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疯子
  丁老爷子有些犹豫,说现在不至于报警,如果等明天这个时候还是没下落,再考虑报官。
  丁老爷子让杜伟带路,去看看老杜疯了的徒弟。冤有头债有主,既然老杜失踪是从这个徒弟开始的,理所当然要从他调查。
  老杜的新媳妇也要跟着,说在家里呆着不踏实,丁老爷子犹豫一下,也就让了。
  老杜这个疯徒弟叫杜航,跟老杜学过几年,后来自己也出了堂口,靠着给人看事,养活一家老小。怕和老杜抢生意,他有意搬家搬得很远,在镇子的另一边。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这一片算是秃顶子山比较穷的地方,基本上都是棚户区,没有改造,错综复杂的胡同,电线杆子都是歪的,电线露在外面,经受风吹雨打,地上都是污水。
  杜伟带我们走在胡同口,踩着脏水进去,胡同里面的房子又低又矮,从里往外散发着说不出来的怪味。到了一家门口,杜伟敲敲门,时间不长有个中年妇女走出来。
  “嫂子,我带人过来看看航哥。”杜伟说。
  中年妇女又胖又老,头发都见白了,一张嘴嗓音也大:“看什么,一个疯子,我马翠花这一辈子造了什么孽,跟这么个玩意儿结婚。”
  话还没说完,有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嗖”一声跑过来,从我们裤裆钻出去,跑出大门没影了。
  这个叫马翠花的娘们在后面喊:“都死外面吧,中午也别回来吃饭,小犊子。”
  杜伟有点听不下去:“嫂子,这两位都是高人。”他指着丁老爷子和我,“他们来看看航哥,给他治治疯病。”
  马翠花上下打量我们:“我们可没什么钱啊。”
  丁老爷子不答话,我也保持沉默,老杜的新媳妇在后面跟着,也是默不吭声,就靠杜伟一个人应付。
  好不容易说完,终于进到里屋。破房子进去迎门是一条黑森森的走廊,来到尽头是一道锁着的小屋,小屋外墙就是厨房。
  上面有个小窗户没有玻璃,在灶台的上面,为了看清里面的情况,得爬上灶台扒着窗户往里看。
  杜伟道:“两位,航哥现在就关在里面,他疯了。”
  “非要关着吗,不能放出来吗?”我问。
  马翠花眼珠子一瞪:“放出来砍人,算你的,算我的?”
  一句话给我来个烧鸡大窝脖。丁老爷子闻着味儿有点臭,只能我往上顶了,我硬着头皮说,我先看看。
  我本来想爬上灶台,想想算了,这是人家做饭的地方,穿着鞋上去不好,没办法只能坐在油腻腻的灶台上,把头往窗户那里伸,看看里面情况。
  刚探过去,就闻到一股模糊的臭味,隐隐看到漆黑的小屋深处有个人影。好像是个人,趴在地上蠕动爬行,我看得大脑缺氧,身子一晃差点掉铁锅里,幸亏让丁老爷子一把扶住。
  就在晕晕乎乎的时候,一张大脸突然在窗户里冒出来,我吓得大叫,这次真的摔在灶台上。
  心跳剧烈,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在场所有人都吓得往后倒退,只有马翠花指着那张脸破口大骂,“臭鸡毛玩意,平时没能耐挣钱,现在跑出来吓唬人,滚回去!我马翠花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在你们老杜家伺候小的,又伺候老的。”
  那张大脸是个男人,嘴角流着口水,嘿嘿嘿傻乐:“没了,都没了,老仙儿都没了。”
  我和丁老爷子互相对视一眼,我多少恢复了冷静,仗着胆子凑过去问,“老仙儿没了,去哪了?”
  “没了,被黑色的小虫子吃了,嘿嘿嘿没了,都没了。”那男人傻笑,一身都是臭味,看得心里那叫一个堵挺。
  “在哪没的?”我问。
  男人嘿嘿嘿怪笑,缩头进去,进了小屋的黑暗深处。
  我们从房子里走出来,到了外面的院子吹着冷风,我浑身发抖,好半天从憋闷的状态恢复过来。
  我问马翠花:“嫂子,你知不知道杜航是因为什么变疯的?”
  马翠花跟我们说,大概是三天前,有人来找杜航看事,给的报酬还不少呢。杜航挺高兴,背着包就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回来。马翠花没当回事,睡到下半夜的时候,外面咣咣咣砸门。
  开门这么一看,一个傻了吧唧的杜航出现在面前。马翠花当时特别生气,以为他灌了马尿才变成这样,后来一看是真傻了。家里又没有钱治病,放出去惹出事还得花钱赔,只好吃了个哑巴亏,先关在房子里慢慢再说。
  我其实已经做出判断了,杜航的情况和季苹比较类似,他们的老仙儿都被黑色颗粒给吞噬了。而且这个吞噬过程,是在他们请仙儿作法的时候。
  那种时刻极度凶险,老仙儿和弟马要通神,说白了就是精神交互。老仙儿被吞噬,弟马的魂魄必然不全,加上重大的刺激,精神崩溃,人就疯了。
  现在来看,杜航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三人组,这三个人四面出击,最终的目的,果然指向了秃顶子山。
  照这样来分析,老杜也有点麻烦,很可能也成个疯子了。
  我问马翠花,知不知道杜航是给谁看事?马翠花眼睛眨了一眨,说了声,你们等着。她急匆匆去屋里,时间不长翻出来一张名片,那名片上面还有个脏兮兮的印子,估计是垫了桌子腿儿。
  上面写着一个机械有限公司的名头,有地址有电话。我想了想,跟丁老爷子说,这是线索,得过去看看。
  我们一行人出来上了车,我跟老杜的新媳妇说,先送你回去,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非常危险。谁知道新媳妇非常倔强,非要跟着一起,一定要找到老杜不可。
  没办法只好让她跟着,导航了地址,一路开出去。出了镇子,走在省道上,我的眉头跳了跳,这条路特别熟悉,正是艳红他们家的方向。
  走了没多久,新媳妇忽然喊了一声,“停车。”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四面荒野,能看到不远处还有厂房。
  “弟妹,怎么了?”丁老爷子诧异地问。
  新媳妇红着脸说:“我去上个厕所。”路边有个破破烂烂的旱厕。我、丁老爷子和杜伟只好在车上等着,新媳妇一人下了车去了厕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我们三人没有人说话,都是各有心思,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旱厕里发出了一声尖叫,是那个新媳妇。