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见如故
  莫怡琳下课后像往常一样匆匆赶回了刘阿婆家,她不希望老人家因为等她而一遍遍到院门口张望,毕竟现在已是冬季,老人也已是年近八旬,虽然老人家一向身子健朗,但她还是不希望阿婆因为等她而辛苦。
  今天的院门处很安静,阿婆的身影不在,莫怡琳一阵欣慰,老人总算是把她一遍遍的叮嘱听进了心里,没有让她再担心。
  莫怡琳走进篱笆墙围起的院子,发现今天的堂屋里明显比往日要热闹许多,竟然有愉快的聊天声和欢笑声,这些显然不是俞振轩和梁健的风格,家里应该是来客人了。
  莫怡琳进屋的时候,刘阿婆正在和秦毓景、秦臻扬守着炭火盆聊着年轻时的过往,老人脸上满是追忆和幸福,一定是又在说她的丈夫和儿子。抬头看到莫怡琳回来了,赶紧停下了话头,站起身来要接她手中的包,“回来了,怡琳,快过来暖暖,今天外面冷吧?”
  “不冷的阿婆,我不累,自已来,你快坐吧。”莫怡琳坚持自己拿着包,不想劳动老人家。
  同时停下说话的秦毓景和秦臻扬听到莫怡琳清脆悦耳的嗓音,也一起回转了头看向她。
  莫怡琳这时也正看向屋内的客人,只见屋中回头看向她的,一位是雍容优雅的老妇人,另一位则是风华绝代四十几岁的中年美妇。
  这两个人的气场截然不同,但眉眼间却有六七分的相似。
  老妇人年轻时必定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而今的她依然可见当年的风采,她身上温柔缱绻的优雅和浓浓的书卷气息,让她似乎看到了外婆的影子。
  同样眉目如画的中年美妇,则在优雅中多了明显属于上位者的夺人气势,一看便知必是久居高位,虽然不会让人觉得凌利压迫,但浑身上下的气势绝不容人忽视。不知为何,也许只是错觉,莫怡琳一瞬间似乎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些与俞振轩类似的强大气场。
  秦毓景和秦臻扬看到莫怡琳微愣的表情,还有她在看向秦毓景时瞬间闪过的一抹回忆、恍惚和怀念,两人皆是莞尔一笑,心中竟同时闪过一抹心疼,对她的这个表情也是心下了然,“能把一个孤女培养得这样出色的外婆应该很不简单,甚至极有可能是像秦毓景一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所以才会使莫怡琳对秦毓景多了那样一抹熟悉怀念的感觉吧!”
  秦毓景率先开口,“你就是阿婆口中一直不停夸赞的莫老师吧?”
  莫怡琳想到自己刚刚的失神,有些不好意思,淡红了脸色腼腆地一笑,“阿姨,您好!我没有阿婆说的那么好,是她疼自己孩子罢了,您叫我怡琳就好。”
  旁边的秦臻扬却直接走到莫怡琳身边,十分爽利地伸出手,“你好,怡琳!我是秦臻扬,年底这段时间负责西滨的一个慈善捐助项目,很高兴见到你。”
  莫怡琳真诚地伸出手,声音含着淡淡地感激与尊敬,“您好。辛苦您在大冬天还要来清水奔波,我真心替清水的乡亲们感激你们!”
  女人之间总是很容易找到话题的,如果没有嫉妒和竞争,那就更容易互生好感了。尤其秦毓景、秦臻扬本身就想结交莫怡琳,而莫怡琳对秦毓景则有着莫名的亲近感,对秦臻扬的直爽、豁达又非常喜欢,故而不长时间,几个女人就“相见如故”了,似乎找到了无穷无尽的话题,欢声笑语不断。
  看着转眼间就和莫怡琳打成一片、言谈甚欢,变成“秦阿姨”、“臻扬姐”的老妈和大姐,俞振轩默默地靠在一边的门框上摸了摸鼻子,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幸好那边打成一片的女人们显然也都没有特别的留意他。
  其实,秦毓景和秦致扬母女看到莫怡琳后,还是非常震惊的,她和她们想象中的出入太大了:传回的照片中,莫怡琳是非常职业化的,美丽、清冷、干练,业绩骄人;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却不施粉黛,黑直的马尾辫,套头高领毛衣、厚呢长外套、浅色牛仔裤、登山靴,清纯如尚未毕业的大学生,纯善、无害,丝毫看不到锋芒和城府。
  秦臻扬甚至在心里腹诽自己的弟弟,“这么一朵尚在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俞振轩似乎觉察到大姐这种怪异的目光在自己和莫怡琳之间徘徊,冷着脸用眼神回击了过去,那意思分明在说:“你那是什么眼神?她哪有那么小!对我狠着呢!”
