我有什么事?我这一路赶来衣服都是灰土,要不我先回去换洗一下?”
  张妈妈冷笑,“换洗?还是免了。你就是打扮成朵花儿,你干的好事也不容易过去。赶紧走!”
  腿软了一下,小荷小脸吓的更白了几分。
  这时,她已经有六成信了盛清芸的话。
  至于其他四成,等到了萱薇阁,被苏氏问起是不是同盛清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时,也信了。
  看着苏氏难看的神色,小荷“咚”一声重重跪去地上,“是奴婢该死,是奴婢该死,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夫人饶奴婢一回,看在奴婢老娘的份上不要发卖了奴婢,求您了!”
  小荷哭哭啼啼,一个激动,肚腹又绞痛起来。可苏氏正在上首坐着,还没心软饶过她,她又哪里敢起来跑茅房。
  于是,小荷只能咬牙忍着。
  可腹泻这玩意儿,要是能忍住,那也用不得“泻”之一字。
  就见,苏氏听到小荷提起自己老娘,心里稍稍犹豫了下,刚张嘴想问清她具体和盛清芸说了什么,就听“噗”一声怪响,空气里迅速扩散开奇臭。
  好巧不巧,正张嘴吸气欲说话的苏氏,就品了满满一口鼻。
  “呕、呕!”
  她恶心的干呕。
  张妈妈也被熏的够呛,瞪着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看小荷。
  “小蹄子,竟然敢在夫人面前行这等污秽事,你简直简直……”
  “噗噗噗!”又来三声怪响,打断了张妈妈的话。
  小荷简直要哭了,可她忍不住,忍的越用力出来的就越凶猛,她她……
  “来人,快来人,开窗焚香,再给我把这贱婢拖出去发卖!”苏氏脸都青了,再没有平日里高门夫人的端庄典雅,提着裙子就往门外跑。
  “不不,夫人,您听奴婢……”
  “噗”
  “听奴婢解释,奴婢不是故意的,是腹泻未好……”
  “噗噗”
  “未好,一时忍不住,才、才……”
  “噗噗噗~~噗!”
  “哇”一声,小荷绝望的哭了。
  就在这时,眼前光线一暗,投下一道阴影。
  小荷满脸鼻泪的看过去,以为自己看到了神仙。
  光影朦胧,衣袂飘飘,随着缓缓蹲下的身影,隐约飘来冰凉清新的好闻味道。
  “神仙……”因为逆光看不清脸面,小荷下意识道。
  可等叫完,神仙探首过来,小荷就知道自己不光腹泻,眼也瞎了。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说错话,不会贪嘴吃坏肚子,不会在夫人面前失礼,也就不会惹夫人生气被夫人厌恶要发卖了我。呜呜呜,都是你!”
  也就比盛清芸大半岁,小荷根本就还是个孩子,这会儿到了真正害怕伤心的时刻,越发耍赖胡乱攀扯起来。
  盛清芸也不介意,她勾了下唇,凑到小荷耳边,“害怕吗?我有办法让夫人留下你,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小荷眼睛一亮,叫嚷着急急就转头要看盛清芸。
  “嘘!”盛清芸抬手按住她肩膀,明明胳膊比小荷细瘦,偏却按的她一动动不了。
  “别喊,小心被人听见,那我可不管了。听着,想要我帮你留下来,便答应以后为我做事,凡我想知道的命令你去做的,只要你知道能做就必须完成。当然,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察觉,你老子娘和兄弟也不行,如何?”
  “好好,只要大小姐帮我,我什么都听你的。”小荷一秒都没犹豫,点头如捣蒜的答应。
  盛清芸又笑,“别急,这么隐秘的事,总得有个保障才好。”她手腕一转,掌心便托着一枚泛着妖冶红光的药丸给小荷看,“剧毒之物,我外祖从边关蛮人手里得来的,服用者需每隔三日服一回解药,否则穿肠烂肚七窍流血而死。如何,吃是不吃?”
  吃个屁!
