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马县丞的主意
  那轿夫以为马县丞是怕烟花点燃了院落,不由解释道:“他们也就追着闹嚷一阵,可舍不得放咧,一早就把手里的烟花放了,年三十放什么?”
  那轿夫自以为是的说着自己的心中的见解,这番声落,方才发觉马县丞面色格外难看,慌忙就跪在了地上,再不敢吭声。
  “我让你去做,你就照办,哪儿有那么多的废话!”马县丞呵了一句,这才回府,另外一个轿夫则暗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去,抬手就打了前面那说错话的轿夫一下。
  “就你话多,你知道什么,他哪儿是怕火,分明是心里有火!街坊四邻的娃儿,各个都能打酱油了,哪儿像咱县丞,连个不带把的,都没生的有!”
  那被打的轿夫很是不服气,揉了揉脑袋,他有些懊恼道:“这是什么话,人白庆祥公子可不跟他儿子一样,除了不姓马,谁不知道他就是县丞未来的继承人?”
  后头那明事理的轿夫一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又抬拳连着给了他好几个拳头。
  而此刻,两轿夫口中的马县丞和白庆祥早在堂屋中说话了,马县丞端着杯盏,才刚喝上一口就吐在了地上。
  身旁的丫头吓了一跳,马县丞则黑着脸就将杯子朝她身上砸了去,声音狠狠:“干什么朝的,让你泡个茶,也泡不好,我要六分烫的,你非得给我弄五分烫的来,茶香味儿都没了!”
  那丫头被狠砸了一下,早就吓得原地抽泣了起来,一旁站着的白庆祥却只当没有看见一般,依旧端端正正的站立在那处。
  倒是外间守着的婆子懂眼色,知道县丞大人心情不好,这就赶紧上去收拾了残渣,拉着丫头下去,重新沏茶。
  此番,堂屋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马县丞方才理了理衣襟,沉声道:“原以为攀上了白家,就算是攀上九千岁那个乘凉大树了,谁知道的,白家竟有了这样的变故,简直是可气可恨!”
  白庆祥垂着头,依旧是什么也不说。
  马县丞顿了顿,忽就用手猛的砸了砸案桌,气恼道:“竟还有这样的事儿,我就不信这个邪了,既然白家倒了,咱们就直接投奔九千岁,我就不信了,我马家难不成就注定了没有那样发达的日子!”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白庆祥回话,径直又交代了一句:“你今儿个就下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赶往上京去。”
  这回,马县丞的话,总算是让白庆祥有了反应。
  白庆祥怔愣的抬头朝马县丞看了一眼,不过片刻,他才惊道:“舅舅,如今白家已被抄家,所犯其罪甚重,若是上头彻查下来,少不得,连着九千岁也得遭殃,咱们这个时候去上京,只怕······”
  白庆祥这话还没有说完,马县丞又用力的砸了桌面一下,霎时间,堂屋里一片寂静。
  那些个刚刚想将茶水端上来的丫头婆子,听得这响动,又都蹑手蹑脚的往边上退了退,再不敢进去。
  “庆祥,你是不愿意去,要武逆我的意思了不成?”马县丞紧绷着一张脸,看向白庆祥的面上,分明是染了无数是冷意。
  白庆祥垂首不答,马县丞又是怒道:“好啊,你竟敢跟我这么说话了!这么多年,是谁供养你读书,是谁让你进的县学!你哪个当里长的爹,除了和稀泥,还会干什么!庆祥,你虽姓白,可舅舅那般器重你,纯粹是将你当成了儿子在养,你就非得要这么不孝吗?”
  马县丞的话,犹如一刀子,一刀又一刀的击打在了白庆祥的身上,白庆祥退无可退,却也不敢忤逆了他的意思。
  这番,他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冷不丁的,又听马县丞软了声音:“庆祥,你也知道,我这番都是为了你,你想要出人头地,若是京中没有可仰仗的,又如何能出人头地?”
  “你还真以为科考会有什么公平可言?像你这样的出生,一抓一大把,即便是有了成绩,也必定会给刷下来的,你怎么就连着这个道理都不懂!”
  “好,我去。”似是被马县丞的话说动了一般,一直不曾开口的白庆祥,总算是开了口,“不过,我有个条件,年后再去。”
  马县丞整个眸眼都犀利了起来,冷眼看着白庆祥,他一字一顿道:“女人只会让你误事儿,你若当真被她误了事儿,我能送她一次,就能再送她一次!”
  白庆祥想到玲珑,面色又紧了紧。
  马县丞知自己说的话,他已经会了意,这才摆了摆手:“罢了,过了年三十就走,若你母亲问起,就说上京备考。”
  白庆祥暗松了一口气,拱手朝着马县丞作了一个长揖,这才缓缓地应了一句:“是!”
  白庆祥一出了门子,周小青就捧着茶水过来了。
  她本在屋里洒扫,不想,负责前院的婆子过来告诉她,白庆祥回来了,还将送茶水的机会给了她。
  周小青已是多日没有看到白庆祥了,心里自也是念的,如今得了这机会,少不得会千恩万谢,等她捧着茶水一过来,就看到白庆祥要走了。
  她也不敢停留,赶忙朝白庆祥追了去。
  “相公,茶水还温热着,你吃了茶水再走。”周小青走的匆忙,茶水洒在自己手上,将手上烫红了一片,她依旧是不知一般,仍是追着喊着道,“相公,你好歹等等我,喝了这茶水再走。”
  白庆祥本他扰的不胜其烦,如今,再忍不住回头朝她呵了一句:“你若是闲得发慌,我现在就可以送你一纸休书!”
  周小青心来一晃,指甲死死地扣住了放着茶盏的红漆木盒,一张小脸上表情复杂。
  先是害怕,又是委屈,偏偏面对着白庆祥这黑沉沉的一张脸,她连大声抽噎一下都不敢,赶忙就往后退了几步,生怕白庆祥当真就将休书扔给她了。
  白庆祥收回了目光,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快步就出了府门。
  一出府,他才惊觉自家不知该去何处,再过两日就是大年了,县学早就停课放假了,同窗们也早回了家中,此刻,他才发现,自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