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
  不过这犹豫只持续了五秒。五秒之后,她立刻作出决断,拿出一件白色的高龄毛衣和一条灰色铅笔裤。虽然风格仍然简约乏味,但至少不直男。
  穿好衣服,莫不语在抓到自己的钥匙串前,停顿了一下。
  那精致的、金光闪闪的折叠刀有些晃眼。
  小波,你下午在宿舍吗?莫不语微微眯起眼,收回了手。
  小波摘下降噪耳机:什么?
  你下午在宿舍吗?
  在!我今儿打算就瘫宿舍里了。一周四天早八,老骨头支撑不住。
  莫不语点点头,将那钥匙串收到了柜子里。
  在离开宿舍的时候,莫不语感觉心在咚咚跳着。不知为什么,她特别不希望巫盛柔知道自己去见了一个男生。
  这是什么感觉?背叛感?虽然自己不抱期待,只是顺应母上的要求走个形式。
  可是
  她们从来就没有拥有过对方,何来背叛?
  今天的风很大,黄色红色的落叶在路上翻腾着。
  沙沙,沙沙。
  莫不语眼睛被风沙迷住。
  她有些迷茫了。
  虽然莫不语提早了十分钟,但对方已经到了。空旷的咖啡厅的角落里,有一个高大的背对着自己的男生。
  那个背影稳重无比。
  这是她头一次遇到比自己还守时的人。不得不说,这一点在她心里加分不少,虽然还没和他说过话。
  你好。莫不语向他走去。
  那个背影缓缓转了过来。
  在视线刚接触到那个侧脸的时候,莫不语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一模一样的熟悉的窄长脸型,一模一样的桃花瓣一样的眼睛,那线条无比流畅的高鼻梁。
  这不是?
  你好。那个男生礼貌地点点头。
  我叫莫不语。
  莫不语到他对面坐下,故作镇定地说。但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全身发软,像是刚触完电一般。
  我叫巫盛刚,盛大的盛,阳刚的刚。
  果然是他!莫不语再次细细端详对面这个男生的脸,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住了。
  龙凤胎吗?为什么长得这么像简直一模一样。除了眉毛更浓一些,鼻子更高挺一些,剩下的都没有分别。
  真人比照片还要像。就像同一个人,她的脊背冒出了丝丝冷汗。
  莫不语皱了皱眉头。难道是巫盛柔假扮的?这俩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
  对面的巫盛刚看到她这个样子,显得有些不安。
  怎么了?
  这说话的语气却让莫不语松了一口气。局促不安,却又有些沉默的趋势,明显和巫盛柔不同。
  再一打量,这个男生很高,大约有一米八几,确实不可能是巫盛柔女扮男装。
  没事,我听说过你。
  我?巫盛刚有些意外。
  我有个朋友也在师大,哲学系的。
  谁?
  刘启平。
  巫盛刚歪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个篮球队的。
  莫不语点点头。
  然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对面这个人虽然长相和巫盛柔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截然相反,莫不语想。
  嗯就像自己一样。少言寡语,并且很安于沉默的氛围。
  这时,咖啡厅的服务员端上来了两杯拿铁,一人一杯。
  我没点。莫不语迷惑地看向服务员。
  我帮你点的巫盛刚解释道,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点了一个中性的,我请你。
  莫不语扯动了一下嘴角,让自己笑了一下。
  谢谢。不过不用请我,我会付的。
  巫盛刚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桃花般的眼睛望着自己。
  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莫不语恍惚感觉自己看到了巫盛柔;
  但再一定睛,却又能感受到两人明显的区别。
  巫盛柔的眼里满是温柔的媚,一闪一闪像一对星星;
  巫盛刚的眼神则平坦得像块水泥地,像无风的高大杨树林。
  不知道是不是某种恐怖谷效应发作了,莫不语手心出了汗。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双水泥地般的眼睛。
  你和巫盛柔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单抽出42姐,今天单抽出卡涅利安的正经君瑟瑟发抖,赶紧过来更新攒人品(雾)
  56、她和他(2)
  莫不语紧盯着对面的人脸上的每个细节。
  谁?
