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另外一个人等了许久也不见回来人,他想了想,往前踏了几步,又还是退回去,往里面跑了,大概是找上一级能管事的人。
  涂茶在那个人等的时候,就披上刚刚那男人的大外套,又用他自己的皮带把他捆上。
  涂茶在看见那个人跑进去的半分钟之后,也尽量避着监控走了进去,她进去不久就很嘈杂的声音像热浪一样朝她的耳朵涌进去,把耳膜敲得作响,直打到神经上去。涂茶披着衣服也没人在意,涂茶巡视了一下,这是一个完全与上面的破败截然不同的世界,环境装修都显示这里是有组织的活动,进入这里不像进入一个地下室,而是一个狂乱的游戏场。这里也有监控,但是主要是针对那些赌桌上。
  她躲着监控走位,找单席的身影。
  终于在穿过这个赌场以后在旁边钢筋凌乱摆布的厂房一样的房间中间,看见了简陋的拳击场上,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单席。
  涂茶心里一紧,单席趴在地面上好像一紧没有了呼吸,鲜血混合他的面容,下一刻,单席缓慢地站立起来,他像只饿狼,绿着眼,要生生把敌人的脖子咬断,不过很快对方似乎意识到了,他几乎逃一样就投降了。
  场下的各种观众戴着面具,却一致得发出了吁声。男人捂着心脏狼狈地从看台上掉下来,没人能明白那一刻他被盯上的感觉,那根本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神,血淋淋的没有人类所谓害怕的情绪,如果再待下去,真的会被人那个人一口咬断脖子也说不定。跟命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
  单席也被人抬着下去,他端正的五官扭曲了,眼睛肿起来,额头上都是半干的血液,嘴角也是青紫。
  涂茶总算明白单勇在打什么主意,单勇曾经就是这地下拳击场的拳击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已经没有办法获得钱了,他把这主意打到了单席身上。
  这么大蛇鼠一窝,光凭她开了挂也没办法一锅端了,这时候先不能打草惊蛇。涂茶先他们一步,回到房间。
  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单席,像一床破棉絮一样被扔在地上。
  单席浑身都是伤,但是他还是爬了起来,走到洗漱间里,像涂茶教他一样,用水把自己洗干净,冰冷的水流过少年肿起来的脸,被血染红的水流在略脏的池子底部聚集,他继续一丝不苟地洗手,然后又把所有的红色都冲洗干净。
  不能让妹妹看见。他脑子只有这一个念头。他又抬起头,黄色的脏得快看不清的镜子里,男孩子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他的眼睛被挤成一条缝,略微有点看不清,他试着把脸颊往里压了压,想把它平复下去,但是压不下去。从来面无表情的少年,眉眼有点孩子气的不解。
  第44章 青春疼痛文4 不要怕
  单勇用手指蘸着口水,一张一张数着钱,数过一遍又数了一遍。
  旁边的李招娣假装睡着,其实眯着眼睛看单勇数钱,单勇这么悄悄摸摸地出去可瞒不过李招娣。她虽然从小没念过书,但是心眼一点都不少,以前是看上了这套房子,现在却是看上了单勇这不知道那里来的巨款,她不敢跟单勇正面说,却悄悄把单勇藏钱的地方记在心里。
  单勇确认身边的蠢女人是睡着的,就把钱藏起来,他一边藏,一边想再休息半个月,他这儿子又能给他挣回一笔钱。
  他一开始把单席扔上去也没想太多,不过单席却是给了他一个惊喜,虽然看起来瘦弱,却有股狠劲,根本没有套路的打法,全凭野兽的直觉一样,把对于死还有天生畏惧的人打得一塌糊涂。既然能挣钱,就可以多休息一下,不然把摇钱树打坏了,谁给他拿钱。
  第二天起来,涂茶在唯一的洗漱间里,陆陆续续的水声听起来像在洗澡。本该出门的单勇却一把拧下洗漱间的门把手,好像是要开门。
  明明里面水声在响,这个男人却像听不到一样,涂茶按住了把手,让他没办法开门。她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并不像单勇以为的一样。
  单勇其人,说是禽兽也不为过,不管是在原著里做出来的事情,还是将儿子推上斗兽场一样不管死活地挣钱。都够他下地狱去,但是实际上现在没有法律能制裁他。
  他假惺惺地在外面敲门:“有人吗?”
