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那个光明神! 第26节
  空间碎片脱离地狱国度,然后滑向地狱这种事情,真的是小概率事件,即便是安格斯,也没有预料到自己会遇上。
  毕竟正常人也不会每逢下雨天,就担心自己被雷劈到。
  如果是真身降临的话,这当然是一弹指就可以解决的小问题,离开这片空间轻而易举,但从一千年前开始,他同样被关在了天界出不去,现在这具躯体,只是一个连真身百分之一力量都没有的化身而已。
  如果说这种意外发生时有什么好处的话,大概就是莫罗加不会发现他来到地狱国度了。
  之前在角斗场动手时,最纯粹的光明神力四散,他已经做好被莫罗加发现的准备了,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谁都太了解谁的神力痕迹,如果莫罗加派遣一个化身在天界动手,安格斯也能够迅速发现他。
  现在整个空间碎片魔化堕落,这中间造成的动荡足以消抹去一切痕迹,只要等到了地狱以后低调离开就可以了。
  “谢谢,如果您需要我的报答的
  话,请尽管开口。”阿芙拉低声说道,又向对面的水晶杯里倒了白葡萄酒。
  整个世界万籁俱静,只有壁炉燃烧时,木材发出的哔啵声响。
  安静了片刻之后,阿芙拉突然笑了一声。
  “你在笑什么?”白袍人问道。
  “这种什么事情也不用思考的悠闲时光很难得。”阿芙拉说道。
  在安宁祥和的光明国度,在人人艳羡的雷霆洞穴……她在其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时候,总是在不停的思考和计算,大脑处于一刻不停的紧绷状态,现在身处黑暗无垠的绝境,只能靠着别人的怜悯逃脱升天时,反倒可以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你很矛盾,阿芙拉,讲讲你的故事吧。”白袍人说道。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类少女产生如此大的好奇。
  阿芙拉举了举手中的水晶杯,微笑说道:“我讲完之后,阁下,能亲手把你的面具摘下来吗?”
  她想亲自揭开他的身份,看是不是自己猜的那样。
  那双面具后的冰蓝色眼睛忽然闪过一点笑意。
  “可以。”白袍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张大概在12点之前,读者们不要等。
  第28章
  乌云密布、雷霆霹雳。
  赤红色的熔岩流淌在火山口的每一个角落, 最高的山峰上,庞大的黑石宫殿大门忽然向两侧打开!
  一头长达千米、巨大无比的黑龙从中飞出,越过阴云密布的无尽苍穹, 向遥远的地狱国度中心飞去。
  山峰下, 众多龙仆与奴隶见到这位统治雷霆洞穴近千年的黑龙飞过天空之后, 像潮水一样敬畏的单膝跪下。
  尼德霍格的速度很快, 黑色的流光闪过天际,几乎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就来到了一座布满尸骨的峡谷边缘。
  黑龙在峡谷上方盘旋一圈, 紧接着重新落在悬崖边缘,化作了阴冷却俊美的青年人形象。
  他的身后, 被传唤而来的魅魔领主达姬雅娜战战兢兢。
  “大人, 非常抱歉, 对于那两位阁下的失踪,我正在全力追查。”达姬雅娜说道。
  雷霆洞穴的两个高阶学徒连带所有龙仆,都在她的地盘上失踪, 这样大的纰漏失误,她真的承担不起。
  看着脚下布满腐臭尸体的峡谷, 尼德霍格菱形的瞳孔越发阴冷。
  “不,你只需要继续追查阿芙拉的下落就好了,黛芙妮则不必了。”尼德霍格说道。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大人。”魅魔领主困惑道。
  “因为啊……我最亲爱的小黛芙妮已经死了, 并且就死在这里。”尼德霍格望着黑暗峡谷,以一种轻柔又寒冷的语气说道。
  一卷人皮卷轴在尼德霍格的身边凌空浮现, 上面的每一个字母都像是在燃烧和尖啸,带着毛骨悚然的美感,密密麻麻标记了导师和学徒的权利义务, 正是他与黛芙妮签订的学徒契约。
  这张契约可以让身为导师的尼德霍格对学徒拥有最大支配权,也可以让他感知她们的生命情况。
  现在,契约依旧,可黛芙妮曾经亲笔用自己鲜血写下的那个签名,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只代表一种情况,就是学徒的死亡。
  尼德霍格望着下方的深暗峡谷,微微抬起了手。
  一霎那间,呼啸的狂风
  席卷了峡谷内的每一个角落,洁白的头骨在泥土当中此起彼伏,渐渐的,一具金发少女的尸体从最下方渐渐浮了起来,重新落在了尼德霍格的面前。
  她面容依旧,身体却惨不忍睹。
  尼德霍格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看完上面的线索,刚想再将黛芙妮的尸体丢入峡谷里面时,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看到过的亡灵女妖制作方法。
  这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材料?
