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星光深处_17
  原本打算毕业后就一个人住,结果这个想法才刚提出来,白太太就开始捂着胸口伤感哭泣,表示心脏病马上要发作,李阿姨也持反对意见,甚至连白博阳都不答应放人,一家人轮番上阵,白曦只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只在加班时偶尔过来住一住。
  “眼光不错。”韩卓站在窗边,“可以看到大半座城市的灯火,像星星一样。”
  白曦敷衍鼓掌:“文艺文艺。”
  韩卓笑着拉上窗帘:“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白曦把浴巾塞进他怀里。我是真的很困,所以大家不如改天再来聊路灯和星星。
  隔壁浴室水声沙沙,像是落在夏夜田间的一场雨,比催眠曲更能令人放松。白曦把自己丢进被窝,满足而又惬意地闭上眼睛,连日高强度加班后迎来的周末,没有会议,不用早起,血液里的酒精微微燃烧着,带来阵阵酥麻与脱力,舒服得不想说话,此时此刻,全世界都是柔软的,似乎只要闭起眼睛,就能睡到天荒地老。
  梦境的旷野中,有无数星辰闪耀。
  夜很寂静,也很绵长。
  ……
  下午三点,出租屋。
  白曦照旧捧着一大束花进门,万年不动粉红色。
  刘春春抱住他的大腿血泪控诉,这两个禽兽居然要叫人均1888的龙虾套餐,还有没有人性了。
  “谁没有人性,你说谁没有人性?!”王小森站在沙发上抖着一张纸,“摩西画廊的邀请函啊!哥哥,他家上次开办的画展是张大千,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刘春春有气无力:“不知道。”
  “代表着你就是下一个张大千!”王小森“啪啪”拍墙,“听哥一句话,咱往后也不用找工作了,就在家里画龙虾!”
  俞炯打着游戏提醒:“画虾的那是齐白石。”
  “白哥……”刘春春悲悲切切,挂在他身上不起来。
  “到底在闹什么。”白曦哭笑不得,把他拎起来:“你又要举办画展?”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摩西画廊,国内顶尖的艺术机构。”王小森从沙发上跳下来,“刚给春春发来了邮件,想邀请他开办个人画展,不是骗子,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行啊!”白曦把刘春春的头发呼噜成鸡窝,“这么有出息?”
  “我我我我我害怕。”刘春春牙齿打颤。
  “出息!”白曦没收他的手机,正色道,“为了庆祝你终于在艺术届有了一席之地,1888的龙虾套餐不能免。”
  “万万没想到,居然连你也欺负我。”刘春春万念俱灰,泪流满面。
  “行了行了,别嚎了,小白点的是烧烤小龙虾。”俞炯用靠垫捂住他的头,笑道,“不过说实话,我可真没想到,你小子画那些鸡蛋鸟窝居然还真能混出头。”
  “真的真的不是骗子吗?”刘春春气若游丝。
  “你有什么好骗的,没财没色还没胸。”王小森一脸嫌弃。
  “也对。”刘春春一脸娇羞靠向白曦:“人家只有满腹才华。”
  韩先生端着一杯咖啡坐在了两人中间,淡定从容。
  ……
  “韩哥,”刘春春拽拽他,“你觉得呢?靠不靠谱?”
  “我不了解这个圈子,摩西画廊,很厉害吗?”韩卓问。
  “当然厉害,业内一流水准,春春这次绝对是走了狗屎运。”王小森搂住刘春春,苦口婆心道,“说真的,就算对方真是觊觎你的美色,咱也眼睛一闭认了吧,我可以送你一条性感内裤。”
  刘春春嘿嘿傻笑,很没节操。
  俞炯和王小森还在天南海北瞎扯,韩卓把咖啡杯递给白曦:“你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替春春高兴啊。”白曦压低声音,“你不知道,上回为了帮他开画展,我赔得那叫一个血本无归,这次好不容易有冤大头接盘。”简直恨不得把人捆上粉红蝴蝶结,立刻双手奉送出去,再附加一句货物售出,概不退换。
  韩卓笑笑,趁着几个人打游戏的时间,又把刘春春筛出来的求职回函看了一遍,倒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天色渐渐变暗,小龙虾的香气充溢满房间每一个角落,刘春春意犹未尽吮吸手指,俞炯和王小森下筷如飞,只有白曦吃得优雅淡定,因为身边坐着韩先生,剥虾水准一流。
  王小森痛心疾首,什么叫万恶的资本家,我们真是一点都不羡慕。
  而在城市另一头,黛西正靠在车里,百无聊赖转着手上的钻戒。在她正对面,矗立着一栋金碧辉煌的建筑物,看起来像是某个高档社交场所,只有认真寻找,才能在不起眼的地方发现一排小字——摩西,始于星光初始时。
  “有消息吗?”画廊贵宾厅里,一个男人打开酒瓶,欣赏着蓝色酒液里那流淌的星辰。
  “暂时没有,不过黄先生不用担心。”另一个中年男人回答,“还没有哪个画家能拒绝我们的邀请函。”
  黄靖远点头:“抓紧时间。”
  中年男人举起酒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黄靖远离开画廊,却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去了一家夜总会,厮混到凌晨时分才离开。代驾熟门熟路把他送回家,那是一处幽静的别墅,前来开门的女人面色蜡黄,从司机手里接过满身香水味的丈夫,低声道了声谢。
  ……
  翌日中午,黛西在一家进口小超市里,“不小心”把满满一杯果汁洒在了隔壁的太太身上。
  “哦!”她小小地惊呼一声,“真是太抱歉了。”
  “没关系。”对方用纸巾擦了擦,似乎并不在意身上最新款的香奈儿套装,她看起来有些过分疲惫,毫无血色的脸上除了病态的黄,还有浓浓的黑眼圈,头发也有些干枯,用廉价的皮筋随意捆着。
  “你的手受伤了。”黛西提醒。
  对方局促地缩了缩胳膊,把缠满纱布的手腕遮进衣袖里:“我没事。”
  “虽然这句话可能有些冒昧,但生命是很宝贵的。”黛西握住她的手,语气很真诚,“有时间吗?我们去喝一杯咖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