  涂茶陪他演戏:“叔叔,我在里面。”
  单勇黏腻的声音就像是要透过缝挤进来一样:“叔叔急,让我进来吧。”
  这话的险恶心思要是真让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听见,不知道该怎么慌张,涂茶心里一阵作呕,动手的心思绝不再拖了。不过在这之前,让敌人落入深渊不是最可怕的,而是一点一点猫抓耗子一样吊着,然后让自以为是的猫被耗子抓住了,那才是真的惩罚。
  她往后离远一点,开到最高温度的热水冲着门口,门上的门把手迫不及待地转了下来,单勇迎头被高水温的水浇了个彻底,脸就扭曲起来,他眉毛鼻子缩作一团,丑得要命,高大的身躯立马佝偻下来。他跳着脚倒下去,涂茶趁机走出门去。
  可惜水温被限制了仅仅有点痛感。
  单勇捂着烫的红起来的脸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心底憋着一股怒气,他拧开水龙头,水流开到最大,他打开门,一手紧紧抓住门框,他站在门边,一张丑陋的脸阴测测地探出半张。
  涂茶先他一步说话:“叔叔不好意思,淋浴头忘关了。”
  “小茶用六十度的水洗澡啊。”他自以为是逗弄耗子的猫,一点点要戳穿少女微弱的反抗。
  却不知道涂茶也是同样的心思。涂茶眨了眨眼睛:“哪里有六十度,倒是叔叔,不是说急吗,怎么又不上了,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生病还是要早去医院的好。”
  单勇一大掌伸过来,就要抓住涂茶,涂茶向后面一躲,她的灵敏度比单勇还是要好一些。
  单勇没抓到人,连表面的温和都懒得伪装了,他捏紧拳头,咯吱作响:“好孩子,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让叔叔抓到你,不然……”
  “不然怎么样?”涂茶歪歪头。
  小女孩就是天真,单勇邪恶地露出笑:“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让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生活在叔叔身边,想想看,你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很可爱?”
  涂茶抿着嘴想了想,然后出乎单勇的意料,她笑了:“确实挺有趣的。”
  单勇一拳砸过去,他要撕破这女孩平静的表面,让她痛哭流涕求着他,满脸青紫地哀求。
  但是他的拳头被截下来了,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手上戴着手套,结结实实地接下了他的拳头,他想用力,却动弹不得,他瞪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涂茶温温和和地笑,就像第一次见她一样:“对不起,叔叔,刚刚找手套用了好久。”她慢条斯理地一根根掰开单勇的指头,一根一根,到最大的限度,“毕竟实在是不想碰到你这个人渣。”
  都说十指连心,单勇毫无反抗能力地看着手指疼痛到抽搐,他整张脸都扭曲的五官错位,烫红的皮肤像皮球一样被拉扯,他不信邪地另一只手快速地捏成拳从女孩子的脑袋去。
  涂茶迅速放下单勇已经被废了的一只手,动作简洁地接住他的拳头,然后用力向下一拐,清晰的骨骼错位的声音。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人!”
  涂茶一脚就踹倒单勇:“你确定这时候还要放狠话?”
  单勇捂着痛极了的肚子:“救命啊!救命啊。”
  涂茶把他的话一句一句分毫不差地还给他:“这里根本没有别人,别想着逃跑,不然叔叔一定让你痛不欲生。”她眉毛轻轻地一跳,像在开玩笑,“刚刚你是这么说的吧。”
  单勇根本管不了别的,他骨子里求生的本能在疯狂作响,急速的心跳让他喘着粗气,却腿脚都软的根本没有办法站起来,常年作恶的人一旦遇到了跟自己一样恶毒的人,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因为没有比他们更清楚,他们本身是怎样的一个恶魔了。他以肘撑地,看着在门前的涂茶,突然就变了态度,他眉毛眼睛都一下子垂下来,眼泪鼻涕一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叔叔也是一时糊涂了,小茶你原谅叔叔,叔叔真的知道错了。”
  涂茶呕了一下:“别叫我小茶。”她忍了有一段时间了。
  “要不这样吧,按照你说的,你跪下来,爬过来爬过去,是不是挺可爱的?”