  这是装出来的疑惑的表情吗?
  巫盛柔。
  只见巫盛刚思索了一下,问:哪个系的?
  哪个系的?这个人是在装傻吗?明明就在一个班里。
  莫不语皱了皱眉头:历史系大四。
  你再说一遍,那人叫什么?巫盛刚的表情更莫名其妙了。
  巫盛柔。前面两个字和你一样,最后一个是温柔的柔。
  巫盛刚摇了摇头:我们班没有这个人,你是不是听错了名字?
  莫不语紧紧盯着对面这个高大的男生。如果这个人在撒谎的话,那绝对是最高明的说谎精。眼神毫不闪烁,疑惑的神情也没有一丝不自然。
  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莫不语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难道是他失散多年的龙凤胎,并且他爸向他隐瞒了这个实事?没道理啊。
  莫不语逐渐凌乱。
  你不太舒服吗?巫盛刚有些担忧地看向她。
  莫不语尴尬地笑笑:刚才有点头晕,可能是昨天睡太少了。
  巫盛刚点了点头,没说话。
  两人就那样一口一口地喝着面前的咖啡,谁也没再先开口说话,谁也没觉得不舒服。
  真奇怪,要是巫盛柔的话,这咖啡厅应该会变得很吵闹吧,莫不语想。明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两个人,性格怎么完全相反。
  对面的巫盛刚率先喝完了咖啡。
  莫不语也喝完了最后一口。
  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杯子,与桌子碰撞的叮当声在安静的咖啡厅里十分清脆。
  我来结账。巫盛刚一边站起,一边伸向了大衣兜。
  在他站起的时候,莫不语才看到了他今天的整身装束。衣品意外的好,她想,头一次见到男生穿这种羊毛大衣,裤子也很有型。
  高高帅帅,干净整洁,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
  真的,就像她的镜子。莫不语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巫盛刚看到对面的人总是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
  莫不语摇了摇头。
  突然,一张卡片从巫盛刚的兜里掉了出来,并精准地弹到了莫不语的脚边。
  莫不语就顺手帮他捡了起来。
  在余光撇到那张卡片的时候,她觉得有些熟悉。这是他的学生卡?
  莫不语在站起递给他的时候,以极小的动作将那张学生卡翻了个面。
  4161897
  和巫盛柔学生卡上的学号一模一样!莫不语再次被震惊到了,但还是竭力保持了镇静。
  巫盛刚接过学生卡:谢谢。
  27块对吧?一会儿加个微信,我转给你。莫不语点点头。
  巫盛刚笑笑:不用。
  那我来付。
  巫盛刚愣了一下,说:那一会儿加上微信好了。
  在巫盛刚用信用卡付完钱后,莫不语扫他的二维码加上了微信。
  在看到他的微信的时候,莫不语更是眼睛都直了。怎么头像风格都这么像?不会是情侣头像吧?
  两人走出了咖啡厅,并肩走在路上。
  你怎么来的?巫盛刚问。
  坐地铁。
  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莫不语思考了一下。不行,一定要再问出一些信息,不能就这样让他走掉。
  我头一次遇到和我这么像的人。她停下了脚步。
  嗯?巫盛刚转头看向她。
  话少的人。
  嗯我也是。巫盛刚的表情有些惊喜。
  你真的是历史系的吗?在我的印象里,历史系的人都很健谈。
  巫盛刚微微一笑:到也不是,像我这样的「闷油瓶」也还是不少的。你是什么系的?
  考古。
  啊,考古!我儿时的梦想。巫盛刚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水泥地不再平坦。
  为什么不学?
