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你猜到了?”
  “不难猜啊。”我和眼前这位帅哥的唯一交集就是江炎。
  “或者说,不是因为他,难道是张放放?”
  胥乐远是知道有张放放这一号人物的存在的。
  他很谨慎地摆了摆手:“我还只是祖国的花骨朵,可千万饶了我吧。”
  看他这幅避之不及的态度,让我先把对张放放的同情扔到了一边。
  我很好奇。
  “喜欢你的人很多。”
  “谁叫你这么优秀,学习好,还多才多艺。”活该你被一堆人跟在后面追。
  “我学习好,是因为我有很认真的在学习。”
  “我的吉他是从小学三年级的时侯开始学的。”
  “还有篮球,也是因为我真的喜欢。”
  “总的来说,我只是一个有明确爱好,和不喜欢半途而废的普通人而已。”
  不喜欢半途而废。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随随便便说出的这一句话,远比我初次见他时,他那张帅脸带给我更多的震撼。
  “瞎说。”
  “普通人可不长你这样的脸。”
  “谢谢夸奖。”他这次没再谦虚,十分自然地接过我的奉承。
  其实我想问他。
  被人喜欢,被很多人喜欢的烦恼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烦恼呢,还是只是一种无病呻吟。
  直到我收到人生中的第一份情书。
  我才真正有点明白胥乐远的感受。
  你说甜蜜有吗?
  就算有,也只是一瞬,且裹着虚荣的外衣。
  情书并不代表甜蜜。
  尤其是,当你在收到她的那一刹那,脑海中甚至不能涌现出一张可能又期待的脸庞时。
  她或许就是一种累赘。
  “你为什么会答应江炎?”
  我仰头盯着缓缓旋转的摩天轮。耳边男孩子的嗓音轻快又贱贱的。
  “他求我的呗。”
  ☆、第 45 章
  我很感谢胥乐远的坦率。
  “他求你你就答应了?”
  “当然啊。”
  “你这么随便的?”虽然他看着的确是个挺随和的人。
  “那个。”
  “倒也不是。”
  胥乐远说着弯身系了个鞋带。
  “主要是他以前都没求过我。”
  “就感觉还挺爽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我帮你,而不是自己帮你。”
  “我估计你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我避开他意有所指的目光。
  心想,你要是再这么逼我,就别怪我刨根问底你的风流韵事了啊。
  摩天轮下来的出口处有人大声叫他的名字。胥乐远举起手,扬了几下回应。
  他拎起放在另一侧的背包,站起身:“我同学找我,那我先走了。”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要问的话,中午学校的阅览室是开着的,我们可以在那里讲题。”
  他觉得这一切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是。”
  “这合适吗?”
  我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什么合适?”胥乐远顿住,回身疑惑地挑了下眉。
  “嗯——没,没什么,只是怕影响你学习。”
  “这有什么影响的。”他很自信,爽快地否决了我的疑问。
  其实我不应该问他的,无论合不合适,反正我都不会去做。
  但也许,我本着一种良善,或者也是八卦的心态,我想要提醒他一下。
  你的身边,有个女孩子,一直在看着你。就比如刚才你弯身系鞋带的那十几秒里,你就已经错过了一场暗恋。
  但是我还是怂了。
  我怕支离破碎的现实,即使是别人的,也能割出我的血来。
  *
  归途是一车昏昏沉沉的睡眠。大家闹了一天,终于消停。
  我却意外的清醒。
  城市的繁华在身后渐渐解体。车辆飞快地驶过,余光扫到一所学校的名字。
  某某高级中学。
  车停在路上等红灯,而我在看他们上体育课。
  像一个格格不入的观众。
  高中,无论如何,好像是所有青春小说中,最美好的年代。
  这个学校的名字我知道,是所很著名的市重点。储盛压在书包里从来不看的中文自修上,时常有这个学校的学生发表的文章。
  我很喜欢,这种仰望的感觉,虽然只是通过寥寥几个印刷的铅子传达给我的。
  但我看见他们的生活,或者是内心的姿态。年轻无需掩饰,里面熊熊燃烧着一种希望的光亮,和对未来的野心。
  我也是。
  比如,终有一天,我会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舞台。
  陈染之这会儿,估计应该正要准备中考了。
  他会上什么学校呢?他一直都这么优秀,应该完全不用担心。
  但是他的妈妈,现在还好吗?
  还有张淼淼,梁艺琳,所有这些我小小人生中过客,你们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呢。
  不停地怀念过去,也许是在束手无措的现实里,最后的一种庇佑。
  *
  车停在学校正门口。
  班长宣布直接原地解散。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马芳平站在马路边上。
  锐利的目光一直人群中搜索着什么。
  直到她看到我。
  她伸手冲我招了招。
  我跟身边的放放和张梦洁匆匆告别,小跑着到她跟前。
  心里突然没底。
  我今天难道犯事了吗?不可能,我一向很谨慎。
  但除了那些谨慎无法影响的事情,比如这次的数学成绩。
  “储悦。”印象里这是她第一次单独同我说话。
  “我记得你家跟张路家是顺路。”
  “今天放学早,你回去的时侯,把这张通知带给她,让她签好名给你带过来。”
  我接过马老师递过来的纸,是少儿医疗基金的缴费通知单。是周一发下来的,但是张路最近一直都没来学校。
  “不知道怎么搞的。”
  “家里电话打过去也没人接。”
  “请假也是随随便便地说了一声。当学校是什么了,真是的。”马芳平嫌弃又不耐烦地啧了两声。她本来面无表情的时侯就够有威慑力了,现在则完全是一种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