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亮旗(还债了)
  上万军队直接在小辽河畔的大路通道上安营扎寨不说,那徐荣回去以后,却也突然看开了……毕竟,拖延个几日,等高句丽援军全到,到时候坐原那里只是看一眼便让人提不起攻略的兴致,说不定这个玩笑一般的征伐就也到此结束了。
  省的拼命,岂不正好?
  一念至此,徐荣自然是彻底放松下来。
  不过,等到了傍晚时分营寨建好,徐荣却又忽然接到传令,说是公孙县君请他去主账议事,也是让他无奈之余对这位名声极大的年轻贵人更加不屑了起来……白日闻难而退,此番倒是议论起来了,也不知道能议论出个什么?总不是要趁机饮酒取乐吧?
  等到了地方以后,怎么说呢?不能说徐荣猜错了,也不能说他猜对了,因为中军帐中确实是在用餐,而非是在‘议事’。不过,这里确实没有一滴酒,也谈不上什么宴饮取乐,只是用餐而已。
  “徐司马字伯进?”坐在上首用餐的公孙珣倒是把八成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右手第一位的徐荣身上。“乃是我族兄给取的?”
  “是!”听到对方说起公孙域,徐荣也不好再刻意冷淡。“当日公孙老太守对我父子二人的恩德实在是没齿难忘,父亲去世前也常常跟我说要对老太守谨守为臣之道。”
  只是对老太守谨守为臣之道,而非是对公孙氏,这话里暗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老太守有信,我自然会尽职尽责帮你打这一仗,但多余的事情就别提了!
  “那你认得公孙度吗?”公孙珣边吃边问,依旧显得不以为意。“我人听说他当时也是在我族兄府中为吏,算起来跟你应当是同一段时间?”
  “不错。”徐荣徐伯进再度提了一些兴趣。“我与升济兄(公孙度字升济)年少时同门为吏,相处甚佳!”
  “既如此,伯进且速速用餐。”公孙珣微微颔首,然后再度面露微笑。
  话说,虽然公孙珣很早就在很大程度上猜出对方应该就是自家老娘故事里那个正面击败了曹操,然后还帮助公孙度获取辽东太守的徐荣,但此时当面一问之后,却又板上钉钉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且不说故事中第一次用兵的曹孟德到底有几分水准,仅从徐荣本身来讲,一个辽地边郡军官能受到西凉人董卓的看重,并成为西凉军中几名重要将领之一……最起码此人用兵水平应该是不虚的。
  而打仗嘛,谁不希望自己手下人水平更高一点呢?也就难怪公孙珣会发笑了。
  不过,这笑容在坐在侧手边的徐荣看起来却显得极度莫名其妙……自己跟公孙度关系好又如何,能打开二十里坐原那里的防线吗?这铁锅腌肉炒蘑菇配上煮面片确实好吃,但能把坐原那边的高句丽人给引到这里,然后跟上万大军在开阔地带决战?
  但不管如何了,铁锅腌肉炒蘑菇配上煮面片确实好吃,不要说第一次吃的徐荣了,那塌顿和段日余明连吃了三五日都没吃腻的,甚至于苦惯了段日余明刚刚还捧着陶碗讲,他若能一辈子有这些东西吃,便是给人做奴也无妨,引得今日才汇合的扶余援军的头子简位居也是连连打量对方……也就是一个莫户袧,整日就知道揪着娄圭打探铁锅销路问题,今日也不例外。
  而眼见着吃的最慢的段日余明将最后一口咽下,公孙珣却是放下了漱口的面汤,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帐中诸人:
  “诸位都吃饱吃好了吗?”
