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背井离乡
  《锦衣点娇黛》/南珣著
  乌云遮住烈日,没有阳光照射温度骤降,吹来的风都如刀子般割人。
  卫阿嫱察觉到天气的变化,在程鸢新的催促下,跟卫父道:“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即启程,赶在下雨前走出青州。”
  在确定要走之后,卫父就已经将田地卖了,而后通知了卫家村和自己本家的人,本家的人自卫父从散进家财后,就与他断了联系,听到他说要走的消息,只说他异想天开。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山洪,就是他死了,山也不会塌的。
  卫父再三劝说,他们也不信,他无法只是叮嘱他们见势不妙赶紧前往青州城避灾,听从青州知府吩咐。
  而卫家村因听了卫父和卫阿嫱的话从而避过蝗灾,对他们是心存信心的,但离开土生土长的村子,实在另他们害怕。
  他们在村长家中商议,世道已经如此,农田里的庄稼一年比一年产量差,不如就跟卫父他们一起走。
  能说出此话,大多都是年轻有冲劲,不甘平庸之人,也许他们根本不信卫父说的天灾,只是单纯的想离开这里,自己闯荡一番事业出来。
  但也有一多半的人宁死不跟着走的。
  “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地上!”
  “二娃,要走你自己走,我们全当没生过你,我们是不会走的。”
  “你们根本不懂离开土地一无所有代表什么!”
  “就算是真的发生山洪,我也不怕。”
  这样吵吵嚷嚷,一大半的人都被自家有经验的父母扣下,剩下一小半,兼之一直受卫父照顾的村民,就说要同他们一起走,他们自觉没有远见,但跟着卫父总是没错的,这样便又等了他们几日。
  后来,红姑回了趟自己的娘家,告知他们自己要跟着夫君一家远走,红姑娘家也传信说要一起走,便又再等了等,左等右等便等到了现在。
  卫父抹了把脸,同红姑道:“不能在等了,我们先走,到时候在路上迎亲家。”
  上次被和离之事吓到的红姑,当即点头同意。
  院外一辆牛车两辆骡车排成一列,牛车是卫阿嫱他们带来的,两辆骡车是卫父用卖地的钱买的,家里条件困难,卫阿嫱嘴上没说什么,但是衣裳、粮食、药材,甚至锅碗,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全被她一手包办。
  这一路往南去姑苏,东西必须带充足。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卫父私下找她,要将她垫付的钱都给她,卫阿嫱这才弄懂为何卫父在卫家村有影响力,许多村民都听他的话,他说要走,至少五六户连想都没想就要跟着走。
  原来卫家村有一半的地都是卫父的,因连年干旱,他就一直没有收租子,如今要走,这些地全卖了,卖了不少钱。
  果然,这才是当初那个卫员外。
  车轮滚动,卫阿嫱、卫青泽和卫父一人架着一辆车,牛车里面宽敞,原是为了照顾崔言钰的腿伤,所以买的时候,专门挑的木板长的,此时红姑和两个孩子、卫母,同程鸢新、崔言钰、灵薇一齐待在牛车上。
  而其他的人家,就不像卫家还能有专门的车能坐,他们大部分都是一到两辆骡车,上面装满了各种东西,除了驾车的人,剩下的人只能跟着骡车走。
  可即使如此,大家也只是羡慕的看看,没有提出自己也想做牛车。
  程鸢新坐在牛车最外侧,车里全是女眷,实在没有崔言钰的好定力,爬了出来凑在卫阿嫱旁边,“娘,我跟你一起驾车。”
  卫阿嫱只将手里的鞭子和绳子交到程鸢新手里,自己干脆利落进了车厢。
  这回轮到程鸢新傻眼了,“不是,娘,我不会驾车啊!”
  “架一会儿就会了。”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啊啊啊啊,别往左走啊,去右边啊,娘!”
