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成全
  程彦安还是头一回在她嘴里听到夸自己的话,有些讶异地回头,就见她两眼迷蒙,嘴角噙着一抹傻笑。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她这般憨态可掬的模样,一时不由看得有些出神。
  苏沁见他盯着自己不放,不由哼了一声:“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程彦安赶紧把头转回去。
  苏沁吃吃地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呀,真的太老实了。我跟你说,你这样可不行,就你这脸皮,亏的是生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了,要是生在找老婆得靠自己追的那个时代,你就等着剩下吧。”
  “我跟你说啊,你以后当皇帝了,肯定会有一大堆小老婆的。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要偏宠某一个,要雨露均沾,这样才能制衡后宫。不然你娶再多的小老婆,那都不够死的。
  “孩子嘛,别生太多,儿子越多越糟心,等你老了,他们天天盼着你死了腾位置,然后兄弟之间往死里掐架。这种事儿多得很,你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程彦安听她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嘴角直抽,“你都打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苏沁白他一眼,“我说的可都是事实!不信回头你问问那狗皇帝,看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好心好意跟你说这些,让你多长几个心眼,你还不领情。哼,当我稀罕跟你说这些不是。行了,不喝了,我要回家了!”
  说完,苏沁把酒坛子一扔,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撤掉结界准备走人。
  谁知结界一撤,一股猛烈的山风袭来,醉酒之后重心不稳的人一下被刮得往后直退。
  他们这会儿站在山顶上,前两天下了场雪,山顶上还有些积雪没有化尽,苏沁这一退便一脚踩在了积雪上,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后滑飞出去。
  “啊——”
  “小心!”
  程彦安急忙上前,一把搂在她的腰间,将她接住带了回来。
  刚准备放手的时候,却发现苏沁正仰着头看着她。
  那双眼睛里星光点点,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理智上他应该赶紧放手,和她保持距离。
  可他如何舍得!
  过了今晚,他和她便要桥归桥路归路了,从此以后,或许此生都不复再相见。
  一想到这个,他的心就绞着痛。
  “苏沁,你心里可曾喜欢过我?”
  这个问题,他终于问出了口。
  苏沁眨了眨眼,一言不发。
  程彦安有些失落,准备放开她,带她下山。
  谁知苏沁却紧紧地拉着他的衣服不放。
  程彦安试探着问道:“那……我抱着你下山?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反对,那我就当你同意了,一二三!”
  私心作祟,他连停顿都不曾,迅速的数完了三个数。
  苏沁眨了眨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程彦安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脖子,生怕摔了下去。
  程彦安心跳如擂鼓,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慢慢朝山下走去。
  苏沁喝得醉醺醺的,他的怀抱又真的太过舒服,一摇一晃,仿佛让她躺在一个大摇篮里一般,晃着晃着,她的眼睛便睁不开了。
  低头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女人,程彦安每走一步,心就扯着疼一下。
  因为下了山,他就要把她永远放下了。
  山风呼啸,他害怕风刮着她,便用披风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山林里光线昏暗,伸手不见五指,他便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着往前走,心里希望着这条路长一点,更长一点。
  可再长的路,也会有终点。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
  看着距离不到十米的院子,程彦安将她从披风里放了出来,低下头,虔诚又不舍的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你想要的,我都成全,若有来生……”
  后面的话,程彦安咽了回去。
  他们,没有来生啊。
  程彦安心口疼得难受,忍不住落下两行泪来。
  泪水滴落在苏沁的发间,消失不见……
  苏沁醒来时,都已经日近中午。
  谪仙是酒中极品,便是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也不会有半点不适,何况苏沁还得个修士,就更不会有影响。
  见时辰不早,她想起来昨晚送去的和离书,程彦安似乎还没有签,她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准备去军营找他。
  大军今天开拔,这会儿只怕都已经出发了!
  苏沁刚打开门,就见舟舟等在门口,手里拿着她亲手写的和离书。
  “娘,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苏沁伸手接过来一看,发现那和离书上已经签上了程彦安的名字,并盖上了他的章。
  不知怎么的,她并没有预期中的那么高兴,心里反倒有点空落落的。
  舟舟抬头看着苏沁,“娘,你和爹爹和离了对吗?”
  苏沁对上那双和程彦安有八分相似的澄澈眼眸,突然有点愧疚,担心和离的事情,伤了孩子的心,连忙安慰道:“舟舟,虽然爹娘和离了,但我们依然是你们的爹娘,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发生改变。”
  和离的事情,大人们都已经接受了,唯独这两个孩子的意见,她一直不太敢问。
  想到之前两小只为了阻止她和离,都闹出跟老吴一起作妖离家出走的事情,又引出后续一大堆的麻烦事,苏沁就有点头疼。
  这俩孩子不会又要闹腾吧?
  “宝贝,爹和娘已经不再适合当夫妻了,所以我们选择和离,但他永远都是你们的爹爹,我也永远都是你们的娘,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爱你们的。”
  舟舟平静地看着她,“娘,以后爹爹是不是就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了?”
  苏沁犹豫了下,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是的,你爹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娘也要带着你们去修炼,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不会太多。不过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们去见他。”
  怕舟舟不乐意,她又连忙画了个大饼,“等你们筑基之后学会了御剑飞行,你们就可以随时去看他,娘保证不拦着你们。”
  舟舟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抬起头对苏沁说道:“娘,我想跟着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