  想到这里,尼德霍格重新仔细端详了一下黛芙妮,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制作亡灵女妖,需要年纪轻轻的死去的少女,完整度七成以上的尸体,最好是饱含怨恨的凄惨死去,黛芙妮刚好符合这种情况,只要回去帮她召唤灵魂,就很有可能成功制造出女妖。
  培养这么久,也就只剩这点用处了。
  想到这里,尼德霍格挥了挥手,将她的尸体收入了储蓄空间当中。
  他在雷霆洞穴时,最先接到了来自于黛芙妮的邀功信,没过几个小时,却突然感觉到了她的死亡,紧接着就是另一个龙仆传来的,有关于极光会前来袭击的消息,紧接着就是阿芙拉的失踪。
  这件事情从逻辑上看来也不难推理。
  似乎就是黛芙妮暗算不成反被暗算,死在了极光会的手下,而阿芙拉也不幸被波及,不知道是被绑架走,还是在哪里负伤了。
  但是阿芙拉那个学徒啊——
  不论平时掩饰的再怎样好,尼德霍格也能够感觉到她和其他学徒的不一样,那种隐藏在恭敬顺从后的格格不入和叛逆,让他每次都能从骨子里升起蠢蠢欲动,想要将她最深处的秘密找出摊开,也想将她彻底的碾碎征服。
  这一次,黛芙妮死了,契约上却显示着阿芙拉依旧平安无事。
  “如果七天以后,阿芙拉依旧没有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就对我亲爱的学徒下达通缉令吧。”尼德霍格微笑吩咐道。
  ……
  “我父母曾经是极光会的成员,但他们不是一开始就是,而是为了将我和我的妹妹送走才加入的。”阿芙拉说道。
  阿芙拉慢慢
  的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她的父母从身份上来说,没有什么可称道,只是两三阶法师和战士而已,放在地狱国度这种随时随地都有高阶恶魔甚至神明级强者的地方,简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阿芙拉出生的不是时候。
  她被怀孕生出的时候,这对平凡的人类夫妻正在奴隶养殖场里面当打手,每天像看管猪狗畜生一样看管自己的同类,有时候人手不够时,还会去充当一下屠夫的工作。
  “我的父母们,他们比起恶魔来说不够心狠手辣,比起奴隶来说不够麻木不仁,比起我后来真正见到那些反抗者们,又不够孤注一掷。那点仅存的良心,让他们没法像真正对待畜生一样对待自己的同类,可他们也永远生不起真正的勇气反抗,只敢在管理奴隶养殖场的恶魔远走之后,偷偷摸摸掉几滴眼泪,紧接着第二天,继续若无其事的重复前一天的工作。”阿芙拉有些自嘲的说道。
  “你看不起他们?”白袍人在一旁问道。
  “没有,我很想他们,这世上爱我的人寥寥无几,他们就占了三分之二。虽然最开始,他们确实对我不算好。”阿芙拉说道。
  壁炉里的火焰不断跃动着,每一秒的光影都和上一秒大有不同,并且绝不重复。
  当一个人衣食无忧生活安宁的时候,才有余力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而那时候她的父母们,连活着都尚且艰难,又怎么可能有余力去爱这个意外的孩子。
  ——灰尘。
  ——这就是阿芙拉这个名字的含义。
  不过这不算什么,伊琳娜来的更不是时候,生下以后就直接丢到了一边,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阿芙拉望着火焰闭上眼睛,感觉眼前被照耀的一片火红光明,而那片火红的光明仿佛太阳升起。