  当然是因为分数。你们学校考不上,我们学校又没有考古系。
  原来是这样。不过大家最终都会背离自己的初心。
  你就没有。
  莫不语抬头,恰巧和他对视。那双眼睛真漂亮,她想,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男生能拥有如此漂亮的眼睛。
  但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她都恍惚以为面前的是巫盛柔,那个有说有笑的巫盛柔。
  恍惚间,莫不语看到了那总是涂着樱桃红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好像下一秒就要吻上来。
  再一定神,面前的嘴唇只是淡淡的豆沙色,人中还有细细的胡渣。
  莫不语的心跳一直在加快,脸颊也越来越烫。
  为什么?为什么?
  她感觉自己的心要爆炸了。
  究竟是谁吸引了自己?是他?还是巫盛柔?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真的没关系吗?巫盛刚皱起了眉头,关切地问。
  没事
  莫不语颤抖着将视线移开。
  样品陶缸残片上的橙红色和朱红色颜料,分别是由大量铅丹和微量土红及大量朱砂和微量土红的混合物所组成。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要用采用X射线荧光分析法进行验证,这是最简便的方法。
  祝教授将教鞭指向了PPT右侧。
  前排的一个女生举了手。
  你有什么问题吗?祝教授看向她。
  那个戴着眼镜的女生有些胆怯地站了起来。
  老师,那我们的答案为什么不行呢
  祝教授轻轻笑了一下,先示意她「请坐」。
  不止你,还有两位同学写的答案也是气相色谱分析法。这确实也是一种理想的方法,你们的思路很开阔,值得表扬。
  那个女生听到祝教授的夸赞,有些惊喜地咬了咬唇,眼里满是敬畏。
  但是,色谱分析在这个case中是有一定局限性的,要看题中具体鉴定的对象。看材质。
  哦班里的三个同学恍然大悟。
  叮
  下课铃响了。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这周没有作业。快期末周了,你们好好复习吧。
  台下坐着的同学们爆发出了无声的欢呼。
  祝教授看着大家疲惫的脸庞,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开始收拾电脑和数据线。
  都大四了,学校还给这些孩子安排这么多早八,考古系的学生明明没必要这么忙的。
  哇哦,头一次见你上课。背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祝教授愣了一下。
  回过头去,只见穿着一身休闲装的风间正从教室的角落向自己走过来。
  仍未离场的几个刻苦学习的前排同学好奇地抬起了头。
  风间满脸笑容,边走边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祝教授眼里充满了迷惑。
  自从上次在家里尴尬过后,已经一个星期没见了。她甚至都以为风间已经回日本了。
  我一直在角落里坐着啊,你上课太专注了。风间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矿泉水递过来。
  祝教授犹豫了一下,接过了矿泉水。她今天确实刚好忘拿水杯了,上完课也正好有些口渴。
  但是她一直在角落里坐着吗?祝教授下意识环顾了一下教室。
  确实,这个学校安排的教室实在是太大了,有注意不到的角落也正常。
  教室太大了。
  风间挑了一下眉:讲得真好,我一个完全没学过的人都听进去了。而且,你的学生在下面都不打游戏的。
  这么硬核的课,想打游戏也难吧。祝教授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
  我的课就有学生打游戏。风间摇摇头。
  物理太难了。
  也不是风间耸耸肩,是你讲得好。
  按理说,这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了,但祝教授却觉得脸颊有些意外地发烫。
  祝教授下意识地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发现那几个学生还留在教室,并且仍然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这边。
  没有。
  风间笑了起来:别谦虚。
  你来这儿干什么?
  啊,做讲座。
  讲座?祝教授有些不自在了。
  我向京大申请了访问学者,可以在中国多待一阵子了。
  多待多久?
  要是我想的话,可以待好几个月,到哪儿不是教书嘛。风间微微伸了一下懒腰。
  什么事情都被她说的如此轻松。
  和风间对视的那一刹那,祝教授感觉自己过去一个星期建设的心理防线顷刻崩塌。这个女人,知道自己的魅力吗?
  可是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哎呀,Kazama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