  早在“剧毒”、“穿肠烂肚”、“七窍流血”这样的话入耳,小荷就吓白了脸,拨浪鼓一般摇头后退,哪里还需盛清芸再问。
  “行吧,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别后悔就行。”一点不急也不恼,盛清芸掌心一攥收起药,起身就要离开。
  恰在这时,张妈妈领着几个壮硕的粗使婆子赶来,随手一指小荷,又道,“赶紧的,把人弄走即刻发卖,不用特意寻人,什么去处能最快出手就卖去哪儿。还有她家兄弟老子娘,也一并卖了!”
  张妈妈冷声吩咐,“对了,把这贱蹄子和她娘单独卖给不同的人牙子,至于她父兄,随便!”
  话落,瞪一眼小荷,转身就要走。
  相比起按时吃解药就会无事的剧毒,单独随意发卖弄不好就是生不如死。
  小荷浑身哆嗦,挣扎躲开来抓她的粗使婆子,也不知哪儿来力气,爬起来兜着一裤子屎糊,就朝已经走开的盛清芸冲过去。
  “大小姐!”
  几步追上人,她还知道不能给人听见要压着嗓子小声说话,“大小姐,救我,我吃!”
  她说着,也不等盛清芸回答,竟一把抓起盛清芸的手掰开,抢过药丸就一口吞下了肚。
  那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长生不老药。
  盛清芸满意了,面上却露出不舍,配上被阳光刺红的眼睛,视觉效果杠杠的。
  “好歹我们主仆一场,虽时日不长,可总有感情,你和我年岁相仿总有说不完的话,不像翠春姐姐过了玩闹的年纪,总觉和她亲近不起来。”
  “呜,小荷你别哭,都怪我,要不是我听翠春姐姐说郑侯爷家要办赏菊宴,也不会贪玩丢下你们独自回来,母亲也就不会发落你们了。呜呜,你放心,我这就去求母亲,求祖母,定让她们改变主意,把你调去我身边专门侍候。”
  盛清芸这话故意说的大声,以至于还没走远的张妈妈也听了个清楚。
  张妈妈步子微顿,转头朝盛清芸处看了一眼,然后快步离开。
  余光始终注意着张妈妈动静的盛清芸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很满意的勾了勾唇。
  很好,上钩了。
  就翠春的性情城府,一旦苏氏追究起来,八成会往小荷身上推。可若是她表现出和小荷合拍,同翠春不亲近,且透露出之所以回京是翠春的原因,那苏氏会如何?
  去看看便知。
  以嫡长女的身份暂时阻了婆子们将小荷带走,盛清芸红着眼睛,去了盛清蕙的蕙香园见苏氏。
  “母亲,您不是最疼女儿了么?那女儿求您,就饶过小荷这一回吧!女儿莽撞独自跟庄子管事回府不是小荷的错,小荷之所以在母亲面前失礼,也是因为女儿没考虑周全赏了她们席面。”
  “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母亲就饶了小荷这一回吧,女儿喜欢她,想要她侍候我。”
  甫一见面,盛清芸就冲过去抱着苏氏的腿哭求,小脸儿都哭红了。
  苏氏和张妈妈交换个眼神,慈爱的轻拍盛清芸的背,“瞧你瞧你,不过就是个丫头,哪里就值得你哭成这般。”
  “先不说小荷的事,你老实告诉娘,你一个人回府到底是因为什么?”
  “因为女儿偷听到翠春姐姐同小荷提起郑侯爷家赏菊宴很热闹,一时心痒好奇,加上第二日起床后身子感觉好了很多,所以就……”
  “当真是翠春说的,不是小荷?那小荷都同你说了什么?”苏氏看了眼张妈妈,又问。
  “女儿哪敢哄骗母亲,不是小荷,至于她和女儿说了什么……母亲先保证女儿说了您不生气,芸儿才说。”
  苏氏当然没有不应的。
  “小荷就说女红废眼睛,还是刀枪好玩又威风,让女儿以后多学些拳脚,好教教她。”
  这个说辞,苏氏是真没料到,不过想想小荷的性子,确也是她能说出的话。
  于是,苏氏借机又刷了一波天下最好母亲的人设,并让张妈妈再三告诫小荷不可再犯错之后,才无可奈何(才怪)的同意留下小荷,并将她指去专门服侍盛清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