  原本自己说出来的恶毒的话语应验在自己的身上,单勇看着自己半废的右手,然后是根本动弹不得的左手,心里大叫恶魔,却没想过这些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这边正说着,门却开了,是出门治伤的单席回来了。
  单勇看见他,眼里出现希望,他马上就不装作那副可怜的嘴脸,鼻子眼睛都恨起来:“单席,快,帮帮爹。”
  涂茶一下子柔弱起来,她站在原地,整个人萧瑟得仿佛在风中的要被折断的花,狂风暴雨洗刷过后,委委屈屈地被打湿了花瓣,她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里,莹润着泪珠,眉毛像被露珠打湿过,雾蒙蒙的。
  从前有一只小象,他被一条锁链锁住了脚,小时候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扎开,长大了,小象成了大象,他轻轻松松就可以挣开那条锁链,但是,幼年逃脱不能的恐惧将他锁死,他不会再尝试逃离。
  单席就是那头小象。涂茶今天就要他亲手斩断锁链。
  单席站在门口,他恢复力极好,肿起来的脸已经消下去一大半,逆着光,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涂茶在等着他的选择。
  单勇看使唤不过他,立即加大了音量:“你这个小兔崽子怎么回事,没见你爹在地上吗,你快点弄死  这个小婊……”
  他话没说话,单席就面无表情地踩下来:“不准,你,骂。”愤怒之下,他声音又嘶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眉毛眼睛里都是陌生的情绪。但是他的指尖却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像是超出他所能思考的范围,情绪溢出身体表面。
  单勇原本就疼的不行,这一脚下去彻底昏过去了。
  单席发颤的指尖轻轻碰到涂茶的头顶,他咬着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出的话语低喃一般,好像怕惊动了玫瑰花瓣上的露珠:“不要,怕。”
  没说过的话语,他说得有几分艰难。
  涂茶抬头,看少年温柔得发亮的眼底,明明遏制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愿意给她最安好的一面,她伸手,柔软的指尖与少年的手相触,她握住他的手,暖意就从相触的肌肤传递过去,她的眼清澈而明亮:“我不怕,哥哥。”
  说着让涂茶不要怕的单席,此刻却才真正的平静下来,谁也分不清究竟是谁给了谁勇气。
  搞定李招娣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让她看看她心中不可冒犯的单勇的下场就行了。她就是欺软怕硬的墙头草。涂茶都不多说,她就投降了,之前在  单间里被涂茶捏着手腕怎么也动弹不得的记忆马上就涌现出来。
  至于单勇,涂茶也没多想,既然知道那个地下赌场的存在,单勇就绝不会蠢到让警察来,就算来了,警察也不会相信单勇的话。单勇打不过就跑是涂茶原本的设想。
  但是单勇醒过来就破口大骂,系统给涂茶开了屏蔽,她什么也没听懂,大概就是骂人的话。
  单席却沉下了眼睛,他直接拖着单勇到了单勇自己的卧室,听着单勇的惨叫,涂茶大概知道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她未曾阻止是因为,单席心里压抑着太多的恨,如果能在这个机会下让他发泄出来也许才是好的。当她看单勇始终没出来过,就有些担心了,单席可不能像原著一样为了单勇背上莫名的罪。她想进去看看
  少年却拉住她,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却多了些涂茶看不懂的情绪,他眸色沉沉,表情平淡:“不要看,脏。”
  他话说的平淡,涂茶却看少年挺直的脊背要弯下去一样。涂茶踮起脚尖,像单席安抚她一样,温柔地摸摸他的头:“哥哥不脏。”
  她顺势就被少年抱进了怀里,少年明明已经颤抖了,但是拥抱的力度却没有让涂茶感觉到不适。
  高大的少年低下头趴在她的肩上,从没被爱过的人,哭起来都是一样的,将哭泣塞在喉咙里,无声而漫长,因为知道没有人会在意,但身体已经装不下悲伤的情绪,涂茶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少年全身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他终于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哭出来。
  涂茶只感觉那悲伤好像要与她的灵魂共颤。
  第45章 青春疼痛文5 就开大
  后来看见单勇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唯唯诺诺的,涂茶其实还是找系统询问过,具体过程,大概就是将单勇原本用在单席身上的手段,一点点还回去了。棍棒加一点生存的希望。也算是他自作自受。