  秦臻扬看到弟弟的郁闷,幸灾乐祸地偷偷憋笑。
  今天的晚饭是分外热闹的,梁健提前向俞振轩问了他家里人的喜好,特意和秦臻扬的特别助理大显身手了一番,再加上刘阿婆的拿手好菜,几个人竟然烧出了一桌子十几道色、香、味俱全的大菜。
  加上工作人员的十来个人围桌而坐,俞振轩依旧坐在莫怡琳身侧,平时话就少,今天明显比平时话又少了很多,几乎全程都是沉默的,只偶尔把远处莫怡琳够不到的菜夹到她碗中,而莫怡琳也没有什么抗拒,基本上都是他夹了她就会全部吃掉。
  俞振轩表现的十分自然,梁健、刘阿婆以及俞振轩身边的工作人员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但其他几人却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秦毓景、秦臻扬明显的是不可置信:自家老五居然还会照顾人?还能淡定地、若无其事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女孩子夹菜?天上下红雨了!
  秦臻扬的特助到现在才算是真相了:原来秦总一家感情儿这都是为莫小姐来的!怪不得秦总事必躬亲、不假人手,原来是借机接近莫小姐。看来俞家的霸王老五还真是转性儿了,从不近女色终于要向妻奴转变了!
  特助真相过后,只当没看见,默默地低头扒饭,老板的家务事儿看看就得了,岂容他随意八卦。
  对于俞振轩的照顾,莫怡琳是想拒绝的,只是她拒绝得了吗?只要是在阿婆家吃饭,俞振轩必给她夹菜,她说了无数次的“我够的到,自己夹就可以”、“我自己夹就可以了,谢谢!”,可那个冰山男面无表情地依然故我,她总不能放下筷子直接走人吧,那样阿婆会担心死!
  有时她会小声嘀咕,“我不想吃这个。”那男人竟会直接从她碗中夹回自己吃掉,然后淡定地问,“想吃什么?”弄得她更加尴尬。渐渐地她认命了,只要他想夹就让他夹吧,她既然无力反抗,也就只能慢慢地习惯这个人的霸道照顾。
  可今天好几个陌生人在,再有他们显然都是熟识俞振轩的,莫怡琳禁不住脸一阵阵地发烧,但她实在没法当着这些人不给俞振轩面子,只能低头红着脸不敢抬头看其他人的反应,默默扒饭。
  秦臻扬看的好笑起了逗弄的心思,“怡琳,我这边这个竹筒豆花不错,来我也给你盛点儿!”她特别强调了这个“也”字。
  莫怡琳只好抬头咽下俞振轩刚刚给她夹的肉丝茭白,刚要去接,旁边俞振轩一把拦下了秦臻扬的勺子,拿起自己的伸出长手就直接往莫怡琳的碗里盛。
  秦臻扬戏谑地一笑,“这是干嘛,小五儿!我和你夹的菜哪不同?怡琳,是小五儿夹的菜更好吃吗?”
  莫怡琳迅速扫了大家一眼,一桌子人都是要笑不笑一副看她和俞振轩好戏的样子,她的脸迅速红透了,刚要说话,可能是太着急了,竟是呛到了,居然咳个不停,这下脸更是红得滴血了。
  俞振轩心疼的不得了,狠狠瞪了秦臻扬一眼,又求助地看向秦毓景,想让老妈管管自己的大姐。
  俞振轩一边轻拍莫怡琳的后背,一边接过旁边刘阿婆递过来的水让莫怡琳喝。俞振轩越是这样,莫怡琳越是窘得厉害,这要是两人有什么也就罢了,本来两人什么事都没有,但经过这一闹,莫怡琳觉得自己和俞振轩越来越说不清了。
  恨的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伸手在桌下照着俞振轩的腰侧软肉狠狠拧了一把,疼的俞振轩直皱眉,心中暗骂这小丫头可真狠!但心里却也莫名地一甜,觉得这样的她和自己似乎无比的亲密,就像一般的情侣一样在打情骂俏。
  若是莫怡琳知道他竟是这样想的,一定会气得大骂:“打情骂俏个鬼!我分明是真的被你这个无赖气死了,有没有?”
  莫怡琳渐渐止了咳,但脸也红透了。秦毓景不忍心看她一直这么不自在,主动转移话题给她解围,“怡琳,你好像是北方人,但我看你的口味似乎更偏向南方一点儿。”
  “我外婆是南方人,虽然后来一直生活在北方,但她一直都保持着南方的饮食习惯。我从小就是外婆带大的,所以口味一直是偏清淡的。”
  莫怡琳终于渐渐淡定了下来,轻笑着回答。
  “你外婆一定是个很好的人。”秦毓景很自然地接口说道。
  莫怡琳看着柔声细语和她说话的秦毓景,又不经意地流露出了那种怀念和孺慕的表情,“我外婆她很温柔、很漂亮,是一个温婉如诗的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还有一手好厨艺。”
  秦毓景由衷地赞叹,“你很幸运,有这么一个好外婆!”
  莫怡琳笑了笑,“是,我也觉得,从小到大,我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有一个好外婆!”
  旁边的俞振轩显然很不满意他的被忽视,他更想成为她的那份幸运。于是轻声咳了咳,“快吃吧,豆花一会都凉了。”莫怡琳的脸又是一红,决定还是赶紧吃完饭,好离这个厚脸皮的男人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