  太阳升起了。
  木砖混搭建造的小屋里,一个衣衫破旧,手里抱着巨大水盆的人类小女孩从中一摇一晃的走出去。
  她敲开了旁边高大的木门,马不停蹄的给父母准备热水和早餐,又去挤出最新鲜的牛奶,喂给坐在椅子里,咬
  着手指头独自玩耍的妹妹,一整天忙忙碌碌,照顾妹妹、喂食奴隶,尽量在无数生活的小细节上帮助父母。
  她从小到大都是聪明人,在同龄人里面是最懂事的那个孩子,让父母觉得放心,让妹妹觉得可以依靠。
  这对活的心惊胆战的夫妻,最开始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大小两个女儿,觉得只是累赘而已。
  阿芙拉从懂事开始,就尽心尽力的想改变了他们的看法,果真努力就有回报,这样持续了四五年,他们开始渐渐爱起了被抛之脑后的孩子们。
  “后来你的父母就开始关爱你了?”白袍人问道。
  阿芙拉想了想,说道:“也关爱,会在我干完吩咐的事情以后亲亲我,夸我懂事,不过他们更加关爱伊琳娜。”
  这对自我反省后的夫妻们,重新找到了教养孩子的乐趣,他们给长到四五岁还没有名字的小女儿取了漂亮的好听的名字,母亲在灯下教着她默认魔法咒语,父亲也会在白昼空闲时,偷偷的给小女儿做个玩具。
  而阿芙拉作为稍微长大了一些,又显得很聪明的长女,就更值得倚重的多了,交给她照顾妹妹之类的责任,父母们一定放心。
  “为什么会这样?”白袍人不解道。
  “小时候我也不明白,后来长大后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而懂事的孩子,再懂事一点也没关系吧。”阿芙拉思考着说道。
  所以她一度很讨厌伊琳娜。
  多年后再度谈起,阿芙拉还是能够回忆起那时候自己幼稚的想法。
  越是要得到父母更多的关心,她就要越在父母面前大方懂事、细心温柔的照顾伊琳娜。
  而父母就在每一次的倚重夸奖后,都会更加放心的不再关注她。
  这是一个恶性循环,但那时候阿芙拉已经停不下来这样表现了。
  面具一旦带上就无法摘下,温柔懂事表现出来以后就不能再幼稚取闹,那样只会让父母觉得失望伤心。
  十几年前,那个六七岁的人类小女孩曾经为此而彻夜无眠,盯着落满灰尘的墙壁满脸阴沉,讨厌嫉
  妒到想要把那个抢了自己努力成果的小娃娃丢在笼子里面,让她像其他奴隶一样每天受苦。
  十几年后,清冷死寂的的小酒馆里,身着宽松白袍的少女坐在圆桌边以手支颐,提起这些事情来时,神色轻描淡写里带着不可察觉的怀念。
  “后来我的父母为了把我们送出地狱国度,想办法加入了极光会。可惜逃跑计划最后失败,极光会也在那一年被围剿的七散八落,当时的局势很混乱,恰巧雷霆洞穴过来挑选学徒,我就顺势加入了。”阿芙拉简洁的说完了自己后面的经历。
  最后一句话说完后,壁炉里的木材也恰巧在此时燃烧殆尽,火焰一点点暗淡熄灭,只剩下零星的深红色火星在灰烬上流转。
  听完了这些长篇大论的家庭矛盾之后,对面的白袍人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无奈,说道:“重要的事情你一句没提。”
  黑暗里,阿芙拉挑眉说道:“您怎么能指望着一个黑暗法师将自己秘密暴露?童年家庭伦理故事也是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