  “多谢令君款待!”从徐荣和塌顿往下,算是客将的这些人纷纷拱手道谢。
  “那就动身吧!”公孙珣微微颔首,然后扶刀豁然起身,而在他左手侧,除了一个吕范外,娄圭与韩当,公孙范与公孙越,也是当即扶刀而起。
  “去哪里?!”见到如此情形,徐荣身侧的塌顿一时惊愕,连敬称都忘了喊。
  “是……嗝!令君要去哪里?”段日余明也惊得直接打了个嗝。
  “天色已黑!”莫户袧也是一时惊慌干笑。“大人千金之躯,难道还要出营不成?”
  扶余人简位居亦是四下乱瞅,只是他初来乍到不好说话,也不敢说话而已。
  而此时,除了韩当、娄圭等公孙珣心腹外,徐荣也有些恍然的站起了身来……这不是说徐荣就更聪明,塌顿和莫户袧等人就都愚蠢,而是说他身为一个汉人军官,尽管不大看得起公孙珣,却也知道对方不会害自己,所以能够去正常思考。至于那些头人,全部都是雇佣军,所以即便是莫户袧,遇到一个显得莫名其妙的命令时,第一反应也是警惕居多。
  “徐司马带路吧!”公孙珣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直接昂然朝徐荣笑道。“既然来了,咱们趁着夜色且去坐原一趟,看看彼处到底是何情形!”
  “喏!”徐荣难得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
  塌顿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出得门来,众人眼见着大帐前立着一屯汉军弓手,还一人双马,然后又有人专门牵来不是白马的几个坐骑,自然是明白公孙珣早有准备,也就个个安生下来……最后,除了一个吕范和王修留守大营外,其余营中所有高级军官,一个个的也不专门披甲,也不带着长兵,只是刚才用餐时的打扮,然后取了放在大帐前的短兵,就直接趁着暮色,小心翼翼的往坐原而去了。
  ……
  坐原,西北侧的一处山洼中。
  “令君请看!”
  趁着淡淡星光,徐荣顶着冬夜寒意用一种与白日截然不同的语气认真说明道,一股很明显的白气随着话语从他口中冒出,而从公孙珣往下,几乎每一个俯身在这个山洼里的人都显得格外严肃。
  “一个如此狭隘的山间原野中,高句丽人居然修建了足足十一座堡垒、营寨……有依着山势修建在半山腰上的,有护住水源的,有挡在通道口的,有前突出来作为犄角的,有储备粮草作为后援的……几乎充塞了整个山谷!”
  “而且长年累月的驻守中,原本只是木栅壕沟的临时性营寨也在逐渐加固,如今已经有砖石化的趋势……”
  “中间最大的那个主营寨大约能驻扎两千人,其余小寨每个也是一两百人到三五百不同……不过高句丽人国小民弱,常驻屯兵不过是满员的一半,我估计此时寨中大约有两千人上下。”
  “之前两次攻打坐原,徐司马都在?”等到对方主动停下以后,公孙珣才头也不回的问道。
  “不错。”徐荣坦诚答道。“第一次只是公孙老太守身旁的佐吏,第二次来就是一个曲军侯了。”
  “那两次征讨,你可见到有什么合适的法子?”
  “除了发兵强攻,实在是想不到太多秒策。”刚才还有些精神气的徐荣此时不免再度气馁。“地形限制太大!”
  “强攻又如何?”公孙珣继续问道。
  “强攻便是借助我军兵力之盛,一鼓作气,让士卒下马步战,填平壕沟、推倒栅栏,然后白刃夺营……但怕就怕在营寨太多,而且相互支援得力,若是两三日内不能连克这些营寨,打通坐原,那后面高句丽援军赶到,那便是只剩下两三座营寨,也足以让高句丽人借着地利坚守此处到底了。”
  “到时候便是徒劳相持,我军补给困难,只能无奈撤退?”
  “不错。”徐荣正色给出结论。“终究是攻守之势摆在这里,一旦不能尽克,则徒劳无益。”
  山坳中一时陷入沉默。
  “少君,”就在这时,娄圭忽然拱手道。“冬日干冷,此处也无积雪,不妨试一试再说!”