  单勇这边解决以后,涂茶就开始琢磨挣钱上学的事情。她之前不辞掉工厂的工作,一是因为暂时没有别的工作,二也是因为,工厂里的女工都是细致的活,涂茶在那里训练控制力量。
  其实刚刚感受到力量陡然增大的时候,涂茶还不是很能控制力量,在日常生活中多有不便,但这一个月下来,总算是真正将这样的力量收为己用,没有人能测试,但是她用各种东西杂物试验,大概掌握了自己力量的极限。而且她在系统的那三天里也没有完全休息,而是一部分时间训练了格斗技巧。
  现在涂茶既然知道了地下格斗场,她就有了别的思路。这个地下赌场那天粗略一眼,却能看出后面的组织严密,有看守,有监控,服务生和荷官都训练有素,涂茶当然想端了这个老鼠窝,但是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一时间捣毁了,找不到幕后的人也是麻烦。她决定潜进去,顺便解决一下工作问题。
  单勇藏钱的地方李招娣已经告诉她了,她数了数,大概有一万元,这个世界的经济近况比她的现实世界倒退了几年,所以还是非常可观的存在,至少她打听到的附近高中的学费可以付上。她需要有一个学历,单席也需要,不管他以后做什么,多学习点知识总是没错的。
  单勇没跑也有个好处,就是有人可以在中间搭桥牵线。单勇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能力,甚至说,单勇已经能想象到赌场局势一面倒,而他如果下注的话能赢多少钱了。
  单勇就被派去跟下面的人商量上场的事情,李招娣也有事情做,涂茶让她去跟老师说转学的手续,毕竟她自己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未成年。
  涂茶选的高中是原著里白佳妍和沈信安的学校,离这里最近的东溪高中,毕竟任务的主线还在两个人身边,还是靠近一点比较好。这所高中虽然叫东溪高中,不过这周围的人都戏称东西高中,戏说里面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东西,唯一的优点就是学费低,谁都能上。里面几乎泾渭分明地分成两派,一派是少数真正地希望通过读书改变命运,认真勤奋努力的人,一类就是纯粹进去混个学历,不想学习,也没人管的小流氓一类的人。不过学校的老师大半还是靠谱。
  李招娣去了,不过涂茶以前还有在乡下的初中义务教育的经历,但是单席的学业生涯就是  一片空白了,老师没想收。涂茶想了想,就单席这差不多刚认字的水平肯定没办法走平常的路,她想到了体训生,单席的身材素质很好就是没有过训练,但他脑子聪明,如果有个机会学,涂茶觉得可能能成。
  单勇也带回来了消息,大概是上次单席留下了印象,那边答应的很痛快。
  涂茶当天夜里戴着面具站在台上的时候,台下毫不犹豫地一片吁声。
  “这小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我看也是,应该去旁边销金窟……”
  “虽然没露脸,但看起来是真嫩啊。”有人吹了声口哨,“小姑娘快下来,我去给你捧场。”
  她对面的男人膀大腰圆,结实的肌肉在恐吓她一样耸动,大概也是吃了上次不显山不露水的单席的亏,这次赌场这边的人很是费了力气找出的人,像一只两米高的大熊。
  大熊一样的男人大胡子下面的嘴咧开,露出黄色的牙齿:“小姑娘,你现在下去,伺候咱几个兄弟一晚,我就放过你。”
  涂茶戴着面具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她只伸出一只手指,比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姿势:“嘘——你好吵。”
  男人就活动活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他一跺脚,这本来就不正规的台子上就有几分震动,台下的人也有一瞬  间的安静。没有人再说别的话,在这里看拳赛的人也不是没见过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人,鲜血才是他们本来想看到的东西。今天虽然对象是个有点弱的人,但是这样更激起他们心底深处几分狂虐的心。
  一开始,男人没有动,他一步一步,走近涂茶,眼睛里满是兴奋的情绪,他一伸手,就要直接捏住涂茶的脖子提起来,涂茶却简单的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黑色皮手套包裹的手也很柔软,男人眼里刚闪过几分,嘴里的话刚脱口:“你要是现在想求饶来伺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秽语还没有说出口,就转变为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他被握住的一根手指硬生生地被掰到手背上去,有种清晰的骨骼碎掉的声音,台下的观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