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打断我的死遁进度条 第111节
  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卫家被寄予厚望的位置上跌落,也是因着……
  那是他最后一次跟老妈见面。
  「乐乐,这次去参加考核,要把绷带和斩刀带上吧……妈妈只能这么保护你了。」
  「四阶以前,不要解开。」
  他终于想起来了,“四阶”并不是他自己设下的障碍,而是母亲对他的教诲。
  可是……为什么?
  一层层叠起的阵法闪烁着璀璨的光辉,光芒映在妖兽那片青蓝色的羽毛上,更显得色泽鲜亮、质感华丽。
  毕方静静地趴在地上,似乎刚才说了这么多话,它的损耗也不小。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终于找出了那一丝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异样感。
  绷带和斩刀是母亲给他的,也就是说——
  封印毕方是老妈的主意。
  老妈跟它的关系,真有它说得那么好吗?
  若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面对一路找寻过来的“好友”,老妈明知它被困居在禁区,却熟视无睹,这么多年一直见死不救——这可能吗?
  别人他不确定,但他总觉得,老妈不会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他骤然回忆起了一些话,像是他半梦半醒间时,她轻轻说出的自言自语——
  「乐乐,妖物天生就是会骗人的。」
  「对它们来说,这是比喝凉水还简单的事。」
  「所以,绝对,不要听它说了什么。」
  *
  一直表现出乖驯无害模样的毕方,突然道:“对了,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吧……”
  ——想要让猫熟悉新窝,就拿一条有它熟悉气味的毛毯垫进去。
  “那你知道,当时,为了让我熟悉你的‘血’,你亲爱的爸爸拿了什么‘毛毯’过来吗?”
  血开始从心脏处往上涌,耳鸣声逐渐变大。
  说话间,斩刀上捆束的绷带,再度被生生地撕扯开了一截。
  更多的气流蹿了出来,涌入它的身体。
  它先前又假装出发狂的模样追着潘千葵跑,又是跟卫承乐摆出回忆过去的谈心模样,如此拖延时间,正是为的这一刻!
  “总算是恢复一丁点实力了……憋屈死我了!”
  毕方狂啸一声,叠加了四阶风系妖力的火焰咆哮着向他吹来。
  它并不能自产火焰,但它却是偷偷藏了一部分林暮晃的火。
  凤凰的烈焰,如此霸道,它很满意。
  尽管灼烧得它五脏六腑都在疼,但一想到这种疼痛马上就转移到面前的小子身上,这点痛楚也就不算什么了。
  在狂舞的火舌中,它充满恶意地低声道:“你妈很好吃——这句话如假包换,绝对是真的。”
  语言像是断线的风筝栽了下来,失去了正常使用的功能。
  严雪卿的冰雪冻不住火焰,急得跳脚:“卫承乐,你在干嘛啊!”
  他呆在原地,全然丧失了反抗的意思。
  毕方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就这样,就是这样!
  只要主体(卫承乐)一死,它就恢复自由了!
  这么近的距离,没有杀不死的可能性——
  “……?”
  毕方怔住了。
  消、消失了……?
  为什么,那足有两米高的火墙,只是眼睛一眨的功夫,就像是被剪切走了一般无影无踪了?
  谁?是谁干的?
  还是说,这里潜藏着别的异能者?
  它迅速往周遭看去,却正好看到,林暮晃迅速收回了左手,将少女重新揽住。
  好违和……
  看着少年没有一丝遮挡的手背,它突然醒悟过来:手套!
  *
  手套自然是没了。
  因着释放的火焰温度超过了材料的承受上限,少年手套已然化为灰烬。
  他怀中的少女仰着头,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似是在避免自己因为脱力摔倒。
  ——不,也许是更害怕,自己摔倒就无法再看着他了。
  她眼中的琉璃色就像接触不良的电灯一般,一亮一灭,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到灯枯油尽的地步了。
  毕方很快就搞懂了这其中的关节:它确实是释放了火焰,但林暮晃并没有按它预想的那样冲过来救人(因为那样绝对来不及),而是卡着时间释放了同等强度的火焰,和它的火焰墙对冲。
  两道火墙对撞在一起,直接将那块儿的氧气一耗而空。没了燃烧条件,自然就熄灭了。
  可恶!
  毕方愤怒至极,刚想再喷一口时——
  “哪里来的畜生,还敢在陨日里头伤人?”
  一声爆喝声响起。
  一根织毛衣的竹针从它的嘴部贯穿,直至把它钉在地上。
  散开的绷带像是灵蛇一般跃出,一圈圈卷在它的独脚上,硬生生地将它往斩刀的方向扯去。
  “嗝——嗝!”
  它的悲鸣没有任何作用。
  一缕青烟过后,地上只剩下了一根毛衣针。
  斩刀的绷带自动卷起,重新将妖兽封锁得严严实实。
  只是,收口似有些挂不住,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到底是没有之前牢靠了。
  看到管理阿姨拎着毛衣,以小碎步冲锋进来,林暮晃低声道:“好了,千葵,已经没事了。”
  话音刚落,少女闭上了眼睛,晕倒在他的怀中。
  第91章
  “阿葵她……”
  林暮晃道:“她没事, 就是脱力了。”
  潘千葵好似进入了深度睡眠,这会儿只闭着眼发出清浅的呼吸声,全身没着上一丁点力气, 软乎乎得宛如一颗棉花球。
  若非少年箍着她的腰, 她怕是会就地躺倒, 直接睡在这堆碎石上头。
  严雪卿松了口气:“你照顾着点阿葵,我去管那个坑货了。”
  说着, 她匆匆向卫承乐跑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队友从刚才开始就陷入了极其诡异的静止状态, 仿佛中了定身术一般, 完全丧失了行动力。
  “中邪了吗?”她抓住队友的肩膀, 用力地摇晃,“还是魇着了?卫承乐, 讲句话啊!”
  队友的瞳孔失焦涣散, 脸色惨白, 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毕方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内心焦灼,更多的却是愧疚和对自己的诘难。
  明明老师在课上说过那么多次,提醒过他们:尽管妖物的性格千差万别,但恒定不变的是, 它们天生就擅长伪装和撒谎。
  有些事情, 知道是知道了,但要真正实践起来, 却是千难万难。
  谁知道……毕方这么一只在古籍上有名有姓的妖物, 居然舍得牺牲自己的形象, 装疯卖傻当了半天的搞笑役?
  从故意放过了卫承乐、转去追杀阿葵开始, 它就在潜移默化地向旁观者心中植入“我很无害”的念头。
  每一步, 都它精心布下的陷阱。
  明明杀死阿葵的意图是真的, 但只要它嘴里说两句“我好喜欢她”,这种暴虐的攻击似乎就合理化、无害化了,成为了所谓的“爱意表达”。
  最让严雪卿心里发寒的是,它竟然还懂苦肉计。
  在放任那一根根丝线割断自己血肉的时候,它脑中在想什么?
  幸好绷带只解开了三分之一,它的实力未能完全解封,加之林暮晃的火焰释放得及时,这才算是在死亡边缘把卫承乐给捞了回来。
  若是绷带完全被撕开,恐怕……
  她正内心后怕不已时,突然,一个熟悉中带着几分陌生感的声音虚无地响了起来——
  “严雪卿。”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那是卫承乐在说话。
  听到的不是带着调侃又略显讽刺的“大小姐”,她竟觉得心有些发慌,一瞬间甚至有些怀疑面前的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不,毕方绝对没有这个能力,不要瞎想。
  严雪卿紧张地看着他,应道:“哎,我在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