  众人不解其意,而公孙珣却微微颔首示意。
  随即,韩当便在众人目视之下,引着旁边原本以为是来援护的那一屯兵马,弯腰低身、小心翼翼,居然直接趁着夜色摸了过去。
  众人愈发茫然……难道要用这区区一百人来尝试夜袭夺营?这也太离谱了吧?
  只是,公孙越、公孙范等人向来敬服自家这位兄长,却年轻而无经验;其余头人都多是客将,无疑是也不好说什么;而本该是有所谏言的娄圭和韩当此时居然是主动提议者和执行者……所以,众人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当领着区区一百人轻松摸到略显沉寂的一座营寨旁,然后一分为二的点燃火把,并直接将火源掷入营寨中和一旁的野地里!
  “这是要尝试火攻?!”突兀亮起的火光之中,公孙范恍然大悟。
  “冬日草木枯黄,天气干冷,或许合适!”公孙越也是一时惊喜。
  而接下来,从高句丽这个受到奇袭的前突营寨开始,整个山谷马上就变得灯火点点了起来……俨然是所有营寨都受到了惊吓,而受到直接纵火的前突营寨更是喧嚣声四起,一时混乱不堪。
  韩当见状,却并没有下令趁机白刃突袭,反而是让这一百人继续分成两队,一队往营寨中射箭扰乱局势,一队继续不停投掷火把之类的事物。
  这个时候,山坳里的徐荣等人才反应过来为何要一人双马……感情是另一匹马上全都是引火之物。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局面却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投掷在野地里的火把引燃了一片区域,却又很快熄灭;投入到营寨中的火把烧毁一片栅栏,却也同样没有蔓延开来;甚至,那个营寨中的高句丽士兵已经在军官的组织下尝试着朝外面放箭反制了!
  “营寨中居然还有防火的暗沟!”公孙范恨恨言道。
  “周围草木打扫的也很干净!”段日余明也是瓮声瓮气的补充道。
  “不是这些!”徐荣忽然愤恨出声道。“这些都不算什么,关键在于彼处营寨中的兵马骤然遇到夜袭,居然毫无慌乱之意,甚至还能反击!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其余营寨的高句丽人在情况不明时居然也没有贸然脱离自己营寨出来援助……”
  “徐司马的意思……”娄圭捻须反问道。“对面将领不是庸人?”
  “非也。”徐荣长出了一口气言道。“区区几十万丁口的小国,贵族不过六部数百人,哪来的那么多豪杰人物?如此情形,只怕是明临答夫威望卓著,留下的规矩得到了遵守而已……其实,这些东西在要塞中本就应该是制度化的事物,有条例在,何须人人皆是豪杰?”
  “徐司马这话说的好!”一直盯着远处正中大营的公孙珣忽然回头。“墨守而成规,防守嘛,真要是都这么讲规矩那还真就只能强袭了……我心中已经有定计,叫上义公他们,咱们回去吧!”
  黑夜中,徐荣愈发愈发看不清对方脸色了。
  ………………
  一路上,众人不免多有顿挫之意,但忙着赶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而且身边随行的那一屯汉军弓手一直是兴奋万分,他们更不好多言,以防止扰乱军心士气……毕竟,从这些底层士卒的角度来说确实值得兴奋,一百个人就烧了小半个营寨,那上万人一拥而上,拿下区区一个坐原岂不是轻而易举?
  可是,等回到营寨之中,目送着这屯军士被韩当带着往后营王修处记功以后,作为胡骑中为首之人,也是实力最强、身份最高的塌顿却是忍不住在中军大帐前开了口。
  “公孙令君。”塌顿拱手正色言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公孙珣浑然不以为意。
  “令君。”塌顿咬牙言道。“今夜打草惊蛇,怕是高句丽人已经连夜去寻援军了,若是令君下定决心,还请你即刻发兵,再无拖延。”
  公孙珣一时失笑:“我还以为塌顿首领见到对方营垒坚固,号令分明,起了退意呢,居然是求战吗?”