  卫家是领头的,听见程鸢新撕心裂肺的叫声,卫父和卫青泽回头,就见卫阿嫱的那辆牛车弯弯曲曲地走着路,笑了笑挥动了下鞭子。
  他们要往南边去的话,青州府是最先经过的一个城池,正好在那里可以补充些东西,尤其是雨具和冬衣。
  青州的人们是认得他们的,前段日子他们大半夜闹腾要收割庄稼,结果真的蝗灾来了,到现在都让他们称奇。
  如今看他们五十多辆骡车进城,均好奇的上前询问。
  卫父当即就将他们要启程前往姑苏一事告知,还同他们讲,如今天阴的厉害,会下暴雨,青州四面环山,恐山体倒塌。
  不少人之拿他们当傻子,但青州知府可是在得知消息时,立马赶了过来,还邀卫父去酒楼吃了顿饭。
  卫父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肯定的神色,也让青州知府心里的那杆秤偏了偏。
  在卫父和青州知府交谈时,红姑娘家人终于赶了过来,过来第一句话就是抱怨:“不都说了我们跟着一起走,你们怎么先走了。”
  卫青泽赶忙上去哄了几句,这才将他们哄好。
  康红姑是家中第五个孩子,上面一连四个姐姐全都远嫁,下面只有一个弟弟,备受父母宠爱,而她就是在父母身边被一直吸血的那个子女。
  卫阿嫱拎着猪肉不想理这些人的家务事,然她还走几步,就见康红姑的弟弟拉扯着自己父亲的袖子,康父便指着她手中的猪肉说这肉不好吃,又凯凯而谈猪肉的哪些部位腥臊味轻一些。
  她父亲是屠夫,专门帮十里八乡的乡亲们杀牲畜。
  在卫阿嫱望过去时,还特意拱了拱自己的手臂,让她看见那高高耸起的肌肉,若是普通人,只怕会心生恐惧之心,而卫阿嫱移开目光,只觉得恶心。
  康父已经走了上来,想拿走她手里的肉,作势说要给她换块肉。
  到这时,马车上的崔言钰也发现了不对。
  卫阿嫱买猪肉根本就不是为了吃,只是想要上面的猪肉皮做面具,若不是怕被人发现端倪,她连肉都不会买。
  做面具做了这么多年,被迫吃过无数剩下猪肉的卫阿嫱又怎会吃不出来猪肉哪里好吃,她手上的肉明明就是挑选的最好的肉。
  在看康父那饱含算计的眸子,只怕猪肉到了他手上,换不回多少,她侧身避过康父的手,还未开口,只听崔言钰道:“夫人怎么买肉买了这么长时间,我最爱吃这个部位的肉。”
  说着,他伸出手,卫阿嫱果断将草绳递到他手上,康父只能眼睁睁看着崔言钰将猪肉带回了牛车。
  他神色不善的看着卫阿嫱,卫阿嫱连眼神都没给一个,见大家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便直接上了牛车,对在街边玩的程鸢新喊道:“上车,准备走。”
  她一句话一出,所有听见的人都加快了自己的动作,骡车上驾车的人均坐了上去,东西没买完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二娘,等等我,马上买完。”
  卫阿嫱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听见了,说道:“不急,我父亲还没回来。”
  康父对这么些人都听卫阿嫱的话感到惊异,康母带着红姑的弟弟来到牛车旁,扯着嗓子对里面的红姑说:“红姑,把你弟弟接到牛车上,他还是个孩子呢。”
  红姑自从父母来了,就不敢下牛车,听见母亲的话,颇有些瑟缩,看了看卫阿嫱,为难道:“娘,这牛车是我二姐的。”
  康母啧了一声,说道:“什么二姐的,你们不都是一家人吗?让你弟弟坐一下牛车怎么了?”
  说着,她就要推着红姑的弟弟往牛车上面爬。
  卫阿嫱一脚蹬在了车厢上,她穿着方便行动的男装,自然不怕抬腿的动作,此时长腿挡在她弟弟面前,不让他进去,康母顿时嘟囔起来,“哎,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小气。”
  康红姑所谓的弟弟,虎背熊腰,身高比康母高出去一头,几乎与她持平,从年纪上看,十六七是有的,关键他眼神从刚才就落在灵薇身上,颇为让她不喜。
  再者,她已经观察过了,康家是有一辆骡车的,上面东西不多,完全可以坐人,
  她冷声道:“大娘,这么大的人过两年都能及冠,可不能算是孩子了,我这车厢里全是女眷,只怕不方便,还是让他坐在你们家车上。”
  康母可不干,不依不饶的指着崔言钰道:“他不也是男的吗?怎么他能在牛车上,我家孩子就不行了。”
  “那是我夫君,自然要在牛车里。”
  “你怎么这么狠心,亲家,亲家你说个话,让我家孩子坐坐你家牛车。”
  康父走了过来,肌肉鼓起,威逼卫阿嫱让人上去。
  这一嚷嚷,车队里的人都看了过去,均蹙了蹙眉,有不少人当即就要往前走,要去帮忙,被同伴拉住,“哎,别去,二娘还能让人给欺负了,这样掺和人家家事不好,二娘叫再去。”
  姑娘们探头,激动地凑在一起叽喳,“快看,快看,你们说二娘会不会动手?”
  “不会的,毕竟是自家亲家。”
  “天啊,二娘!”
  卫阿嫱单手拎起身侧也打算爬牛车上来的程鸢新,程鸢新都被她拎习惯了,当下一动不动被她拎上了牛车。
  程鸢新就算已经瘦了下来,可他也是个男孩子,一般人就算抱他也要两只手去抱,可她单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提起了。
  康父一身肌肉,当即就软了下去,他都不敢说自己单手能拎个孩子还留有余力。
  “卫青泽!”卫阿嫱叫了一声。
  卫青泽急的满头汗,他就在一旁呢,生怕自家二姐一个不开心,将岳母岳父打上一顿,赶紧道:“二姐,我在。”
  她微抬下巴,“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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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路难,行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