  我领着一千多人在你一万人的军队里,疯了才会有什么‘退意’,就是有也不敢说啊?塌顿心中无奈,只能强做慷慨道:
  “令君说的哪里话,我们乌桓人世代居于辽西,与公孙氏素来相善,更兼赵太守恩威并重,上下无不膺服……此番得蒙令君征召,正该效死命才对!营盘坚固又如何?若令君有命,我们乌桓人便是舍弃突骑之利,也要为令君舍命白刃一战的!”
  “莫户头人怎么说?”公孙珣忽然又回头朝莫户袧问道。
  “大人说的哪里话?!”莫户袧当即挺胸。“我莫户袧视您与安利号为再生父母,您若有令,我莫户部必然倾力死战!”
  “段部呢?”公孙珣满意的点点头,复又看向了段日余明。
  “段部受赵太守大恩,也全凭令君调遣。”段日余明赶紧答应。
  “那扶余简位居猪加又意欲何为呢?”公孙珣继续往下问去……猪加,乃是扶余四道官位之一,其余三道分别是牛加、马加、狗加,也是有意思!
  “将军说的哪里话?”赶紧俯首的简位居也是一口不赖的汉话,或者说这年头各族人士也只能用汉话才能相互交流。“我们扶余人屡受高句丽人压迫,也屡受大汉扶助……若是跟着大汉去打高句丽人还不使出死力来,那这身性命留着何用?”
  这倒是合情合理了,一旁的徐荣暗自思索,抛开跟高句丽有直接利害关系的扶余人不说,遇到顿挫之时,一群辽西来的杂胡野人,居然不耍赖偷奸,反而只求抓住最后一线战机勉力一战……虽然有些不得已的味道,但这个公孙氏出身的年轻令君,恐怕确实在这些人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说的好!”问完几个外族头人后公孙珣也不再继续追问了,就在中军大帐前昂然下令。“既然诸君都有战意,那今夜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兵发坐原!”
  此言一出,眼前众将不管各自心思如何驳杂,却都再无多余言语,只是轰然称喏!
  众将纷纷告退回营,公孙珣自然也是掀开中军大帐入内,不过,娄子伯倒是依旧跟了进来……众人也不以为意。
  “一个个的说的好听,背地里却多是存了不良之心。”娄圭一进帐便忍不住冷言嘲讽起来。“分明是看到敌营坚固又条理分明,然后又个个吝惜自己部族,所以便只想趁着高句丽援军未至之时勉力一战,好给少君你还有赵太守一个交代,这样等到相持之后就能腆着脸要求撤军了。”
  “你管这个作甚?”坐回到上首位置的公孙珣卸下自己的断刀,握在手中不以为意道。“本就是雇佣军,本就是只求一战而已……再说了,若能大胜,他们自然会继续追随,若不胜,我们难道也会执意留在此处吗?”
  娄圭一时沉默,却又忽然问道:“刚才少君可曾看清了讯号?”
  “看清了。”公孙珣点头作答。
  “我还以为是我看花眼了,”娄圭略显狐疑的言道。“居然是最中间那座大营……哑哑可虑安排的人难道是坐原主将?若是如此,岂不是太过轻易?!”
  “鬼晓得。”公孙珣终于严肃了起来。“但不管如何,明日便能见分晓了!”
  娄子伯微微颔首不语。
  ………………
  寒冬腊月,天色未明便能看见一股白气从整个汉军大营中飘散出来,这是大军为了早间用餐和随行干粮而在埋锅做饭。
  而等到早间饭后,从战马到干粮引水,从器械到移营的各项事务却都已经完备……吕范在雁门总揽军营庶务,锻炼得当,再加上一个认真负责的王修,二人领着一众军吏,倒也是称得上是井井有条。
  士卒们开始列队出营,公孙珣也开始一早便辛苦分派起来……要知道,上万大军,胡汉纷杂,战力不一,想要前行二十里再战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首先一个,此处大营作为进军根基是不能放弃的,所以吕范要带着两千人,其中一千杂胡一千汉军,皆时最弱之人,在此处留守,并兼做后勤;然后王修还要带着五百人随军前进,准备沿途设立补给点,并在坐原谷口处建立一个小营以防不测!
  而战兵中也是要分门别类,最先出发的乃是韩当和莫户袧二人,他们俩领着汉军一千、胡骑一千,作为先锋先去坐原谷口稳住阵脚;然后则是公孙范督导着一些不能上台面的杂胡所部,约有五六百人,沿途清理道路,并兼为第二阵;接着才是塌顿、段日余明、徐荣等各持本部,前后护卫着公孙珣,约有四千人作为主力第四阵跟上,而公孙越则和扶余猪加简位居领着那一千扶余人作为后卫。
  大军过万,无边无沿,前面的韩当和莫户袧二人的旗帜已经消失不见,公孙范也已经全员出发,公孙珣这里的主力方才出营列阵完毕,并往前方坐原出发!
  “主公稍待!”公孙珣刚刚动身,身后却又忽然传来吕范的呼喊声,俨然是后者忽然从营中追出。
  刚刚动身却又停住脚步的士卒们纷纷议论不休,众人见状也皆是蹙眉不语,便是公孙珣也有些暗暗心惊……吕范不是个不识大体之人,这都要行军了才忽然追出来,怕是真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主公!”吕范负着一物,匆匆从营门中打马而出,然后又赶紧将那物塞给了自家主公。“夫人刚刚让人从襄平送来一物,我不敢留存!”
  接过此物,公孙珣先是心下一惊,只以为是自家老娘追索而来,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吕范口中‘夫人’应该是赵芸而非是自己母亲……只是,阿芸那丫头此时来添什么乱?你吕子衡又跟着惹什么事?
  不过,强做镇定低头将此物打量一番后,他却又一声感叹:“夫人拳拳厚意,为人夫者不可不受,立即与我挂起来!”
  原来,这竟然一个绣织而成的精美锦制挂旗,红底白马,端是威风,放在此时也算是一件宝物了……而此物绝非是仓促完成,那么之前两月,知道自己将要出征的赵芸是暗地里花了多少心思,也是可想而知了。
  至于公孙珣之前所挂的大旗,不过是之前在襄平练兵时草草织成的一个公孙字旗而已。
  “主公!”
  眼看着新的大旗挂起,与描摹着公孙二字的旗帜并列在公孙珣身后展开,娄圭见状也是临时改了称呼,并直接下马,与吕范一起俯身而拜,大声当众言道:
  “临阵而得旗,正为吉兆,此战必当旗开得胜!”
  其余将领见状,也是纷纷醒悟,个个下马而拜,士卒们则议论纷纷,惊叹不已。
  坐在马上的公孙珣目光扫过两个心腹,却是昂然扶着腰间断刀,大笑而行:“既如此,全军随我速发坐原,决胜正在今日!”
  ………………
  到了中午,公孙珣引着主力军阵来到坐原,尚未前行进入谷口,迎面便有韩当、莫户袧、公孙范三人一起来报。
  “如何?”公孙珣也不下马,便径直发问。
  “得大人护佑!”莫户袧有些茫茫然的答道。“两座前途营寨已经为我军所获!”
  “这么快?!”一旁昨晚上来过此处的军官也是个个惊异,徐荣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确实如此。”公孙范一脸喜气。“兄长不知道,我到来时,义公兄正与莫户头人分别攻打那两座顶在谷口的前突营寨,义公兄打得是昨日着火的那个,莫户头人打得是另一个……孰料,昨晚上军情不明他们不派支援倒也罢了,今日天色晴朗,军情一览无余,高句丽后方大营居然也不派支援,然后任由义公兄率众先攻破昨夜失火那营,并转向与莫户头人夹击另一营!”
  众将依旧有些惊疑,而公孙珣眼看着韩义公朝自己微微使了眼色,便晓得这其中必然是内应起了作用!
  “速速前进,以那二营为本阵,部署兵力!”一念至此,公孙珣再不犹豫,直接敦促列阵发兵。
  “少君,只怕那内应不是主将,也是主事之人!”一刻钟后,在高句丽人遗弃的军营之中,韩当这才有机会低声汇报。“我率部来此后,对方居然主动出营迎击,而迎面接战追入敌营后,酣战不过一刻,高句丽后方大营居然又来传令,让这个营盘之人主动撤离……听懂高句丽话的士卒讲,他们喊得是此处营盘被烧,不必再守!至于另一个前突营盘,后方没有援军,侧面营盘又被夺,也自然是一鼓作气了。”
  公孙珣和娄圭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却看到各部已经占据好营盘、列队完毕,而徐荣、塌顿、段日余明等人也是纷纷赶来,便立即闭口不言,转而端坐不动。并让人赶紧亮起自己的白马军旗,与公孙字旗,与对面的高句丽大营遥遥相对!
  而稍倾,正当公孙珣手指坐划,分派马上各部攻击任务之时,却忽然一抬头,登时愣在当场……原来,可能是看到自己这里升起旗帜,对面的高句丽大营正中的高台望楼上,居然也升起了一个奇形怪状的旗帜,并且能够立即听到高句丽士兵的欢呼声。
  “徐司马,”公孙珣不由蹙额问道。“这旗子上面画得什么鬼东西?是高句丽的旗帜吗?”
  “画得是金蛙,”徐荣久在边疆,只是看了一眼便心底通透。“传说高句丽开国大王朱蒙的父亲便是金娃王……金娃红底,应该是高句丽五部中贯那部直系贵人在此。”
  “贯那部直系贵人?”娄圭忍不住重复了一遍。
  “正是!”
  “少君!”娄圭忽然再度下拜。“敌将自傲无能,战机已现,请让胡骑尽出,隔断高句丽大营与其他营寨联系,然后将全部汉军交与义公,即刻猛攻大营!”
  其余诸将闻言都是一头雾水,公孙珣却是豁然起身,拔出自己许久没有亮出来的那把断刃,直接劈断了刚刚摆上前的几案:“子伯妙策,诸将就依此言而行,不得拖延!不止如此,中军也与我拔营向前,将我的军旗与本部摆到敌营跟前,再鸣鼓助威!此战当一鼓作气,一战而定!”
  众将俱皆骇然,无一人再敢多言,只能转身催动兵马。
  然而就在公孙珣催动自己的旗帜,缓缓向前逼近时之时,异变再起——面对着数千汉军,对面大营居然直接打开营门,然后本来就兵力虚弱的高句丽人居然主动放弃了防御完备的大营,举着金蛙旗出寨迎敌。
  汉军诸将再度目瞪口呆,便是白马旗下的公孙珣也有些失神,而对面营中高台之上,一名披甲将领却是手握染血刀刃,惭愧转身。
  —————我是一战而定的分割线—————
  “高句丽屯塞坐原,连营十一,凡十余年汉军屡不得下,边境苦之。珣徙襄平令,以治安事号令本县民防、胡酋豪帅进军,众皆以为不可行。及当日将发,独其妻遣家人送白马旗至,以做激励,众皆以为吉,珣亦叹之,乃速发而攻……到坐原,贼人数年不得战,皆惶恐大惊,以至中军刚至,前军已破二营。珣遂令兵马不驻,直趋向前,又亲持白马旗,督师至敌营门前而坐,敌当即大溃,全营尽失……或曰:坐原十年不克,遇白马则一日易手,岂只无备乎?!”——《汉末英雄志》.王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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